廣州城中,總督府邸。


    陳邦傅滿臉得意,“哼,西賊就是西賊,真是狗改不了吃食!”


    丁魁楚斷了李定國的補給,原來領的糧食吃完,西軍便隻能喝粥,不少將士忍受不住,便開始掠奪百姓的家財和糧食。


    西軍流寇出身,許多將士舊習難改,之前李定國約束,加上營中物資尚且充沛,所以能夠管得住。


    現在丁魁楚斷了西軍的供給,便使得一部分士卒,難以忍受,出營騷擾百姓。


    丁魁楚冷笑一聲,“慶國公,你可以安排人手,在西軍營地外等候,抓他們一個現行,然後將那些人扭送至粵王處,看西賊怎麽說!”


    陳邦傅不禁撫掌讚歎道:“哈哈~還是督憲大人英明啊!”


    李定國殺了陳邦傅的人,還將他的人送來,這等於是打了陳邦傅的臉。


    偏偏陳邦傅手下軍紀極差,李定國雖確實沒資格管他的人,但他的人,確實有錯,讓他不好發作。


    現在若是抓西軍一個現行,將人送到粵王處,看李定國有和臉麵麵對他,還不羞死西賊。


    陳邦傅豎起拇指,拍了個馬屁,便準備去安排人手。


    這時,一名官員卻匆匆闖進廳堂,急聲稟報:“督憲大人!城外西軍出走了!”


    陳邦傅聞語一愣,丁魁楚心頭一驚,猛地從太師椅上站起,“什麽?李定國走了?”


    西軍居然走了,這讓丁魁楚沒有想到,不禁有些慌張,畢竟他看見過李定國在戰場上的英姿,還指望西軍能夠抵禦漢軍。


    前不久,廣西巡撫瞿式耜沒有領到錢糧,大軍難以為繼,麾下狼兵和土司,大鬧一番,已經一哄而散,各自返回了廣西。


    現在西軍也走,讓丁魁楚多少有些擔心,廣州的力量消弱,引得漢軍再次攻擊。


    陳邦傅笑道:“督憲,西賊走了更好!西賊乃是流寇,之前與何閣老又有間隙,並不可靠,他們留在廣州,卑職反而不放心。這些流寇速來反複無常,萬一與趙賊勾結,廣州就危險了。反正如今趙賊已退,他們走了更好!”


    廣州富裕,陳邦傅垂涎欲滴,一直想要進駐廣州,西軍一走,粵王就得倚重於他了。


    丁魁楚聞語不禁微微頷首,“不錯!流寇反複無常,不值得信任,走了更好。不過,本督怕粵王怪罪啊!也怕趙賊再次大兵壓境啊!”


    李定國雖然善戰,可是丁魁楚其實不信任李定國,也看不起西軍。


    他堂堂官宦世家,一門出了兩總督,數個進士,自是瞧不上泥腿子出身的西軍,潛意識裏就不相信西軍。


    陳邦傅拍胸脯道:“督憲,不是還有我嗎?如今廣州齊聚十萬大軍,何懼趙賊。況且是西賊自己要走,幹我們何事。”


    這時那稟報的官員,卻插嘴道:“督憲,那李定國臨走前,寫了封狀子,狀告督憲大人十大罪,讓人呈給了粵王,便連夜拔營走了。”


    “什麽?”丁魁楚聽完,瞬間大怒道:“李定國這個小人,安敢如此?”


    ~~~~~


    廣東,潮州府。


    漢軍在此休整兩個月,逐漸恢複了實力。


    這時,已經到了十月,即便是氣候炎熱的廣東,天氣也日漸轉涼,到了十分舒服的時候。


    在漢軍大營內,將士們都抖擻精神,摩拳擦掌,準備再打一打廣州,不過作為大軍統帥的漢王,卻始終沒有下令。


    此時,在漢軍帥帳內,趙銘正與眾多參軍和幕僚,商談軍情。


    不過談的卻不是廣東之事,而是關於西清。


    從九月中旬開始,西清巨變的消息,陸續轉轉傳遞到廣東,送到了趙銘的案頭。


    “想不到啊!吳三桂、薑襄居然反了!”趙銘拿著情報,心裏不是滋味。


    張家玉道:“吳三桂、薑襄起兵,福臨撤出西安,逃亡途中,為滿達海、樂勒克德渾所殺,北方格局大變啊!”


    趙銘艱苦抗清,苦心策劃,使得滿清分裂,勢漸日微。


    他原本想著,打完內戰,便立時北伐,一波帶走福臨或者阿濟格,刷一波聲望,好奠定他的地位,為謀取至高權力,而添磚加瓦。


    可是不想,居然被吳三桂、薑襄之流,捷足先登,頓時就令趙銘心頭大怒,幹什麽事都沒興趣,吃飯也不香了。


    陳子龍道:“西清既亡,吳三桂、薑襄必然做大。眼下吳三桂、薑襄打的都是複明的旗號,殿下還須盡早奪取廣州,返回江東啊!”


    趙銘聞語沉默一陣,問道:“廣州那邊情況如何?”


    張家玉道:“如同殿下所料,大批明軍聚齊於廣州後,廣州內外已經亂成一團糟。u看書ww.uuanshu眼下廣州城中,無法供養那麽多軍隊,各部明軍時常騷擾百姓,令百姓苦不堪言。另外,各部明軍之間,為了物資供給,矛盾也很大。瞿式耜已經領兵回廣西了。”


    趙銘聞語問道:“西軍情況如何?”


    張家玉道:“據斥候報,李定國對西軍約束很嚴,目前還沒有什麽新情報。”


    趙銘聞語,沉默一陣,遂即揮手道:“繼續打探!”


    張家玉道:“殿下,臣以為大軍休整多日,士氣已經恢複,完全不懼西軍,有能力奪取廣州!”


    趙銘卻笑道:“芷圓,所謂戰爭,獲勝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如何在保存自身,減少自身傷亡的情況下,獲得戰爭勝利。此才是王者用兵之道也!”


    軍議結束,又過幾日,張家玉匆匆挑帳進來。


    “殿下!”張家玉一臉急切。


    趙銘見此,不禁停下手中毛筆,挑眉道:“廣州有新消息?”


    張家玉重重頷首,“回稟殿下,李定國也從廣州出走了!”


    趙銘聞語,手一用力,居然將手裏毛筆,一下折斷,“消息準確嗎?”


    張家玉道:“千真萬確!據說是,李定國與陳邦傅鬧矛盾,殺了陳邦傅的人,丁魁楚為陳邦傅出頭,斷了李定國的糧草,逼得李定國出走。李定國負氣出走時,還寫了一封狀子,告丁魁楚十大罪,消息錯不了。”


    趙銘手握成拳,當即喝令道:“好,擂鼓聚將,發兵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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