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多鐸收攏了近七萬降軍,兵力大增,不過兵力增加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了一個煩惱。


    這些鄭軍,以前都是鄭芝龍發放糧餉,現在他把鄭芝龍送走,奪了鄭芝龍的兵權,同時也就繼承了數萬降軍的日常消耗。


    滿清如今占據區域廣大,多幾萬兵的給養,完全不成問題。


    可是,清軍要將錢糧運入福建,卻並不容易。


    海上運輸不可能,也無法走浙江沿海運輸,便隻能翻越福建北部的武夷山山脈。


    本來翻越山脈,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運輸起來多有不變,而這時,仙霞關方向又被駐守浙西的李成棟襲擾,清軍的糧食便根本運不進來。


    這讓多鐸雖然多了幾萬兵,卻無法動彈,隻能暫時屯駐於福州。


    為了解決這個現狀,多鐸記起一個多月前,被他斬殺的偽唐戶部尚書李長倩,侍郎鄭為虹之言。


    當時他令兩人籌備錢糧,兩人一粒米都未準備,隻是道:“可問鄭芝龍。”


    這雖是兩人氣憤之語,憎恨鄭芝龍投清,但是兩人說的也是實情。


    偽唐朝廷不過鄭家所立的傀儡,自是要什麽沒什麽,福建財富確實都在鄭芝龍之手。


    多鐸在節堂內來回疾走幾步,忽然停下步子,冷聲下令,“來人,傳韓代來見!”


    ~~~~~~


    福建安平城,鄭芝龍走後,鄭鴻逵、鄭聯、鄭彩等人出海,安平城由鄭芝龍之子鄭渡繼續留守安平城。


    福建鄭軍降的降,走的走,安平城內鄭軍隻有三千餘人,守衛著家眷還有鄭家的財寶。


    此時,鄭家眾人已經知道,鄭芝龍北上,不過卻也並不知具體情況,不敢輕舉妄動,對滿清重用鄭家,封鄭芝龍為王,還抱有幻想,以為鄭芝龍北上真是麵見大清皇帝,去接受封賞。


    鄭鴻逵、鄭聯、鄭彩等人雖然出海盤踞於金夏兩島,拒不剃發,但是卻也不敢惹事,等待鄭芝龍返回後,再做打算。


    大年三十,安平城內張燈結彩,慶賀新年,不過氣氛與往年相比,確實差了一些。


    鄭家人走的走,散的散,加之鄭芝龍不在,沒有了主心骨,眾人心中難免不安,隻是稍微慶祝,並沒有大辦。


    這時城中燈火通明,城池上隻有少量士卒巡視,鄭渡體恤家丁,給值哨的士卒也送來酒食,眾人圍在一起吃喝。


    在城池外幾裏處,一隊人馬緩慢靠近,為首之人正是固山韓代,他騎馬拔韁,緩慢而行,眼睛望著遠處亮著燈火的安平城,露出了貪婪的目光。


    近兩年,正麵戰場陷入拉鋸戰後,清軍沒有再占據明朝任何一座大城,自然也沒有像入關之初,有那麽多搶劫的機會。


    此時按著滿清紀年,是清順治五年,馬上就要進入順治六年。


    滿清入關數年時間後,吸收中原製度,基本完成了製度的轉換和建設,轉型為一個集權大帝國。


    以前滿清的財政,主要靠劫掠,入關之後,控製廣大區域,原來的財政製度,便不適用了,滿清開始對八旗的收入,實行正規化。


    現在旗兵的收入,不再是靠搶劫,而是靠旗田收入,以及滿清朝廷發給的俸祿。


    這使得八旗兵,有了一筆固定可觀的收入,子孫不愁,但這對於許多習慣搶劫,花錢大手大腳的旗兵而言,是遠遠不夠用的,所以他們迫切需要,再進行一次搶劫,來獲得一大筆錢財,滿足他們的窮奢極欲。


    福建,是進入相持期後,清軍奪取的一個大省,清軍占據如此廣闊的區域,可斬獲卻很有限。


    多鐸要收攏人心,並沒有大肆搶奪普通民眾,而這些普通民眾,其實也沒有什麽錢財可搶。


    福建之地,鄭芝龍最為富有,福建的財富鄭家獨占七分,士紳地主占兩分,百姓隻占一分。


    從招降鄭芝龍開始,滿清就沒想過要留下鄭芝龍,自然是要滅鄭氏一家,得福建七分之財。


    從清軍進入福建開始,多鐸和所有的旗兵,就沒打算放過鄭芝龍。


    這就像是當年揚州城一樣,之所以被清軍屠殺,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這座城市太富裕了。


    這時城上守軍正在吃喝,一名士卒站起來,向城外張望一眼,頓時愣住了,他蹂了蹂眼睛,忽然急呼道:“不好,有大股賊人靠近!”


    城上瞬間警鍾大作,正與家人吃飯的鄭渡,匆匆跑上城頭,隻見城牆外來了無數打著火炬的士卒。


    鄭渡麵露驚駭,一手扶著牆垛,探出身子問道:“這裏是安平城,你等何人?”


    韓代並不說話,扭頭看了身邊人一眼,一員漢將拍馬而出,“快打開城門,我等奉豫王爺之令,接手安平防務!”


    鄭渡問語驚愕,忙喊道:“城下的弟兄是不是弄錯了,鄭太師早有吩咐,除了鄭家人,任何人不得進入安平城。”


    韓代冷哼一聲,拍馬出來,不容質疑道:“鄭芝龍既然投降我大清,u看書 w.kanshu 就要聽大清的號令。豫王爺乃大清親王,你們是要抗命嗎?”


    鄭渡神情難看到了極點,清軍若入安平,鄭家的產業必受損失,但是鄭芝龍不在,去了北京,卻讓他十分被動。


    若是抗命,他父親鄭芝龍可能會有危險,若是聽從指令,安平必遭洗劫。


    焦急之下,鄭渡忽然扭頭吩咐道:“五弟,你速度乘船出海,去通知叔叔和表兄前來。”


    鄭芝龍第五子鄭襲,聞語並不多言,他知道事態緊急,不敢耽誤,當即抱拳,“二哥小心!”說完便匆匆下城。


    鄭渡探出頭來,對城牆下清軍道,“諸位兄弟,天色已晚,開城多有不便,還請先於城外下營,稍後我將奉上白銀十萬兩,糧食一萬石,犒勞弟兄們!”


    眼下情況,鄭渡想要花錢買平安,城下清軍聽了他的話,都是吸了口涼氣,一陣嘩然,鄭家果然有錢。


    鄭渡見此,以為清軍動心,卻不想韓代等人目光更加貪婪,眾多滿蒙清將,互相對視一眼,仿佛群狼在交換眼神。


    韓代忽然一聲大喝:“安平城不尊王爺號令,欲圖對抗大清,給我殺!”


    安平城之南,就是金門島。


    下半夜,金門島上戰船齊出,鄭鴻逵等人站在甲板上,遠眺安平城,隻見城池火光衝天。


    北麵天空火光閃爍,甲板上的鄭軍士卒,都憤怒無言。


    一旁鄭聯一拳砸在護欄上,悲憤至極,“清狗,背信棄義!”


    鄭鴻逵咬牙切齒,心中悔恨,“大哥糊塗,我鄭家多年基業,就此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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