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有些詭異,數百圍觀之眾臉上掛著詫異的神‘色’,你看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眾人實在不知道段義是箭術出神入化呢,還是運氣好到了極點。


    隻見箭矢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外一寸。不多不少,就是那麽巧合。


    “嘿嘿,主人你這樣就不對了,為何不秉承我小銀一貫的低調行事風格呢?樹大招風,切記,切記啊。”小銀一邊笑,一邊以老氣橫秋的口‘吻’道。


    段義暗自冷笑,他這一招非但不高調,反而讓眾人‘摸’不準他的‘門’道。實力還是巧合,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後者。因為人不由自主的喜歡貶低別人,更何況段義身上看不出半點高手風範。


    事實上他所料不差,眾人幾乎不約而同的相信,這一箭定是巧合。


    “勉強過關,嗯,不錯,勉強。”眾人心中皆道。


    短暫的錯愕之後,誅日山莊的弟子總算是鬆了口氣。不管怎樣,段義總算是為‘門’派挽回了點麵子。


    石剛大笑道,“怎樣!我誅日山莊相人之術豈是鼠目寸光之輩可比!姓張的,楚軍南,你二人無話可說了吧!”


    張傲和楚軍南相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目中錯愕之情。他們著實沒料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陰’溝裏翻了船。


    “哼,莫要得意!”楚軍南目中一寒,上前一步,凝視段義,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不用說,他已動了真火,赤條條的威脅。


    “嗬,好大的口氣!”小銀怒道,“你吃什麽長大的,口氣這麽重!你以為我主人會懼了一群跳梁小醜麽?”


    他們自然聽不見小銀說話,段義也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聽荊鳳冷然道,“想不到魄刀‘門’和無雙派盡是些無恥之徒,強拉別人入派不成,便出言威脅!哼,有老娘在,倒要看看誰敢動他一根汗‘毛’!”


    荊鳳鳳目含怒,氣勢凜然,當真是‘女’中豪傑,眾人不禁暗自叫好。


    張楚二人勃然大怒,然今日劣勢已成,多說無益。能否扳回一局,就看段義的態度了。


    張傲當下發出最後通牒,道,“小兄弟,你可要想清楚,誅日山莊能否保你一世!”言下之意很明顯,當有一天誅日山莊都自身難保,你段義又憑什麽安身立命。


    何去何從,全憑段義心意。


    眾人情知誅日山莊愈來愈衰弱,人總是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如果明知不可長久,還跳進去,那可不值得。一時間,齊刷刷的目光定格在段義身上,看到到底作何決斷。


    段義夷然不懼,神‘色’清冷。他漆黑的眸子中,隱隱有怒火閃動。曾經的誅日山莊,威名赫赫,今天卻落得如此頹勢。他身為一個弓箭手,痛心疾首!想起箭魔的囑咐,更是義無反顧!


    神芒掃過,眾人大駭之‘色’。隻覺段義的目光便仿佛冰冷的寒風,透徹骨髓,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殺氣,令人肝膽俱裂!他們敢發誓,此生從未見過這麽可怕的眼神,就連張楚二人和誅日山莊一眾高手亦是‘色’變不已。


    “那我也告訴你們,誅日山莊不會一直被人踩在腳下!”段義一字一頓道。


    “不會永遠被人踩在腳下!”鏗鏘有力的聲音震撼在每個人耳畔,雖如何嘹亮,卻竟讓心神為之顫動。


    需得有怎樣的信心,方有如此不屈的氣魄!


    眾人不敢想象,有人滿臉震撼,有人若有所思,有人麵‘露’喜‘色’,有人不屑一顧,有人……種種表情不一而足,當真是‘精’彩。


    短暫的寂靜之後,誅日山莊眾弟子隻覺士氣大振,高聲叫好。


    小銀亦笑道,“主人的口才已經有我小銀十分之一了,言簡意賅,發人深省,振聾發聵,好,好!”溢美之詞不絕於耳,隻不過想必他是誇自己而非段義。


    “聽見小兄弟的話沒有,還不快滾!”石剛更是毫不客氣,喝道。


    楚軍南臉上漲紅無比,顯是怒極。就連城府極深的張傲也臉‘色’鐵青,氣得火冒三丈。不知多少年了,從未有人敢如此與魄刀‘門’和無雙派公然作對,毫不掩飾!兩派一心擠壓誅日山莊,而後一家獨大,這樣的挑戰是不可容忍的。


    楚軍南一言不發,拂袖而去。張傲冷笑兩聲,撂下句“好,你很好!”亦是去了。


    不過在場之人誰都明白,這並非結束,僅剛剛開始。後麵會發生什麽,無人能預料……


    一番折騰,終於以誅日山莊扳回一局作罷。天‘色’漸漸沉了下來,想必是覺得沒熱鬧看了,人群漸漸散了去。


    “好了,咱們也該回複師命了!”荊鳳道。


    “那是自然,今日多虧了……”方自此時,都還不知道段義叫什麽名字,司馬朗有些尷尬道,“小兄弟,還未請教?”


    “白眼狼,我主人冒著生命危險,為你們出頭,你們居然不知他尊姓大名,真是可惡。”小銀憤憤道,旋即又長歎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愈來愈沒禮貌了。”


    段義倒也不計較,道,“段義。”


    石剛為人最是爽朗,哈哈一笑道,“原來是段兄弟,今天真是多虧你了。”


    荊鳳秀眉緊驟,道,“你怎可與他稱兄道弟?他新入我‘門’,自然是三代弟子,乃是子侄輩弟子,豈不是‘亂’了輩分。”


    當時天下,師徒名分,最是要緊。師叔和師侄稱兄道弟,的確不和規矩,說不出亦是淪為笑柄。


    不過小銀立時不滿,幾乎要跳起來,道,“什麽!師叔!子侄輩!我主人這麽大的本事,反倒成了你小丫頭片子的師侄,還有王法麽?再說,主人矮了一輩,我小銀豈不是跟著倒黴?不行,絕對不行!”


    段義亦是心下不悅,要他叫荊鳳一聲師叔是絕不可能的。


    “哼,荊鳳你也管得太寬了吧!”石剛與荊鳳一向不對眼,哪容得她指手畫腳,當下道,“我與段義稱兄道弟,幹你何事!再說,說不定師父一高興,便收段兄作關‘門’弟子,你又當怎樣?”


    荊鳳也毫不退讓,冷冷道,“你師父答應,不代表我師父答應!”


    原來二人雖同屬一‘門’,但並非師承同一人。


    誅日山莊開山立派之人乃是箭神後羿,他還有一個師哥,一個師弟。大師哥墨竹笛,三師弟千雲叟。三人同屬一‘門’,不過二人修為造詣遠不及後羿。後羿失蹤之後,墨竹笛接任誅日山莊掌‘門’。不過此人閑雲野鶴慣了,很少收徒,石剛便是他的唯一弟子。而司馬朗和荊鳳皆是千雲叟的弟子。


    不知為何,石剛與荊鳳一見麵便少不了抬杠。一個脾氣暴躁,一個‘性’格豪放,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是經常的事。


    眼見二人吹胡子瞪眼,形勢不妙,一向當慣了和事老的司馬朗趕緊道,“天‘色’不早,咱們還是趕緊回去複命吧,至於其他事,還是由掌‘門’定奪。”


    二人情知現下爭強好勝,在後輩弟子麵前剁了麵子,冷哼一聲,不住出聲。


    司馬朗和眾弟子鬆了口氣,趕緊朝城東而去。


    一路上石剛對段義似乎很是熱情,不住為他介紹王都風情,以及‘門’派諸項事宜。小半個時辰過去,到了誅日山腳下,段義對誅日山莊內中情況算是基本了解。


    “主人,這家夥不會是看上你了吧?”小銀壞笑道,“他似乎熱情的有些過頭了。”


    段義沒好氣道,“胡說八道!他身為大師兄,想必是要在‘門’中樹立威望吧。”


    初次見麵,石剛的確熱情的過頭了。但從大師兄的身份來說,他必須要籠絡人心,除非以後不想繼承掌‘門’之位。這算不得什麽,段義並不放在心上。


    誅日山是落日城方圓千餘裏地的唯一一座高山,但他並非天然形成,而是箭神以一身大神通平地拔起。能憑一身修為,移山倒海,的確令人又是驚駭又是崇敬。


    當司馬朗將這個故事講給一眾新弟子聽時,人人驚呼,便是段義也心下直跳。他心下一片火熱,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夠有如此通天徹地之能。


    不,這不是幻想,而是理想!幻想不可為,理想需奮鬥!


    回到山上,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誅日山莊不虧輝煌一時,大片大片的建築散落滿山,顯示著它當年的氣魄。後羿的神像高高樹立在山頂,怒指蒼穹。以其為中心,乃是一可容納數千人的演武場,好大無比。演武場之外,正東方,乃是一座雄偉主殿,氣魄非凡。正西方,卻是眾弟子起居之處。


    至於藏經閣,鑄箭坊,煉丹房等重地卻獨居一處,深藏群山翠幕之中。


    然而夕日的輝煌已然不在,今朝的頹勢卻顯而易見。


    有些建築已然破碎,無人修葺自是不說,漫山的建築中竟黑漆漆一片,不見燈火,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誅日山莊曆來收徒嚴格,但鼎盛之時,拜山學藝者數以萬計,‘門’徒更有千餘之眾。但到了如今,偌大的誅日山莊空有其殼,大部分建築都已閑置,‘門’人不過寥寥百餘人。


    千餘百眾,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見了這幅‘摸’樣,新招的十餘名弟子顯得欣喜詫異,不住問東問西。但一眾老弟子卻麵‘色’尷尬,不知如何回答。


    所有人中,唯有段義一直默認不‘欲’。他並非毫無感觸,反而心‘潮’澎湃,怒氣勃發!後羿雖然不在,但誅日山莊也不該破落到如斯地步!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便是段義現下的心情。他不由得響起箭魔臨行前的‘交’代。


    “一定要讓誅日山莊振興起來,重現昔日的輝煌!”


    他熱血澎湃,心中被‘激’起無邊鬥誌。他不敢說一定能辦到,但為了這個目標,自己會不辭萬死,奮鬥到底!


    “主人,想不到誅日山莊沒落到了這般境地。哼,隨便一些阿貓阿狗也敢挑釁,當真是欺人太甚!主人一定要好好努力,不但要恢複修為,還要更上一層樓,令誅日山莊重新站起來!”小銀似乎也被‘激’起了鬥誌,‘激’昂道。


    段義暗自點頭,道,“說的好,就讓我主仆二人共同努力!”


    小銀道,“這是自然,沒我小銀主人一個人怎麽行呢?隻不過現在便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當師叔,不要當師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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