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青坤身上冷汗漓漓而下,心有餘悸,駭然之情可想而知。轉而憤恨之情油然而生,他霍然側首,終是看到了放冷箭之人。


    他一頭銀發,神情冷漠。既沒有因成功伏擊自己而得意,也不曾為功虧一簣而懊惱。他似乎天生便是一頭孤狼,沒有感情,唯有‘陰’冷的殺氣!


    青坤冷不丁‘抽’了個冷戰,旋即憤怒控製了情緒,‘陰’冷冷咬著牙道,“段義!”


    短短兩個字,卻飽含了無盡的憤恨。他從小天資過人,事事順利。但自從遇到段義之後,經曆了前所未有的慘痛教訓。他何時經曆過如此窩囊,他又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現下他隻想殺了段義,至於未曾‘露’麵的火鳳凰他也無暇顧及了。


    “青坤這小子很聰明,但聰明過頭。方才明明有可能將其擊殺的,隻可惜老家夥畢竟厲害多了。”小銀有些遺憾道。


    段義說不遺憾是假的。他故意在地上堆起土堆‘誘’敵,自己卻躲在十數丈外,本以為可一箭擊殺青坤。但人算不如天算,終究差了那麽一點。他的心情很沉重,因為眼前的大敵不止一個,而是兩個高手。


    青坤自是不說,他的老子青龍峰才是心頭大患。思緒起伏,他明白自己已經陷入了困境。


    便在這片刻間,青龍峰極快的身形在草原上拖出一連串虛影,幾個閃爍便搶過百多丈,轉眼間便已到了眼前。青龍峰極具威勢的雙目如利刃般掃過段義身上,段義隻覺渾身如墜冰窟,暗自驚呼,“好強的修為!”


    “你就是段義?好,很好!”青龍峰將段義打量了一遍之後,也是暗自驚疑。他自然看得出來段義的修為尚且二天九境頂峰。然而他目光如炬,更瞧出段義體內的真元異常雄渾。他閱人無數,但還是首次遇到段義這種“怪人”。


    段義見他和青坤麵目有幾分相似,自然也猜出其身份。見他連連叫好,卻飽含殺機,當下收起驚異,麵不改‘色’道,“閣下就是青竹幫幫主麽?”


    青龍峰冷冷一笑,道,“老夫不才,偌大的一個青竹幫竟被你玩‘弄’於鼓掌之中。就連老夫愛子也差點命喪你手,真是後生可畏。不過老夫不明白,似你這等少年,是何方高人才能****出?”


    “嘿嘿,當然是我天生無一,地下無雙,英明神武的小銀咯。”小銀毫不客氣,應聲道。隻可惜他身處段義體內,無論如何炫耀,卻也隻有段義一人能聽見而已。


    段義見他先是冷冷“稱讚”自己一番,拐彎抹角,實則無非是想要套出自己的師承。段義明白,天下間能人輩出,英雄無數,享有盛名者固然許多,但隱居不出者更是不少。青龍峰是害怕自己的師父是那方前輩高人,根本不是他青竹幫得罪得起的,故而出言試探。


    隻是他不知道,段義靠著無名箭訣,自行‘摸’索,根本沒有師承。如果硬要說有,那麽箭魔算得上一個。不過他二人亦師亦友,並不是真正的師徒。


    “這很重要麽?”段義冷冷一笑,道,“還是你怕了!”


    見段義一副“給臉不要臉”的模樣,青坤氣不打一出來,暴怒不已,喝道,“臭小子,給臉不要臉,你當自己是什麽東西!爹,和他費什麽話,直接宰了!”他對段義的恨實在到了極點,就連片刻的等待也受不了了。


    青龍峰自然比他要穩重的多,伸手擋住兒子,臉上並不見怒‘色’,道,“我青龍峰行走江湖幾十年,要說怕倒還真沒有。隻是見你年紀輕輕,身手不凡,你師父教導不易,死了未免可惜。我勸你還是老實說來的比較好,或許……”


    “或許什麽!”一句話沒說完卻被段義強行打斷,冷笑道,“話說得漂亮,不過是欺軟怕硬!你們這些狗屁高手,我見得多了!”


    青龍峰在日照城何時不受人尊敬,但今日連連被段義冷嘲熱諷,便是泥人也要動怒了。他當下臉怒‘色’,青坤更是忍不住大呼小叫,“王八羔子,竟敢對我爹不敬,找死麽!”


    青龍峰強忍下怒氣,聲音更是冰冷道,“你不答也罷,我再最後問你,你是如何從大裂穀逃出來的?”


    青坤聞言,也強壓怒氣,看段義怎麽說。相比較而言,兩父子都更關心最後一個問題。那條大裂穀千百年來便一直存在,內中一直雲霧繚繞,深不見底。更可怕的是,凡是接近裂穀的都被其中‘陰’冷之氣震撼,心生恐懼,根本不敢深入。傳言裂穀中有強橫無匹的妖獸,再加上有些冒險之輩有去無回,數十年來根本沒人敢下去。


    當然,更沒有人活出從裏麵出來,段義是唯一的異類。他們甚至想,裂穀中說不定並無妖獸,反而充滿奇珍異寶猶未可知。


    段義於他們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暗想,“我從裂穀中出來,這些人不免要下去查探。隻是打擾了箭魔前輩隱居,卻是不好。不過前輩修為出神入化,便是有人去又如何?他隻需殺光他們,誰還敢冒死下去?”如此想,心中大定,冷冷道,“哼,老東西,我隻有四個字,無可奉告!”


    青龍峰勃然大怒,氣的差點吐血,目光如刀,一字一字頓道,“小畜生,你當真以為老夫不敢殺你麽!”


    話音未落,一聲大吼震得四周原野簌簌而驚。


    “老家夥,好大的嗓‘門’,嚇老子一跳。”小銀破口罵道。


    段義更是一驚,情知對方修為比自己高了實在不止一星半點。一個青坤他自認能脫身,然而在青龍峰麵前,他的信心降至了冰點。


    但他從小堅毅,是絕不會屈服的,將生死置之度外,哈哈大笑道,“一個老狗,一個小狗,便是你們一起上,我段義又何懼!”


    “好!好!好!”青龍峰怒極,表情極是扭曲,道,“好狂妄!如我父子二人聯手豈不是讓天下英雄恥笑!坤兒,去,把這小畜生的雙手雙腳剁下來!”


    “嘿嘿,主人三言兩語便‘激’怒老家夥。如此一來,至少暫時不用腹背受敵。”小銀得意笑道。


    兩父子皆是驕傲之輩,既然言明,便是不會聯手的。至於這是否是段義的計謀,卻猶未可知。


    此時,青坤早就按捺不住心頭殺意,臉上微微一喜,朗聲道,“孩兒遵命!”旋即將目光霍然移到段義身上,森然道,“受死吧!”


    一字方才吐出,禦風袋祭起,鼓‘蕩’起來。立時間,勁風嗚嗚作響,圍著青坤轉個不停,將他一身青袍震得獵獵作響,氣勢不凡。當最後一個字吐完,青坤已經腳下一滑,如風般向段義攻去。


    他去勢奇急,尚距五六丈之遙,雙掌成刀,連劈三刀,便見三道風刃飛旋著斬向段義。


    見兒子一出手便是淩厲招式,青坤暗自讚許,“坤兒不愧在神教修行多年,可堪大任。”不過憤怒歸憤怒,他明白段義也不是三兩招就能擒下的。


    果不其然,三道風刃快若閃電,眼見就要將段義切成碎片。驀地,段義動了。隻見他足下一動,身子一扭,便將左側一道風刃閃開了去。旋即右足向後一滑,又將右側風刃躲開。最後身子一矮,最後一道橫斬風刃落空。


    說時遲,那時快,兩父子隻見段義接連做出幾個怪異無比的動作,原本密不透風的風刃攻勢竟全部落空,心下大驚。青坤便也罷了,他早知段義身法了得,隻是沒想到後者進步如此神速。最吃驚的莫屬青龍峰,以他的眼光,也不得不讚歎一聲高明。


    然而他二人的驚駭遠未就此結束。


    青坤三擊落空,怒氣勃發,大喝一聲,雙掌如繁華舞蝶,快到極致。他一掌快似一掌,最後隻見得掌影翻飛,一道道風刃不要命的噴薄而出,鋪天蓋地朝段義攻去。


    段義見狀,雙目一寒,猛地頓足,身子便如炮彈般彈‘射’而起。就在他起身的一刹那,四五道風刃擊在他剛才立身之處,轟然炸響,泥草橫飛,一道大坑應聲出現。然而他躲過一‘波’攻擊,尾隨而去的風刃更多。


    一般人見了漫天密密麻麻的風刃怕是早就頭皮發麻,嚇得麵如人‘色’。然而段義卻麵不改‘色’,一副山嶽傾於前而不動模樣。他深吸一口氣,體內真元‘激’‘蕩’到極致,左手緊握銀弓,右手快若閃電撥動弓弦。


    嗡!


    弓弦震動,清脆非常,即便是呼嘯的風聲也無法掩過。立時間,便見一道光箭****開去,於一道風刃同歸於盡。


    不過這顯然不算完。隻見段義如蜻蜓點水一般在草尖上疾掠如風,右手幻出萬千手影,便仿佛生出千萬隻手,飛快拉動弓弦。一時間,隻聽得弓弦嗡嗡嗡響個不停,密集無比,一道道光箭飛快‘射’出,幾乎不分前後,形成密集箭陣,如蝗蟲般撲向天空。


    這一場數量上的比拚,風刃固然數不清,箭矢更是多如牛‘毛’。刹那間,二者前鋒撞在一起,緊接著,如兩軍‘交’陣,風刃與箭矢糾纏在一起。隻聽得砰砰砰之聲不絕如縷,天空中淡淡的青光和強烈的銀光處處爆開,便如一朵朵絢麗的煙‘花’綻放,煞是好看。就連粗通人‘性’的追風鳥也忍不住喳喳‘亂’叫,似乎在抒發‘激’動。


    或許那不是‘激’動,是震撼,是無比的驚駭!


    青龍峰驚駭了,方自此時他才明白段義為何能夠讓青竹幫損失慘重,讓自己的兒子暴跳如雷,卻又能幾次三番逃脫。有運氣,但絕不僅僅靠運氣,他出眾的實力才是根本。他更不明白,如此了得少年英雄,竟在日照城埋沒一十七年,方自此時他才知曉。隻是如若他曉得段義十七歲之前根本不堪一擊,又是何感想。


    青坤的臉上亦寫滿了駭異。在古墓中他見過段義的身手,那是雖已初‘露’鋒芒,但箭術遠不及此時‘精’純,真元遠不及此時雄渾。段義的進步實在太快了,快到他覺得驚怒異常。


    他不能讓任何有可能威脅他的的人或者,段義更不例外。駭異之後,是深深的忌憚,是憤怒,他死死盯著段義,一字一頓,道,“你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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