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不知不覺間,段義已經在山穀中過了半年多。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日子中,他每日與李縞演練弓舞,進步愈來愈快。


    寒去暑來,山穀中四季如‘春’,卻不見什麽變化。然而段義自然不可能永遠呆在山穀中,他估‘摸’著自己的弓舞已經練得差不多了。唯一欠缺的就是與人‘交’戰時的臨場經驗,不過閉‘門’造車並得不來。


    “是時候出穀了。”他深吸一口氣,凝視著自己的對手,腦中再無雜念。


    草廬‘門’前,箭魔卓然而立,注視著段義,神光閃閃,道,“開始吧。”


    一聲令下,已經成為活死人的李縞如野獸般低吼一聲,單足猛地頓地。巨力灌地,地麵猛地一震,沙石飛揚,李縞已彈‘射’而起,雙拳如龍,朝段義攻去。


    段義雙目一縮,暗道,“之前他隻會防守,實力尚不足懼,現下全力進攻竟如此了得,看樣子少說也有三重天高手的實力。”不過他並不會感到絲毫懼怕,冷笑一聲,倏地發力,身子便向後飛掠開去。


    身形方起,弓弦‘激’鳴,三支光箭呈品字形****而去,將李縞渾身要害籠罩其中。


    李縞也極為了得,一雙鐵拳臨空狂舞。一時間拳風呼嘯,拳勁更是嗤嗤作響,將三枚光箭盡數擊碎。不過不可避免的,他的身形為之一凝,距離反被段義拉開了些。然而他的實力顯然不及於此,未及落地,雙足點地又重新彈起,撲了過來。


    段義哪裏會讓他輕易靠近,身法飄逸靈動,忽左忽右滑動,手中弓弦響個不停,光箭接連‘射’出阻擊李縞。如此一來,李縞一時間竟無法接近段義,隻是雙拳舞得更快,企圖將光箭一一擊碎。


    然而光箭如蝗蟲一般,哪裏又是他能全接得下。好在他銅皮鐵骨,竟沒受傷。隻是鬧了個灰頭土臉,煞是難看。


    便在此時,隻聽得一聲奇大無比的破空尖嘯傳來,李縞下意識的右拳轟擊想要接下這一箭。卻不想,猛地拳麵上傳來一股奇大無比的螺旋勁力,厲害十分,如何擋得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他僵硬慘白的臉上明顯一震,也不知是懼怕還是怎的,倏地回拳,雙臂‘交’叉於‘胸’前。


    轟!


    說時遲,那時快,一聲巨響傳來,李縞的身子便如炮彈般被炸飛數丈,而後咚的一聲悶響,又倒‘插’進土裏。立時灰塵彌漫,‘迷’人雙眼。


    “嗯。”遠處觀戰的箭魔明顯一驚,旋即又‘露’出恍然模樣,神‘色’更頗為讚許。


    “嘿嘿,破軍箭的滋味不好受吧!”小銀笑道。


    原來方才那一箭並非普通箭矢,而是蘊含強勁的螺旋勁力的破軍箭。破軍箭高速旋轉,穿透力何等強悍,李縞毫無察覺,貿然之下,豈有不中招之理。難的是,段義能將破軍箭的威勢藏住,到得最後一刻方才爆發,令敵人猝不及防。其實他這也是從箭魔身上學來,並不足以為奇。


    一箭擊退對手,段義卻並沒有絲毫興奮,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厲。他明白這個活死人實力強勁,破軍箭根本傷之不得。念及此,他又扣緊了弓弦。


    就在此時,突然間場中刮起勁風,飛沙走石。不及一息,風勢已經強勁無比,連人都快要站不住。


    轟!


    陡然間一聲巨響,震得人耳膜‘欲’裂。但見倒‘插’在沙土中的李縞猛地衝天而起,地上立時出現一道大坑。隻見他身子飛旋不止,越轉越快,場中的勁風正是由此而來。當他的身形攀到極致,風勢亦強勁到了頂峰。


    吼啊!


    一聲如同雄獅發怒的嘶吼從李縞口中發出,他的身形倏地下墜,狂風卷起沙石,朝他聚攏過去。不片刻,一道水桶粗壯,兩三丈高的旋風便出現在段義眼前。場中更是狂風大作,沙石漫天,渾濁不堪。


    段義心中一驚,暗呼好厲害。這道旋風不同於風神教禦風術‘激’發,而是純粹靠李縞身體高速旋轉攪動空氣形成。身處旋風中心的李縞,才是真正的殺招。這種情況下,普通箭術根本不管用,他不及多想,渾身真元催到極致,以連珠箭法施展破軍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一時間尖嘯淒厲,風聲呼嘯,成為一道獨特的樂章。光芒閃爍間,隻見一枚枚光箭高速旋轉,且見風就長,達到尋丈,朝旋風中心李縞本尊‘射’去。


    砰砰砰!


    如驚雷般的巨響不絕於耳,光箭一道接著一道‘射’在土石夾雜的旋風上。每一箭破碎,便有大團土石轟然崩裂,旋風的勢頭便小了一些。然而這旋風的力道實在太強,十箭過去了,它依舊不見有破碎的痕跡。


    “太氣人了!”小銀道,“要是主人學會了貪狼箭,豈能容他如此囂張!”


    段義亦有些遺憾道,“七殺箭以一敵多頗有神效,單人搏殺卻無法建奇功。”


    眼見自己最強的兩種箭術不能奏效,且旋風勢道奇急,二者距離越拉越近。眼見得雙方相距不足兩丈,旋風帶起的罡風刮得他渾身生疼。他可以想象,如不能破去外層的旋風,李縞便可攜旋風勁力,發出石破天驚的一拳。到時候他恐怕還來不及施展弓舞,便已落敗。


    念及此,他一咬牙,決定動用體內一正一邪的兩股火焰。本來他是不願在外人眼前暴‘露’自己的底牌,更何況箭魔便如‘迷’霧一般看不透。然而不知為何,他對箭魔有著莫名的信任。


    “主人,活死人乃是‘陰’邪之物,當用銀白火焰。”小銀提醒道。


    段義心中一動,猛地催動隱藏在丹田處的銀白火焰。霎時間,左目中一苗銀白火焰輕輕搖動,發出熾烈的光芒。火焰迅速竄出,蔓延到弓箭之上,狂燒不斷,更產生強大的氣勁,令段義尋丈之內不可近人。


    一股浩然正氣從火焰中散發開來,令人震驚。強烈的光芒穿透漫天黃沙,一如那不屈不撓的鬥誌。


    “這是……這……這怎麽可能!”箭魔的聲音因駭然而變得不住顫抖。


    在他震撼的目光中,銀白火焰凝成一枚火焰箭,旋即離弦而去。


    似晴天一聲霹靂,火焰箭破空而去,瞬間般暴漲到尋丈大小,更是飛旋不止,顯然帶著莫大的威能。


    電光火石間,火焰箭與旋風撞在一起,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飛旋的火焰箭迅速破開旋風中的土石,形成一條大‘洞’,瘋狂往裏鑽去。隨著大口愈來愈大,一息不到,隻聽得一聲脆響,火焰箭竟和旋風轟然破碎。


    一時間,漫天火雨,大塊大塊的土石撲簌而下,銀白與灰黃‘交’映,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便在此時,一道黑影從中撲將下來,正是李縞。


    隻見他本就破爛不堪的衣衫已然成了一根根的布條,難以蔽體。渾身都是焦黑的傷疤,頭發也被燒了好大一塊,顯然是被銀白火焰所傷。想必他現下是個活死人,根本不知疼痛,雖受傷頗重,但攻勢依舊強勁。


    但見他雙拳以直搗黃龍之勢攻來,拳風颯然,便知依舊不可小覷。


    段義雙目一凜,一身殺氣驟然提到極致,腳踏奇步,竟主動迎了上去。握緊銀弓,刃口倏地斜挑,橫搠李縞‘胸’口。隻見刃口光芒閃爍,在真元的催動下,更是鋒利無比,再加上李縞下墜之勢,如果他繼續出拳,即便是身子再堅硬,亦定先被切作兩段。


    李縞雖不知疼痛,但也知道閉其要害。猛地變拳為掌,斜劈向弓刃。然而他變招快,段義變招更快,弓刃一番,倏地以弓刺斜刺他掌心。如若對方繼續劈掌,手掌定將被紮個通透。


    剛剛兩招,段義便搶過勢頭,令李縞不得不回守。


    叮!


    一聲‘激’鳴,弓刺刺在李縞格擋的鐵臂上,破開一條‘肉’窟窿。隻見那窟窿蒼白無血‘色’,更無鮮血湧出,大異活人。然而這更加‘激’怒了李縞,他大吼一聲,雙掌連環劈斬,掌力攪動空氣,嗚嗚作響,好不駭人。


    然而半年來的演練早就讓段義對弓舞的‘精’髓領悟極深,他並不慌張,以攻對攻,讓其不得不回守要害。


    霎時間,隻見李縞或拳或掌,攻得極為淩厲。然而段義每每能攻其要害,他都不得不回防,那種有力使不出的憋屈,可想而知。雖然他是個活死人,但不代表沒有憤怒。


    ‘激’鬥了百十回合,他‘胸’中的怒氣終於積鬱到了極致。一聲猛烈咆哮,李縞右拳掄直,從頭砸下。鐵拳來勢奇跡,即便是千鈞巨石也將被砸碎,更何況段義血‘肉’之軀。


    段義想也不想,弓刃吐出刀芒,撩將上去。如這一拳繼續砸下,那麽先斷的就是李縞的右臂。


    按常理,李縞必將收拳。卻不想,他不管不顧,繼續砸下,同時右足飛起,橫掃段義。


    這突然的變故讓段義猝不及防,隻聽得哢嚓一聲,李縞的右臂應聲而斷,斜飛衝天,然而李縞掃出的那凶猛一腳也到了跟前。他來不及多想,將身法運到極致,如一股清風,猛地飄起,試圖躲過一擊。同時銀弓回防格擋,以防萬一。


    砰!


    一聲巨響,段義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去。好在段義反應不慢,並未被掃中要害,並被銀弓擋住了很大一部分力量。然而饒是如此,他隻覺以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忍不住噴出,好不難受。


    “主人,都什麽時候,別和他客氣!”小銀大怒道。


    段義亦是心中怒氣勃發,陡然喝道,“到此結束!”


    向後飛掠的身子猛地一凝,他使出箭訣身法中的淩空換力,身形陡變,竟重新向前‘射’出。甚至半空,冰冷的眸子中騰起一黑一白兩股火焰。火焰瞬間蔓延全身,氣勢洶洶,好不強橫。


    “什麽!正邪通體,怎麽可能!”在遠處觀戰的箭魔更加驚駭,仿佛遇到了世上最驚恐之事,渾身劇顫。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副古井不‘波’的世外高人模樣,怕是十餘年來都未曾像今日這般震撼。段義在山穀中的一舉一動他實則都瞧在眼裏,他亦料定段義定可擊敗活死人。卻不想,前者身上竟然還有如此震撼的秘密。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這個秘密被那個人得知,天下將是怎樣一番後果。便在這短短的瞬息間,他原本打定的主意,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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