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段義有些愕然。他不明白,一個弓箭手難道需要學習近戰武功麽?不過他相信箭魔絕不會無的放矢,想必另有深意。


    懷著忐忑的心情,終於迎來了日出。當新一天的第一束陽光照‘射’到草廬屋頂上時,箭魔已經卓然立於其上。迎著風,青袍獵獵作響,長發狂舞,令他的身上更多了幾分蕭索之氣。


    他深邃的目光定格在段義身上,朗聲道,“你準備好了麽?”


    段義對這個高深莫測的前輩不敢有絲毫不敬,道,“請前輩賜教。”


    箭魔輕輕點了點頭,道,“你可知一個箭手最怕的是什麽麽?”


    “箭手最怕的自然是弓弦斷了。”小銀道,“弓弦斷了便不能‘射’箭,不能‘射’箭就隻能被‘射’,被‘射’便隻有死。嘿嘿,我分析的對吧,主人。”


    “閉嘴!”段義哪會聽他胡說八道,沉‘吟’片刻,道,“是更高明的箭手。”


    “嗬嗬。”箭魔意味深長一笑,並不肯定,亦不否定。


    “難道不是麽?還請前輩明示。”段義道。


    箭魔收住笑容道,“你說的並沒錯。更高明的箭手固然是大敵不錯,但箭手對攻不同於貼身近戰,如果能以身法閃避亦或是遁走,對方也不一定能耐你何。”他頓了頓,續道,“可近戰不同,一旦敵人貼身‘肉’搏,身法比你高明,亦或是招式‘精’妙,令你避無可避,你當如何?”


    “這……這……”段義又驚又駭,不片刻便已涔涔汗下,顯然亦想到可怕的後果。


    在那種情況下,你根本來不及拉弓‘射’箭,結果隻有一個,成為敵人刀下亡魂。


    “以往遇到的敵人,大都身法不及我。而我本身身法較強,自然不懼。可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便相形見絀。如果敵人比我硬拚,我竟自己能舉弓相抗!”一時間心中翻江倒海,不時響起幾次‘交’戰中以銀弓格擋敵人招式,如不是銀弓堅韌,換做普通弓箭,自己早就喪命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他越想越懼,冷汗直下,身下的一小塊青石竟被打濕。


    箭魔見狀,似乎早有預料。近戰一直都是箭手的死‘穴’,世人皆知。是以,‘交’戰中,敵人總是想方設法貼近箭手。而一旦被敵人近身,很多箭手都難逃斃命的結局。箭手自然也不會束手待斃,用盡手段阻擊敵人。


    “你可想出應對之法?”箭魔道。


    段義頹然搖頭道,“我曾想以高明身法閃避,可敵人的身法未必不濟,此並非良策。除非針鋒相對,與敵近戰,可是……”


    箭魔斷喝道,“可是什麽!你既敢想,又有何不可能!”


    段義卻是一驚,道,“真的可能麽!”


    箭手近戰,此前他想也不敢想。自弓箭誕生,箭神後羿將其發揮到極致。可亦未曾聽說箭手可近戰。難道眼前這個箭魔,真的能有辦法解決麽?不是他不信,而是太驚世駭俗。如果是旁人聽了,早就笑掉大牙,段義已經算是矜持了。


    “近戰!難道你要‘逼’著主人另換一把武器麽?”小銀道。


    段義靈光一閃,忽的道,“前輩是否是要我隨身攜帶短兵器,以防不測?”


    “笨蛋!”箭魔聞言大怒,喝道,“臨敵‘交’戰,千鈞一發,豈容你改換兵器?難道你就不知以手中弓箭與之近戰麽?”


    段義又是一驚,瞠目結舌,無言以對。暗自思量,這個想法未免有些異想天開。可是隱隱又覺得,這個想法並非遙不可及。一時間,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好不矛盾。


    箭魔見狀,又道,“一開始我的想法與你無異,可當我經曆一次大敗之後,受人指點忽的大徹大悟。我又窮十年之功,終於悟出這一套近戰武功。它可將箭術與近戰結合,可近可遠,實是開天辟地般的創舉!”他越說越興奮,愈來愈‘激’動,眉飛‘色’舞,自豪神‘色’溢於言表。


    也難怪,如果箭手可以在近戰上予以突破,定可實力大增,更有意想不到之功。試想一下,當敵人近身之後,自己突施近戰之術,敵人驚愕之情,駭然之意定是溢於言表。


    念及此,段義心中熱血噴湧,仿佛看見一幅新天地在自己麵前展開。


    “主人,你還真敢想。”小銀卻有些不以為然道,“事情如果有那麽簡單就好了。先讓他演示一番,莫被騙了。”


    段義還未說話,箭魔似乎已經猜到他心中所想,笑道,“你不信?嘿!”


    話音未落,雙手黑霧繚繞,墨弓出現手中。隻聽他低喝一聲,墨弓弓梢竟開出利刃,寒光閃閃,如兩柄寒刀!緊接著,弓身兩端生出兩道尖刺,如長槍肩頭一般,寒氣‘逼’人!


    呼吸之間,一張弓,竟成了刀、劍、槍的融合體。著實令段義震撼不已,目不轉睛。


    “看好了!”箭魔大喝一聲,身形倏然而動,淩空而起。


    眨眼間,他便已躍上高空,竟亦弓梢上的利刃當寶刀劈斬而下。真元催動,一道漆黑刀氣迸發,斬在地上,轟然炸響。土石崩裂中,箭魔落在地上,弓箭化作雙刀,左右開弓,幻出一片密集的刀光,腳踏奇步,竟全是進攻的凶橫招數。


    段義正看得如癡如醉,箭魔陡然變勢。隻見他‘挺’起弓梢兩端的長刺,或刺、或撩、或紮,如長槍一般,幻出無數槍影,亦是淩厲的進攻招數。


    一時間,罡風颯然,墨弓在箭魔手中仿佛變成了千百種兵器,展開狂風猛‘浪’般的攻勢,令段義眼‘花’繚‘亂’,心中駭然。然而他這套武功雖盡是進攻的招式,卻如美‘女’起舞一般,姿勢優美,極為好看,其中的殺氣收斂了不少。


    狂風驟起,‘浪’頭立息。箭魔已經停下許久,段義卻依舊沉醉其中,難以自拔。心中的喜悅難以言喻,比之當時開啟銀弓封印不遑多讓。他想不到,世間竟然還能有這般神奇的近戰功法,竟能令弓手的近戰劣勢變作優勢,化神奇為腐朽。


    “神技,神技!”許久段義心中的震撼難以平息,最終吐出這兩個字。


    箭魔輕撫胡須,微微笑道,“你可願意學?”


    段義大喜,道,“當然願意!不知這套武功叫什麽名字?”


    “呃……這……”箭魔愕然,神‘色’有些尷尬。


    段義歉然道,“原來不便相告,我唐突了。”


    箭魔擺手道,“那倒不是,隻是……隻是這套武功闖出不久,我並未取名。”


    “嘿嘿,他與武功一道自然高明,可取名卻是不行。主人,不如你來取個名字吧。”小銀道。


    段義聞言,心下一動,道,“既然如此,晚輩鬥膽。我管前輩這套武功,雖是殺伐的招式,卻如舞姿般優美,顯然是有‘女’子從旁指導。不如就叫弓舞吧。”


    “弓舞,弓舞……”箭魔口中喃喃,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好名字,就叫弓舞了。不錯,當年這套武功是我與她一同創作,隻可惜……”


    一切無須明言,段義亦是了然。這套武功想來是箭魔與心愛‘女’子一同創作,才會充滿殺氣又姿勢優美。不過他不願再勾起別人心痛之事,轉而道,“可我不明白,為何弓舞中全是進攻招式,而不防守呢?”


    箭魔忽的有恢複此前傲氣,冷然道,“敵人與你近身纏鬥,定是不死不休。我不殺人,人自殺我,豈可手軟!再說我每次進攻都‘逼’得敵人防守,又豈需防守?”


    段義心中大震,回‘蕩’著那句話,“我不殺人,人自殺我!”既然如此,那麽隻有心狠手辣!段義絕非心慈手軟之輩,經此之後,手段將更加狠辣!


    或許當他重出天日之時,便將是殺戮之日!他的敵人,將會顫抖!


    便在此時,小銀急切道,“想不到他的本事與我小銀也不遑多讓。嘿嘿,主人,還不快學。”


    箭魔身懷絕技,小銀吹牛皮不同凡響,二者自然不可相提並論。段義如何不知,卻也不點破,道,“前輩的墨弓可隨心變幻,你行麽?”


    “主人,你竟然不信我!”小銀故作氣憤,怒道,“我小銀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神弓,會比不上他手中那張黑不溜秋的破弓!瞧好吧你!”


    話音未落,段義手中光芒閃爍,卻是銀弓本體不經召喚,自行幻出。銀弓脫離段義雙手,眨眼間弓梢開刃,兩端生出兩枚銀白長刺,不片刻便已和墨弓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一個黝黑深邃,一個銀白奪目。二者卻仿佛是天生一對,相互輝映,好不般配。


    箭魔打量著銀弓,目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時而興奮,時而惋惜,說不出的複雜。許久,他才讚歎道,“想不到你的銀弓亦可隨心變幻,當真是天下少有的神品,你可得好好珍稀啊。”


    “前輩過獎了。”段義忙的謙虛道。


    “什麽過獎,一點也不過獎,我是當之無愧!”小銀卻是不依,大吵大鬧道,“主人,小銀對你忠心耿耿,出生入死,當牛做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竟這般沒良心,枉我對你忠心耿耿,出生入死,當牛做馬……”


    聽著小銀喋喋不休,段義隻覺耳畔有千萬隻蜜蜂嗡嗡作響,好不難受,忙得賠不是道,“我不過是那麽一說,算我錯了,行吧。”


    “這還差不多。”小銀嘿然道。


    段義哪敢與之糾纏,忙道,“前輩,便請將弓舞傳授與晚輩吧。”


    箭魔道,“弓舞共有九式,每式十數招到數十招變化不等,不可謂不繁複。我方才演示了一遍,你試著練一次,我看看你能記住多少。”


    段義當下一凜,道,“那晚輩就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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