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紅果紅‘豔’‘欲’滴,香氣撲鼻,段義實在難以相信它竟是這般難吃。短暫的甘甜之後,奇苦無比,且又辛辣十分,著實難吃。他將果實吐出之後,張口吸氣許久,那股怪味才總算消減些許。


    “哈哈……”小銀大笑道,“這果子竟和‘女’人一樣具有欺騙‘性’,華而不實。不過看樣子山穀中隻有這玩意能夠裹腹,主人要是不想活活餓死,也得咬牙吞下去。”


    段義又是好氣又是無奈,山穀中雖奇‘花’異草遍地,可多是一看便不能食用。正如小銀所說,如果不食這難吃的紅果,唯有餓死。


    他自然不想餓死,於是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弄’下兩枚果子,狠心咬牙吃下。那古怪的味道差點沒讓段義嘔出來,隻見他眉頭緊蹙,臉‘色’扭曲,顯然極不好受。他終於堅持了下來,將兩枚果子吃了。


    “兩枚果子,主人你不餓麽?”小銀狡黠道。


    區區兩枚果子,自然是不夠的。然而段義已經打定主意,即便是打死他,活活餓死,他也絕不願再多吃一口。不過奇怪的是,兩枚果子似乎極有分量。不一會兒,段義竟覺得腹中漸飽,不‘欲’再食。那種感覺,比連吃兩海碗飯還要來的實在。


    “這……這也太神奇了吧!”小銀驚呼道。


    段義道,“這樣也好,有了這漫山遍野的果子,咱們也不用怕餓死了。”


    漫山遍野的紅果,兩枚即可,即便是百餘人亦足。


    吃了果子,段義繼續修煉,那股抵抗力亦是漸漸增大。當他第二次被強行震醒時,已是月上中天。但見一輪皓月當空,正好在頭頂,灑下無數潔白月光。薄霧籠罩在銀白的月光之中,將整個山穀映襯得仙氣繚繞,恍若進入另一片時空。


    段義看著眼前之景,心中思緒萬千,“堇兒不知怎樣了,天宮沒有為難她吧?義父呢?金萱兒說他並未被抓住,想必已經躲到無人尋得到之處了吧?”他心中一凜,更是響起了未曾‘蒙’麵的親生父母,“爹,娘,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丟下我不管?哎,也不知今生今世能否見得雙親一麵。”


    他從小由義父養大,段飛雲雖對他極好,可是太過客氣。客氣得自己並不像他的兒子,反是客人一般。小時還當是義父對自己慈愛有加,不過現在想來,必是自己身負特殊,義父以禮相待。可他畢竟不喜歡這種親情,渴望遇到親生父母。


    驀地裏,他心中一痛,腦海中竟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個麵孔,“她……她還好麽?”段義控製著自己不去想他,可是那實在太過困難,根本是不由心的。


    “主人,你……你又想去了金萱兒麽?”小銀道。


    “啊……哦。”段義這才回神,掩飾道,“沒有,我什麽也沒想。像她那樣狠毒的‘女’子,何必掛念?”


    “哎!”小銀長歎道,“其實她也許並非你想的那樣……”


    段義打斷道,“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到她的名字。咱們好好活著,抓緊療傷才是正途。”


    於是乎,段義再次入定。煉化能量,被震醒,如此這般循環,漸漸地他吸收的能量愈來愈大,能夠承受的抵抗力愈來愈大。


    累了便歇著,渴了就喝‘露’水,餓了就吃紅果。經過四五人,傷好了不少,地上樹枝上的紅果也被吃完了。他又試著用弓箭‘射’下果子,隻可惜真元恢複尚少,根本無法辦到。挨了一日,無奈之下他不得不離開此處,另覓“佳地”。


    “咦,主人你看李縞的屍體!”當段義掙紮‘欲’起身之時,小銀驚呼道。


    段義朝不遠處李縞的屍體望去,隻見其完好無損,並無腐爛跡象,竟和活著之時無二差別。段義大吃一驚,要知道山穀中溫暖如‘春’,六七日過去,屍身怎可保持不腐?


    “不會是屍變了吧?還是這小子怨氣太大,變成了魃屍?”小銀‘毛’骨悚然道。


    “你不要胡說八道,自己嚇唬自己!”段義強自道,可是內心的隱隱亦覺不妥,挪到李縞跟前,輕輕推搡了他幾下。


    李縞果然死了,也沒有變成魃屍,他送了口氣,道,“此處無法久留,咱們走吧。”說著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木當拐杖拄著,掙紮站起來時,已是滿身大汗。好不容易喘勻了氣,他拖著斷‘腿’,一瘸一拐向前行去。


    穀中山石密布,僅中間有一條不成路的小道,甚是難行。段義有傷在身,又折了一隻‘腿’,更是困難。方才行了百十丈,便難以再邁出下一步。


    “什麽鬼地方,連路都沒有!”小銀抱怨著。


    段義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道,“連人都沒有,怎麽會有路。”


    話音未落,忽的就見前方薄霧中一道青煙衝天而起。那青煙和尋常霧氣極為不同,濃密青黑,似乎是人家中冒起的炊煙。


    “誰說沒人,這是什麽!”小銀先是一愣,旋即道。


    段義更是大吃一驚,想不到在這萬丈深穀中,竟然還有人煙。有人的地方,似乎也少了三分孤寂,多了三分生氣。一時間,段義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渾身又充滿使不完的力量,一個軲轆竄將起來,朝青煙之處奔去。


    他自然是行不快的,加心神慌‘亂’,足足摔了兩個大跟頭,鼻青臉腫。可是他不在乎,幾乎“狂奔”。


    前方似乎有什麽呼喚著他,令他心神難定。他顧不得身上的傷痛,也不想其中是否也危險,隻想快點看見青煙中的那個人。


    “他……會是誰?”念頭剛剛冒起,前方的路陡然而變。崎嶇的怪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亂’石陣,一枚枚大石如山林般矗立,一條條羊腸小道歪歪斜斜直通遠方,隱沒在重重霧影之中。


    “這可是什麽厲害的陣法麽?”段義皺起眉頭,眼前的‘亂’石陣雖看似雜‘亂’無章,可隱隱的透出一絲詭異之氣。他幾乎可以肯定,‘亂’石陣定是有人故意擺出,而非天然形成。


    會是誰,住在這裏?段義心中一動,運起真元,大喝道,“貴穀主,段義冒昧求見,煩請現身!”


    聲‘浪’滾滾不歇,震得山穀轟隆作響,就連霧氣都被震散不少。段義雖是重傷之體,然而這一句喊來,如奔雷在耳,中氣十足,可見他進步非凡。隻聽得一個聲音學他,“貴穀主……請現身……現身……現身……”然而穀中毫無雜音,連蟲鳴鳥叫也欠奉,更莫說有人回答。


    段義見狀,告罪道,“如此,我隻好闖這‘亂’石陣了!”


    說著大步踏出,從容步入‘亂’世之中。然而他看似輕鬆,實則打起了十二‘精’神,不敢有絲毫疏忽大意。‘亂’石陣中,‘迷’霧更盛,兼之石林,人很容易就‘迷’路了。段義心中一凜,運起凝神心法,將六識‘激’發到極致。


    頓時眼前的路清晰起來,四周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覺察。見凝神心法顯奇效,他心中大定,開始朝前行去。


    剛走出幾步,陡然間便覺‘亂’石陣中‘陰’冷之氣大盛,侵入骨髓。


    段義大驚,失聲道,“好強的煞氣!”


    從‘陰’冷之氣中,段義感覺到了令人心悸的殺氣,以及無邊怨氣。二者相合,便成了這更加厲害的煞氣。他毫不懷疑,能發出這種煞氣的人,實力定是驚世駭俗。他強行壓下心中種種念頭,繼續前行。


    約莫步出百十丈,突然心中那道召喚的聲音更加強烈。


    是誰,在重重‘迷’霧之後,呼喚著自己?前途是凶是吉,是生還是死?他不願多想是,隨心而動,閉上雙目,隨心而去。


    詭異的石林,濃重的霧瘴,以及或有或無的危險都與他無關。心從未有過的寧靜,又有些期待,步子緩緩邁出,路漸短。


    當他腦海一片清明之時,段義似有感應,霍然睜眼。他回頭一望,自己成功走出了‘亂’石陣。眼見石林在‘迷’霧中化作一道道影子,段義心中一驚,如果沒有那種奇異的感覺,自己又如何能穿過這高深莫測的‘亂’石陣?


    再看前方,卻又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幅天地。空氣清澈無比,看不到一絲雜質,與‘亂’石陣中的霧氣形成鮮明對比。峽穀在此處到了盡頭,那種隨處可見的大樹在這裏卻極為少有,唯有正當前一顆高逾二十餘丈,如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直‘插’雲霄。樹上的更是結慢了紅果,香氣濃鬱,遠在數十丈外,段義便已察覺。


    除了這株大樹,此間竟再無一點綠‘色’,土地貧瘠無比,盡是光禿禿的石頭,想法養分都被大樹吸走了。


    在那大樹之後,靠著陡峭的岩壁,矗立著一座依山而建的草廬。草廬麵上的已經枯敗,顯然修建已久。然而它卻沒有絲毫破敗之象,說明它的主人一直住在其中。草廬前燒著一堆火,段義看見的那股青煙便是從此發出。


    段義卻暗自驚奇,“穀中不見半根茅草,也不知這具草廬是如何建起的。”心中更是不禁想,“這不過是尋常煙火,又是如何穿過重重濃霧,讓我看見的呢?”這帶著諸多疑慮,腳下挪動,漸漸向草廬行去。


    “想不到,還真有人住在此處。”小銀驚呼道。


    是誰,在此結廬而居?段義心中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當真是說不出的滋味。


    好不容易來到草廬前,但見火堆燒的正旺,火焰跳動不已,劈剝作響。


    “大白天,燒這麽大的火幹什麽,有病!”小銀道。山穀中很是溫暖,時值正午,燒一大堆火,卻是不合情理。


    段義卻未說話,朗聲道,“有人在麽?”


    沒人回答,但見草廬木扉緊閉,想必是主人出‘門’了,並未歸來。他不‘欲’闖入其中,便在火堆麵前坐了下來,稍作休息。


    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半點動靜,段義倒還好,小銀卻大吵大嚷道,“主人,咱們這樣幹等有什麽意思,不如進去看看吧。”


    段義斷然道,“此間主人定是個修為高強之人,咱們還是不要造次的好。”


    能夠在百丈深穀中來去自如,能是泛泛之輩麽?


    坐在劈劈啵啵的火堆前,突然一陣前所未有的倦意湧上心來,段義竟昏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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