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義頓時一愣,皆因這個聲音頗為熟悉。“是他!”猛地一驚,段義趕緊朝聲音來源望去。這才見,狂風驟雪中,一個老者卓然而立。他滿頭白發,一身灰袍獵獵作響,頗有幾分飄逸灑脫之象。


    “竟是這個老頭!”腦海中,小銀亦甚是驚訝道。


    “是你!”段義望著那老者,沉聲道。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一隻跟著程媛媛的程府管家,程壽。這個沉默寡言,看似平凡無奇的老頭,表現出來的實力並沒有多麽驚世駭俗,然而段義卻隱隱覺得他才是真正的威脅。凝聚的光箭驟然散去,段義一臉冷然。


    程壽出現在追殺隊伍中,同時也意味著程媛媛便在不遠處。想起她,不知該不該算朋友的‘女’子,段義的心微微一痛。


    “最毒莫過‘婦’人心,主人,程****也不是好人。”小銀怒道。


    “段公子,別來無恙。”程壽卻並沒有動手的意思,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對方莫名其妙的舉動讓段義極為詫異,不過心中的警惕沒有絲毫放鬆,冷冷道,“你何必多禮,想要我段義的命,動手便是!”


    程壽並不惱怒,淡然道,“我想公子是誤會了。”說著身子一晃,段義隻覺眼前一‘花’,他竟已竄到長臉大大漢跟前。


    “嘶!”段義倒吸一口冷氣,大駭不已。要知道程壽與長臉大漢相距近五丈之遙,他卻能在刹那間搶道,速度實在已到驚世駭俗之境。段義的速度已然快極,然而和他比起來,相差甚遠。


    在段義震撼的目光中,隻見他雙指在大漢肩頭疾點,噴湧的鮮血立時止住。


    說時遲,那時快,一起不過兔起鶻落般短暫。


    過了好一會兒長臉大漢才回過神來,感‘激’涕零道,“多謝長老救命之恩。”


    程壽卻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輕輕的擺了擺手道,“你走吧,與大小姐說,老朽已按她紛紛辦好。”


    “是!”長臉大漢有些‘摸’不著頭腦,顯然不明白為何程壽會對段義如此客氣。不過這些顯然不是他該問的,應了一聲趕緊離去。


    方自此時,段義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從程壽的態度來看,並無多大惡意。然而段義深知此時自己的危險處境,依舊全神戒備。


    直至長臉大漢完全消失在風雪之中,程壽這將目光重新鎖定在段義身上。他將段義仔細的打量一番,又瞧了瞧地上的幾具屍體在,這才極為詫異道,“區區數月不見,段公子修為‘精’進如斯,老朽佩服。之前聽說你大鬧落馬鎮,連惡狼都死於你手,老朽還有幾分不信。可今日一見,老朽更加不信,因為小小一個惡狼豈是公子對手?如若老朽沒有看走眼,即便是三重天高手也不見得能奈何得了公子。”


    段義大驚,哪想得到他眼光如此毒辣,一眼飛過,竟將自己的深淺瞧得一清二楚。再結合他強悍的身法,段義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老者至少也是五重天高手。


    五重天高手,幾乎皆是一方霸主,在九州之中亦是備受尊崇的存在。


    段義好不容易壓住心中的驚駭,道,“多謝謬讚。不過我想老先生到來,皆非為了誇讚我幾句吧。”


    程壽笑道,“不驕不躁,好,很好!不錯,老朽前來是有一事相告。”


    “何事?”段義道。


    程壽不答反問道,“段公子可知為何一夜之間,自己便成了眾矢之的?”


    “臭老頭,就愛賣關子!”小銀怒道,“我主人要是知道,還有功夫聽你瞎扯淡。哼,老子最看不起你們這種裝大尾巴狼的臭屁高手,總有一天我主人會將你打得落‘花’流水!”


    段義暗自好笑,小銀的反應固然有些‘激’烈,不過自己也不喜歡自以為是的人,於是道,“老先生還要多說廢話,‘浪’費雙方的時間麽?”


    “哈哈哈……”程壽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多少年了,還沒有人這樣評價老朽。嘿嘿,也罷,老朽便直言以告吧。段公子雖與魔教妖‘女’糾纏不清,不過絕非魔教徒,這一點想必當時進古墓的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而如今公子之所以被青坤之輩誣為魔教徒,皆是他的‘奸’計。”言及此,他忽的頓住,目光灼灼的盯著段義,道,“他要以公子對付金萱兒。”


    “什麽!”段義和小銀皆是大吃一驚,駭然失聲道。


    程壽沉聲道,“金萱兒對公子情深意重,我等皆看在眼中。青坤就是想抓住公子,‘逼’金萱兒就範,而後設下天羅地網將其擒住,以此在天宮中邀功。”


    “原來如此!”段義心中巨震不已,更是怒火中燒!青坤要拿自己便也罷了,竟還伏藏如此歹毒之計,如何不令人憤慨!一時間,他心中對青坤的殺意已經到了無以複加地步。


    “好歹毒的計策,隻可惜他沒有料到,小妖‘女’已經和主人分道揚鑣。”小銀又是驚訝又是感歎道。


    “她會來救我麽?”霎時間,段義不禁想,“如果我真的被擒住,她會不會來救我?嗬嗬,段義你果然還是不死心,你以為你是什麽人,你的生死與人家何幹?”


    不由自主的,他的臉上浮起淒然笑容。他能徹徹底底忘了她麽?他不住知道,不過卻明白一個道理。


    情是穿腸毒‘藥’!


    見段義時而淒然時而決然的神‘色’,程壽明顯一驚,不明白眼前這個銀發少年到底是受了什麽樣的刺‘激’,才會如此情緒失控。


    “哼!他也太看得起我段義了!”沉重的心,騰起無比怒火。如果青坤就在眼前,定會被之焚為灰燼。


    程壽道,“青坤乃是風神教弟子,更秘密加入天宮,身份可謂極為特殊。大小姐雖極力反對,卻也於事無補。且礙於身份,更不得不加入追殺公子。臨行前,大小姐囑咐老朽一旦見到公子便向你說,她十分過意不去。”


    段義不想程媛媛竟如此重情重義,倒也頗為感動,道,“大小姐言重了,形勢所迫,段義又豈會計較?”


    程壽道,“段公子,如今青坤糾集大隊人馬已設下天羅地網,你的處境十分危險。可惜我程府勢單力薄,也不可公開助你,能做的也僅有這一點點了。今後的路,隻能祈求公子吉人天相了。”


    段義動容道,“老先生能將如此重要的消息告之,已是天大恩德。”說著湧起一股豪氣,朗聲道,“哼,任他千軍萬馬,我段義又有何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段義絕不會讓他的‘陰’謀得逞!”


    言語間,視死如歸的悲壯之情磅礴而出,令人動容。


    程壽神光閃爍,顯示出極不平靜的內心,道,“段公子,保重。臨走之前,老朽還有個不情之請。”


    “請講。”段義道。


    程壽頗為不好意思,忸忸呢呢道,“請公子全力一擊,讓老朽見識見識你的真正實力。”


    段義啞然失笑道,“我當是何事,這個好辦。”


    話音未落,猛地一頓足,體內兩股真元如長江大‘浪’般‘激’湧起來。騰騰,雙目中黑白火焰爆出,以燎原之勢瞬間蔓延段義全身。不片刻,段義般成了黑白相間的火焰人。


    立時,滾滾熱‘浪’和冰寒之氣並駕齊驅,以洶湧澎湃之勢衝向程壽。所過之處,一半焦土,一般凍土,詭異而令人震撼。


    程壽何時見過如此詭異的真元,駭異萬分。原本從容不迫的臉,首次‘露’出動容的神‘色’。原本舒展的皺紋,也局促到一起,暗驚道,“好家夥!僅僅是這兩道氣‘浪’便足以令二重天以下的好手重傷不起。”


    不過他自然不懼,僅以體內真元催動氣勁,便將兩道氣‘浪’完全屏阻在外。


    段義早知他修為非凡,並無半分驚訝,當火焰騰到極致之後,他握緊銀弓,拉起弓弦。黑白火焰迅速蔓延上銀弓,幻出一枚黑白相間的火焰箭。與此同時,一道碩大的漩渦出現在箭頭之上,飛旋不止,產生強大的力道。


    狂風驟起,氣勁嗤嗤作響,好不驚人。強橫的罡風如刀,將段義丈許之內刮得走石飛沙,風雪眯眼。


    “好強的力量!”程壽雙目再次一縮,內心更加震撼。他可以肯定這一箭定是石破天驚,然而從段義挽弓到火焰箭形成,一氣嗬成,不過眨眼之間,讓人猝不及防,根本無法打斷。就如眼見敵人在你眼前舉起屠刀,你去無能為力。


    “老先生,小心了!破軍箭!”段義大喝一聲,鬆開弓弦。


    如長鯨吸水,火焰箭穿過漩渦,高速旋轉,形成一道黑白夾雜的光束,****而去。火焰箭隨風暴漲到丈許之後,氣勢達到頂峰,產生強大的氣勁,將四麵八方的空氣壓縮到極致,產生懾人心神的巨大尖嘯。


    嗚!


    一箭而過,萬鬼哭嘯!那飛速的箭頭隻代表死亡,來人間收割生命。它是如此絢麗,刹那間滑過近十丈之遙,已到了程壽跟前。


    程壽心中大驚,腳下卻是不‘亂’。他深吸一口氣,低喝一聲,渾身衣衫無風自鼓,顯然是真元‘激’湧所致。他單掌探出,真元化出護體罡氣擋在跟前。


    電光火石之間,箭矢與護體罡氣撞在一起。然而想象中的巨響並未發出,反而是哧溜一聲,護體罡氣便被飛旋的火焰箭破開一條大‘洞’。


    “怎麽可能!”程壽大駭不已,哪想到自己本堅韌無比的護體罡氣竟如紙糊的一般,瞬間被破去。來不及多想,他下意識退了一步,單掌一旋,猛地幻出一道掌印罩向火焰箭。


    短短數尺之間,卻幻出十餘道掌印,最後定格為一道。而氣勢盛極的火焰箭已經力道全消,在程壽掌中化作虛無。


    “殘影!”段義大驚,唯有修為達到四重天的高手方能施展。


    雖然接住了破軍箭,程壽臉上卻盡是凝重,“果然沒錯,這一箭即便是足以擊殺三重天高手。”念及此,右足一頓,堅硬的地麵出現一道深深足印,化去火焰箭攻來的巨力,這才笑道,“好箭術,佩服。”


    段義淡然道,“老先生才是真的深藏不‘露’。”


    程壽不可置否一笑,道,“前途多艱,保重!”


    “保”字吐出,人尚在眼前。“重”字出口,人已消失在風雪中。望著那逝去的背影,段義似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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