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漫長無涯的沉睡,段義終於醒來。他費力的睜開眼,隻見一片紅光,如鮮血般淒然。許久之後,她終於看清,原來是金萱兒手中圓珠發出的光芒。


    光芒很弱,因為更多的地方是黑暗。


    “我……我這是在……哪裏?”段義隻覺渾身酸痛無力,連說話都斷斷續續。


    金萱兒喜極而泣,道,“你終於醒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我背著你在暗海中遊了多久你知道麽?我好累,差點葬身其中,你倒好,一聲不吭……”


    她越說越‘激’動,哭聲愈來愈大,最後竟失聲痛哭,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傷。


    段義直至此時還沒反應過來,心中有太多的疑問。然而見金萱兒嚎啕大哭,他的心竟亦是隨之一痛。她愈哭,他愈是慌‘亂’。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半晌才道,“你……你別哭了,我……我不問便是……咳咳……”


    虛弱不堪的段義,輕咳兩聲,強忍著疼痛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剛剛抬起頭,他便堅持不住。


    咚!


    後腦勺重重磕在堅硬的地上,一聲脆響如敲鼓,兀自清晰。


    “你沒事吧?”金萱兒止住哭聲,大驚道。


    痛自然痛,不過段義烈烈咧嘴,笑得十分難看道,“不痛。”


    “噗!”金萱兒被他逗樂,忍不住笑道,“笑得比哭還難看,還說不痛。”說著她挪到段義跟前,將他的頭捧起,放在自己懷中,為其輕‘揉’著痛處。


    感受著她溫柔的雙手,枕著柔軟的‘玉’‘腿’,聞著從她身上傳來的奇異幽香,段義心中亦忍不住一‘蕩’。立時,他臉頰通紅,火燒火辣。好在這般如‘女’兒家般的害羞姿態,金萱兒並未注意到,否則定要被嘲笑一番。


    “還疼麽?”她停了下來,問道。


    望著那剪水雙瞳,段義不敢與其直視,微微側過頭去,有些生硬道,“不痛。”


    金萱兒一愣,沒好氣道,“狼心狗肺!”說著,放開了段義的頭。


    咚!


    這一次,聲響更清脆,如熟透的西瓜開裂一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還無需金萱兒問,段義便已驚呼一聲,痛得呲牙咧嘴,目中更是怒氣衝衝。很顯然,他以為金萱兒是故意為之。


    “呃……噗……”金萱兒強忍著,卻還是笑了出來,“這下你不會說不痛了吧?嘻嘻,不過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說著從新抱起段義的頭,笑道,“我勉為其難,再為你‘揉’‘揉’吧。”


    纖手輕來,疼痛立減,就連那道大包也消散不少。


    一種久違的溫柔彌漫在段義心間,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形象漸漸模糊,赫然變成了李堇兒。曾幾何時,李堇兒對自己也這般溫柔,甚至更好。那時候,她剛剛遊方至此,對村中鄉親都不錯,可唯獨對自己另眼相看。


    段義沒事的時候,會陪著她上山采‘藥’,熬‘藥’,給鄉親們治病。也正是那時,段義才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喜歡上了那個心地善良、溫柔如水的‘女’子。可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隻能壓心中的感情。


    後來經過在一係列變故,她****自己,二人冰釋前嫌,更定下三年之約。一切雖然曲折,但也算得償所願。


    然而他這時忽的發現,李堇兒對自己的溫柔,與此刻的金萱兒比起來,是截然不同的。那種感覺,前者略顯做作,後者發自心底。


    段義猛地一震,他不敢置信!


    “難道堇兒對我好,都是為了接近我?不會的,堇兒不是那種人!可是……在山‘洞’中,她為什麽為我恨之入骨?難道她真的自是利用我?不可能!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否則怎麽會與我定下三年之約?但是……難道她就不可能另有目的麽?”段義心‘亂’如麻,一個個念想被推翻,最後得到一個自己不肯相信的結果。


    他不敢多想,使勁搖了搖頭,想要驅散這些“不該有”的想法。


    突然一聲驚呼將他驚醒,眼前的‘女’子又變成了金萱兒。mianhuatang.info


    隻見她又是氣惱又是嬌羞道,“你‘亂’動什麽!”


    原來段義方才使勁搖頭,在她懷中‘亂’撞,自然難免觸及不該碰之處。她雖修煉媚功,但潔身如‘玉’,從未與任何男子有過這般親密接觸。少‘女’之軀,如何不羞怒。


    段義哪裏知道這些,‘露’出一個無辜表情。然而當看著金萱兒那嬌嗔薄怒的小‘女’兒姿態,他更加難以自已。大駭之下,趕緊壓下迤邐之心,運起凝神心法抵抗。


    金萱兒見其怪異模樣,詫異道,“你怎麽了?”


    “不會的,絕不會的!段義,這是你胡思‘亂’想!”心中不斷告誡自己,段義好不容易壓下那個讓自己驚駭無比的念頭,道,“你把我放下吧,我……我不習慣……”


    金萱兒似乎想起什麽,俏臉更紅,將段義輕輕放下。


    氣氛有些詭異,二人誰也沒有說話,亦不敢看對方。


    許久,還是段義開口,再次問道,“我們在哪裏?”


    “啊……哦……”金萱兒也不知在想什麽,這才回神道,“黑暗深淵。”


    “黑暗深淵?”段義一驚,顯然知這“黑暗深淵”到底是何等所在。


    金萱兒道,“黑暗深淵是聖教中代代相傳的一處神秘之地,據說那裏是光明永遠無法到達的地方,隻有無盡的黑暗。深淵中有一暗海,暗海中央有一座黑島,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暗海?黑島?”段義吃驚不已。


    金萱兒點頭道,“不錯,我們遊過暗海,才上得黑島。”


    很顯然,他們現在就身處黑島之上。


    段義沉默了片刻,“你……你……”她‘欲’言又止,想要問什麽,卻又咽了回去。


    “你為什麽不問了?”金萱兒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


    段義沉聲道,“算了,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你的目的也達到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我們以後……以後……”


    “以後還是各走各的是吧?”金萱兒狡黠一笑,掩飾著莫名的苦澀,“你不想聽,我偏要告訴你!”


    段義愣道,“為什麽?”


    她出奇的默然,很久才‘露’出一道如陽光般‘迷’人的笑容道,“因為我不想騙你。”


    段義很想問“你為什麽不想騙我”,可是理智強行扼殺了這個念想,轉而淡淡道,“你說吧。”


    “嗯,你知道我是什麽人麽?”金萱兒問道,又啞然失笑道,“從前你隻道我是魔教妖‘女’,現在或許也該猜到一些。不錯,我就是魃族公主,未來的魃族‘女’王!”


    猶如一記重磅炸彈,段義隱隱猜到一點,有了些許心理準備,卻依舊震撼難擋。


    段義尚未從震撼中回神,便聽金萱兒又道,“你可知道這黑暗深淵埋葬的是誰?就是我的娘親,魃族‘女’王,天魃‘女’!”


    轟!


    段義隻覺腦海轟然爆裂,腦漿成為一團漿糊,駭得目瞪口呆。


    “原來……原來如此……”許久他才喃喃道,總算明白過來,“怪不得她對這古墓這般在意,原來並非取得魃族聖物這麽簡單。”


    母親埋葬於此,金萱兒才會不顧一切,就算明知陷阱重重,她依舊要進得古墓。


    金萱兒好似料到段義的反應一般,繼續道,“原本我以為通過你能夠騙過火旋風那幫人,那想這些家夥如此狡猾,還連累了你。”


    這等似道歉的話從一個“魔‘女’”的口中說出,如被外人知道,定是驚聞一件。不過段義與她相處時日不斷,知她雖古靈‘精’怪愛整人,但絕非心如蛇蠍的‘女’子。


    金萱兒讓他吃盡了苦頭,自己原本該恨她的,可不知為何,他竟提不起絲毫恨意,隻是淡淡道,“沒事,我也並非毫無收獲,至少修為和臨戰經驗不是突飛猛進麽?”


    段義的大肚讓金萱兒詫異十分,素手擱在前者額頭,佯裝驚呼道,“你生病了麽?沒有發燒啊。難道是腦袋被撞糊塗了?”


    “你胡言‘亂’語什麽!”段義哪不知她借機諷刺自己,沒好氣道。


    金萱兒笑道,“你平素小氣的不得了,想不到今天卻如此大氣,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呃……”段義語塞,唯有默然以對。


    金萱兒確如得勝的驕傲孔雀般,笑‘吟’‘吟’盯著段義,直至後者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出聲求饒。


    一陣說笑,氣氛大為緩解,二人似乎都忘了重傷未愈,身處絕境。


    不過有些問題終究無法回避,段義沉聲道,“我們到底該怎麽出去?”黑暗深淵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絕不像能夠長久生存之地,段義自然想早點出去。


    然而金萱兒似乎毫不緊張,不答反問道,“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麽?”


    段義氣急道,“我好奇什麽?難道你還打算在這裏常住!”


    金萱兒笑嘻嘻道,“你怎麽知道?”


    “你……你……誰和你玩笑,我是認真的!”段義怒道,對於金萱兒這種態度,他實在沒轍。


    金萱兒雙手一攤,做出無奈之象,道,“我也很認真的告訴你,我不知道怎麽出去!”


    段義驚怒無比,大叫道,“怎麽可能!這是你娘的墓,你既來探墓,怎麽會不知道出路!”要說金萱兒全然不知出路,就是打死他也不信。


    金萱兒卻正‘色’道,“我真的不知道,否則難道不會帶你出去麽?咦,這個人真是奇怪,本姑娘身上有這麽多秘密,難道你一點不好奇麽?”


    段義一心隻想出去,然而好好修煉,遠離魔‘女’,哪有心思探究她的秘密。立時沒好氣道,“沒興趣!”


    “哼,真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討厭!”金萱兒煞有其事的嘟起嬌‘豔’‘欲’滴的紅‘唇’,嬌嗔道,“本姑娘九州幾十年,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家夥,氣死人了!好,你沒興趣,本姑娘也沒興趣帶你出去!”


    段義見她一副小‘女’兒撒嬌像,哭笑不得,道,“算是怕了你了,我現在有那麽丁點興趣了,你快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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