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所有人驚詫無比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段義身上,仿佛首次遇到他一般。任他們想不破腦袋也不明白,區區一個二天四境的弓箭手,如何敢向四重天高手挑戰。


    然而段義真的這麽做了,他扣緊弓弦,氣機鎖定狂劍。


    堅定的目光如同如同他‘射’出的箭矢一般,冷厲無比。他根本不理會旁人的想法,深吸一口氣,真元瞬間‘激’‘蕩’開來。立時,一身衣袍鼓‘蕩’如氣囊,銀發隨風舞動,如躍動的‘精’靈。熟稔的凝神心法運轉開來,六識‘激’發到極致。


    世界從未這般清晰過,自己仿佛融入這無盡的時空之中……這一刻,段義隻覺進入一個神奇的境界,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舒泰無比。


    “主人,小銀準備好了。”腦海中,小銀堅定道。他深知主人打定主意以修羅箭擊殺狂劍,絕不可能改變。


    段義目不斜視,道,“今日就讓我主仆二人,放手一戰!”


    龐大的戰意瞬間‘激’‘蕩’開來,如一股洶湧怒‘潮’,產生的強大氣勢令所有人為之一震。眾人又是一驚,不知為何平素毫不起眼的段義,今日竟會產生如此磅礴的戰意。而且更令人震驚的是,那股戰意中還有一股透骨而入的殺氣。


    望著和自己朝夕相處的臉龐,金萱兒竟覺得十分陌生。或許她從未真正認識過段義,此刻卻產生一股莫名的信任感。


    那種信任是沒有緣由的,卻從心底湧起,真實強烈。她檀口輕啟,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道,“我相信你。”段義一愣,頗為不信的看著她。金萱兒報以一道甜笑後掃視眾人,聲音如同九幽傳來,冰冷道,“要是他有三長兩短,我要你們全部陪葬!”


    蕭風驟起,更增肅殺之氣。


    眾人冷不丁一個寒戰,隻覺背脊上涼氣嗖嗖,好不心驚。


    便在此時,隻聽狂劍喝道,“小子,還不出手!我看你也是重情重義的漢子,便讓你一箭,也讓你死得瞑目。”


    他自然不信段義能夠對自己產生威脅,才敢這般信心滿滿。


    小銀冷冷一笑,隻吐出兩字,“找死。”


    段義亦道,“不需要。”


    狂劍雙目一寒,道,“難道你真的敢看不起我狂劍!”段義表現出的冷傲,讓他極為不悅。


    “我並非看不起你,隻因為一箭便能取你‘性’命,何來相讓!”段義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仿佛述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之事。


    然而眾人卻陷入一片嘩然,短暫的寂靜之後爆出一團哄笑,其中又以青坤笑得最大聲。


    很顯然,沒人相信段義有這個實力,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好,好!”狂劍受了輕蔑,更是怒極而笑,道,“我不用護體罡氣,看你有什麽本事一箭殺我!”


    言罷,他上前一步,猛地頓足,一身青銅盔甲鏘鏘作響。看樣子,他要僅憑一身盔甲硬抗箭矢,目光更是充滿不屑與嘲‘弄’。


    不過金萱兒卻知道,狂劍看似粗獷,實則心細如發。他根本不屑用護體罡氣,皆因身上的青銅盔甲堅固無比,比護體罡氣更加堅韌。就算段義再如何了得,亦定破知不得,這也是為何他如此托大。


    她的目光忍不住投到段義身上,掩不住的擔憂。


    此時,段義向後退開一步,緩緩抬起弓箭。


    眾人又是一愣,段義雖看樣子蓄勢待發,然而弓弦上卻空空如也。


    他竟沒有用箭矢,僅僅一張空弓。


    “哈哈哈!”青坤大笑道,“段義,一張空弓也想殺死人麽。你莫不是嚇糊塗了吧?哈哈哈……”


    程壽微微皺眉,雖沒有說什麽,但顯然錯愕十分。程媛媛更是關切道,“段義,你可不要自暴自棄啊!”她哪裏知道修羅箭的奧妙,還以為段義要破罐子破摔。


    金萱兒聞言由驚轉怒,冷道,“他的事情不用你管!”她情知程媛媛是關心段義,卻不知為何還是忍不住怒氣勃發。


    程媛媛明顯一愣,轉過頭去,閉口不言。


    便在此時,段義早已將一張空弓拉得如滿月。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隻聽一聲清嘯如雄鷹翱翔九天一般清澈‘激’昂。


    刹那間,眾人隻覺眼前一‘花’,段義渾身上下已經湧起強烈的銀光。熾烈的銀光將段義籠罩其中,龐大的氣勁以其為中心飛旋不止,方圓三丈之內不可近人。


    磅礴的氣勢翻湧如巨‘浪’,並且還在不斷攀升之中。


    眾人大吃一驚,想不到眨眼間,段義仿佛脫胎換骨一般,氣勢變得如此強大。


    此時隻有段義知道,由於血脈中沉寂的力量被‘激’發,狂湧的力量在經脈中瘋狂四竄,如不是自己以常人難以相信的意誌加以引導,自己隨時有可能爆體而亡。


    血液深處,那不知沉寂多少年的力量,在世人麵前爆發,似乎要展現他令世人震撼的能量。段義隻覺渾身血脈賁張,沸騰‘激’‘蕩’,更如烈焰一般將身子燒灼得更加熾熱。而埋藏在炙熱的身軀下的,卻是一顆冷見異常的心。


    “主人,你不會喜歡上小妖‘女’了吧?”最後關頭,小銀問出憋了許久的問題。


    段義平靜道,“沒有。”


    小銀又道,“那你為何肯為她付出這麽多,竟不惜生命危險施展這修羅箭?”


    段義沉‘吟’片刻,才緩緩說出三字,“不知道。”


    就在主仆二人尚有“閑情逸致”說閑話之際,眾人亦是瞠目結舌,下巴快要墜地。此時此刻,段義攀升的氣勢竟已經到達三天九境之高,並且依舊沒有停息的跡象。


    能夠臨時提升修為的功法固然珍貴無比,如段義這般修為暴漲卻是聞所未聞,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這……這是……”金萱兒突然一陣,雙眸中說不出的駭然。段義曾以修羅箭重傷自己,至今曆曆在目。然而她一直以為是李堇兒在背後相助,並非段義本身實力。卻不想這股連她都要退避三舍的力量,竟真的出自段義身上。


    此前純粹出於感‘性’對段義的信心,這次更加堅定。


    不管外人這麽想,‘交’戰雙方實則已到生死一刻。段義心念堅定,一往無前自然沒什麽好說,狂劍早已驚駭絕倫。如不是顧及自己的威嚴,他怕是早就使出護體罡氣了。


    “吼!”


    驀地裏,一聲如龍‘吟’般高亢的嘯聲從段義口中發出,振聾發聵,驚得眾人心驚‘肉’跳,身子猛顫更向後急退。


    狂風更盛,段義隻覺血脈已經和手中銀弓連為一體。力量瘋狂湧入銀弓,銀弓亦發出強烈的銀光。


    霎時間,耀眼奪目的光芒將整個大殿照耀得亮如白晝,將整個世界變成一片銀白。


    在眾人駭異的目光中,一枚銀‘色’光箭飛快凝聚而成,出現在弓弦之上。眾人這才明白,段義使空弓的原因,皆因有憑空凝聚光箭的本事。


    “火寨主,這憑空凝箭之術你可曾見識過?”青坤駭然失‘色’道。


    火旋風沉‘吟’許久,搖了搖頭,顯然不知。他見多識廣尚且不知,更遑論旁人。


    突然一直未曾開口的程壽突然道,“如果老夫沒有看錯,此種手法必出自誅日山莊。”


    “誅日山莊!”眾人皆是一震,目中的驚駭更是空前。


    不過所有人似乎都有些避諱,不願再提及“誅日山莊”,緘口不言。


    “修羅箭!”


    驀地裏,隻聽段義一聲大吼,原本已經蓄勢待發的銀‘色’光箭離弦而出。霎時間,眾人隻覺天地能量被光箭全部‘抽’走,連空氣都凝固,呼吸不能。段義更不好受,體內洶湧澎湃的能量如巨鯨吸水一般幾乎被瞬間‘抽’幹。


    光箭迎風而漲,刹那間足有丈許長,如流星一般奇快無比。不及眨眼,又聽得騰地一聲,銀‘色’光箭上更騰起銀白火焰,熊熊燃燒,更增光箭氣勢。


    “這!”段義大吃一驚,不過旋即明白,‘陰’陽雙生果的力量連修羅箭也影響了。不過這種變異顯然更增威力,乃是天大好事。


    十丈之遙,幾乎刹那間便到了跟前。


    狂劍顯然沒有想到對方這一箭不但威勢磅礴無比,更快比閃電。光箭尚未及體,一股強大的壓力幾乎將他擊倒在地。光箭壓迫刺破空氣產生尖嘯,旋起狂暴罡風,產生一種令人無可抗衡的殺氣。


    純粹的殺氣,青銅盔甲根本無法阻擋,令狂劍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這一刻,死亡的氣息前所未有的強烈。


    魃族號稱不死族,竟也有一天會對死亡如此恐懼,莫不是天大的諷刺麽?


    心底的恐懼徹底戰勝了其他一切念頭,狂劍發出一聲幹吼,終於施展出護體罡氣,全力抵擋。


    就在漆黑如墨的護體罡氣如一道大盾擋在狂劍身前時,光箭終於撞了上來。


    刹那間的寂靜之後,從二者相擊的那點,強光驟來。方開始,如螢米之光般微不可見。然而光芒越來越強烈,眨眼之後,竟比烈日還要耀眼奪目。


    光芒刺痛雙目,令人不敢‘逼’視,眾人紛紛側首。


    轟!


    下一刻,石破天驚般的巨響終於破殼而出!光芒四‘射’中,足可摧山倒嶽般的巨大氣‘浪’衝擊而來,向大殿的每一個角落‘蕩’散。


    惶惶威勢,堪比天地震怒,世界盡頭。


    眾人臉白如紙,駭然無比,哪裏還敢多想,作鳥獸散。


    段義看著自己的傑作,終於滿意的‘露’出笑容,身子一軟,不可抑製的倒下。


    下一刻,他隻覺身子一起,淩空而起。他抬起頭,卻見金萱兒滿是淚水的絕美臉龐。心底什麽東西被觸動,段義勉強一笑。不過旋即臉現痛苦之‘色’,劇痛襲來,七竅流血,差點昏死過去。


    金萱兒驚叫道,“你……你沒事吧……”她慌‘亂’的神‘色’,從未有過的真誠。


    段義極為虛弱道,“沒……沒事。”似乎是為了安慰她,說著還咧嘴一笑。


    “傻瓜!”笑容如鮮‘花’般綻放在她的臉上,帶著淚水,比梨‘花’還要聖潔,比海棠還要高貴。魔教妖‘女’,竟從未有過的聖潔。


    二人相視而笑,心底似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東西將二人連在一起。二人向後飛掠,僅僅快了一線,躲開了致命的衝擊‘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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