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都,上午11時57分。


    才一路趕回來的雷歐妮不得不跟同僚再度踏上街道。


    盡管不管是打扮還是行為舉止,雷歐妮都更像是個雜兵,頂多也就是雜兵小隊長,但其實雷歐妮是水之都的貴族之一。


    水之都擁有超能力者,這是得天獨厚的優勢,想要在危機四伏的世界生存下去,這種優勢就不能放棄。


    但鍛煉超能力不比學魔法或練習武技,本身帶有一定的危險性,且每個人的超能力都各不相同,前人的鍛煉經驗很難直接套用在自己身上,這就進一步的增加了鍛煉超能力的風險。


    為了提高積極性,水之都會給與能力等級評價為4級以上,並進入軍隊的人貴族頭銜,享受優越的生活和種種特權。


    這種貴族並非世襲,如果家裏的子嗣沒有符合標準的,所有貴族的特權就會被收回,所以隻要是水之都的正規軍,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這種類似於騎士階層的貴族。


    雷歐妮也是如此,她母親是一名等級達到5級的超能力者,但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掩護部隊撤退而犧牲,如果不是雷歐妮很爭氣,滿足了繼任條件,哪怕是有功於城市的家屬也會被收回所有特權,那樣她想保住自己的生活就隻能找個同樣是貴族的男人嫁了。


    說道婚嫁,雷歐妮最不滿意母親的一點就是她挑男人的眼光。


    在雷歐妮心裏,已故的母親簡直是個完美超人,堅毅、勇敢、不屈不撓,同時又不失溫柔大方,同僚對其的評價也是有口皆碑。


    但這麽一個完美的人,卻找了個非常不咋樣的丈夫。


    休伯特生性膽小懦弱,跟誰說話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雖然休伯特是雷歐妮的親爹,但雷歐妮打心眼裏就看不上,認為找這麽個丈夫是自己母親生命中唯一的汙點。


    不過這個親爹唯一的閃光點,應該就是對感情極為真摯。


    母親亡故,已經過去了數年,父親休伯特始終都沒有續弦再娶的打算,每個星期會準時去墓地掃墓,每年也都會去隔壁城市購買妻子最喜歡的裂石花。


    這是一種喜歡幹旱的植物,所以無法在水之都種植。


    白色的小花並不漂亮,花香也相對很清淡,很多時候在花束中都是作為點綴,從不像玫瑰之類的花朵當壓軸。


    但裂石花的花語是‘勇往直前’,它會叫裂石這個名字,是因為種子哪怕被巨石壓住,它也能將其撕裂打開一條生路。


    不久前雷歐妮用掉僅有的年假,跟幾個同僚一起陪父親到附近城市買花,順便商談一下生意上的雜事。


    這就算了,畢竟每年都有這麽一出,而倒黴之處在於回來的路上還遇到了泥石流,因道路被封不得不繞個大圈,原本綽綽有餘的年假這下明顯不夠用了。


    更倒黴的是眼看就要進城,結果還碰到強盜,雖然這幫強盜的畫風很逗逼,但馬匹因此而受驚,眾人不得不累成狗一樣追著馬車跑。


    也難怪雷歐妮覺得最近很倒黴。


    回了城,到軍營報道,屁股還沒做熱就又要出來。


    理由是那幾個十分逗逼的強盜。


    他們本來是城裏的幾個小混混,而且是在小混混中都幹不好的那種,要身手沒身手,要膽子沒膽子,平時主要靠打零工度日,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有了打劫幹一票的想法,聽他們自己說是晚上喝多了……


    念在是初犯,且也沒有造成嚴重後果,裁決會酌情減刑,讓他們做半年義工這事兒就算完了。


    雷歐妮現在就負責帶人把這幾個逗逼強盜押解至監獄,剩下的事兒就不歸她管了。


    打心眼兒裏,雷歐妮都看不上這些人。水之都是個充滿了機會的都市,尤其是本地居民,隻要肯努力,就能獲得向上爬的機會,然而這些自甘墮落不肯努力卻想著走捷徑的人,一直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的雷歐妮當然會看不上。


    這半年裏他們可能去挖礦,也可能去城外的農場或牧場幹活,乃至於去碼頭當免費的搬運工,總之別琢磨丟牢裏天天除了吃就是睡。


    監獄在靠近老鼠巷的邊上,這是為了方便。


    老鼠巷那種地方的人,全都丟進去誰也不冤枉,抓了人就近便可以送進去。而且監獄距離龍襲紀念碑附近的地下入口很近,也方便犯人進去幹活。


    最讓雷歐妮不解的就是老鼠巷那種地方為什麽還會存在,盡管有六個大型幫派壓著下麵一堆小型幫派到現在也沒出什麽亂子,但他們依舊是水之都這座城市中的毒瘤。如果有一天上頭下令清剿老鼠巷,她絕對會衝在最前麵。


    雷歐妮覺得自己最近很倒黴,被她押解的幾個強盜感覺更倒黴。


    他們現在被繩子穿成一串兒,一個個跟你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尤其是從大街上路過,那簡直是公開處刑。


    ——逗逼也要臉啊……


    “老、老大、什麽時候、候吃飯啊?”


    “大哥,我也餓了。”


    “你們這倆吃貨,就不能看看情況嗎?咱們現在哪還有心思琢磨吃飯的問題。”


    “但、但我餓了、了。”


    “聽說牢飯不好吃,大哥你吃過嗎?”


    “……”


    這倆憨貨兄弟實在是蛋疼……


    這幾人雖然出身老鼠巷,但都不是那種真正的壞人,屬於想變壞,卻沒成功,連幫派小混混都不要的家夥。


    喝了點酒一時衝動,拉著兄弟們去打劫,結果這幫逗逼還不敢去主要商道,而是去了很少有人走的山路……


    要不是碰到繞路的雷歐妮等人,他們都不可能開張。


    可以說倒黴都倒黴一塊去了。


    “別光想著吃,等進了牢裏咱們幾個好好表現表現,沒準能爭取到減刑提前放出來,到時候咱們哥兒幾個再幹一票大的。”


    “還、還幹啊?”


    “我都計劃好了,聽我的吧。”


    說話間‘大哥’一腳踩中路上的一塊碎磚,估計是誰家用來頂門的,差點拌他一個跟頭。


    想在兄弟門前裝個逼,結果差點裝逼失敗摔了個狗吃屎,‘大哥’惡向膽邊生,為了解氣一腳把磚塊踢飛。


    ——然後疼的眼淚都差點流出來。


    用腳趾跟磚頭比硬度的行為是真的腦殘……


    不過那塊磚卻飛到道路另一邊路過的馬車車廂上,發出嗵的聲音,像是砸中了什麽金屬的東西。


    於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響亮的啼鳴,像是鷹隼的那種,並伴有強烈的撞擊聲,如同車廂裏有個活物正在撞籠子。


    這引起了押解幾人的雷歐妮的注意,她朝馬車那邊走過去,隨口問車夫道:


    “你車上裝的什麽?”


    “沒什麽,隻是幾隻遊隼。”


    “遊隼?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是什麽?”


    見車夫的表情有些異樣,雷歐妮通過經驗就判斷得出這人有問題。


    心虛可以用演技掩蓋,但眼睛的活動是無法瞞得過有經驗的老警察的,有些經驗豐富的警察巡街隻要掃一眼就知道誰是不是有問題。


    雷歐妮在軍隊裏呆了好幾年,巡街的工作也幹了不少,雖然談不上絕對的經驗豐富,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菜鳥。


    這條街道比鄰老鼠巷,在這裏巡街經常會看到一些不怎麽合法的東西。


    “真的就是幾隻遊隼而已,軍官小姐。有個客人定的,我通過獵人朋友好不容易才抓到,正要給客人送去。”


    “哼,打開你的車廂,我要檢查。”


    遊隼這種猛禽在水之都附近確實有分布,是重要的棲息地之一,很多喜歡遊隼身形的人都會跑來水之都這邊求購。


    但遊隼的叫聲尖銳略帶沙啞,而剛剛的動靜可不像是遊隼。


    車夫說謊,就代表他車廂裏的東西肯定不合法,作為衛兵,雷歐妮當然有權利要求車夫打開車廂檢查。


    “好吧好吧,軍官小姐我聽你的。”


    說著,車夫一隻腳抬起,像是要下車。緊接著抬起的腳趁雷歐妮不注意踹在她的胸甲上,直接把她踹的後退半步。


    隨即車夫狠狠一抽拉車的馬,當時就想跑。


    但車輪才往前轉了不到半圈便再也轉不動了,木製的車廂發出吱吱呀呀像是要斷裂的聲音,拉車的馬看上去很努力的邁開腳步,但平時能輕易拉動的馬車此時仿佛有千鈞重,根本一動也不動,不管車夫怎麽催,就是沒辦法跑。


    “襲擊衛兵、運送非法物品。看你應該是外來人,可能不知道水之都的規矩,光這兩項罪名就足夠你進監獄呆上幾年了。”


    雷歐妮掏出塊抹布擦掉盔甲上的鞋印,一顆奇怪的球體跟影子一樣浮現在她身側。


    那玩意兒看起來很像是月亮,uu看書w.uuknsu但布滿了亮藍色的小點,如同繁星般眨著眼睛。


    車夫急忙跳車逃走,可他和馬車一樣,才跑出去沒兩步就砰的一聲摔倒,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想要逃出我的能力‘靜謐之月’是不可能的,你給我老實點。”


    車夫連一根手指都無法移動,,無形的壓力仿佛把他肺部的空氣都擠了出去,一張臉憋的通紅。


    看到這一幕,被押解的幾個逗逼縮了縮腦袋,被扯下馬摔得屁股疼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就在這時候,鬆開限製的馬車車廂傳來吱吱呀呀的金屬扭曲變形的聲音,一隻怪異的大鳥拎著籠子撕開車廂的蒙布一飛衝天。


    “獵鷲?”


    雷歐妮一眼就認出鑽出車廂的怪鳥。


    一開始以為是走私,現在性質就不一樣了,把獵鷲這種危險生物帶進城,相當於犯了危害公共治安罪。


    “靜謐之月!”


    手扶著刀柄,一道無形的,猶如立場一樣的東西代替了正常的刀刃,被雷歐妮拔出。


    獵鷲像是感覺到了威脅,鳴叫著拍動翅膀拔高,剛好超過了5米這一靜謐之月的最大射程。


    盯著飛走的獵鷲,雷歐妮暗罵一聲。


    “來個人把他抓起來,我去叫有遠程能力的幫手。”


    獵鷲如果不盡快處理的話,萬一傷到人那就是衛兵的失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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