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我一下瞪大了雙眼,拚命的回憶著當時的細節,貌似那個女大夫丟掉膠皮手套之後,果斷的攥緊了拳頭,所以掌心裏是不是有血,我還真沒看見,至於床底下的血跡,我就更沒注意了。[**]


    心裏講話,蕭大瞎子雖然長了一雙鬼眼,但比我們的觀察力都強,誰都沒在意的事兒,他卻看了個明白。


    其實,在診所裏,在醫生的手上,看到一些血跡太平常不過,畢竟診所就是治病救人的,上個藥,縫個針,乃至做個小手術,都會流血,所以我認為蕭大瞎子有些敏感,沒法兒,他就是這麽一個人。


    我笑了笑:“瞎子,你可能想的太多了,床底下的血跡和手上的血跡,估計都是病人的。這可是霍林格勒市區,一個女大夫還能有什麽問題。”


    蕭大瞎子嘖嘖嘬牙花子:“哎呦,我跟你算是沒咒念了,這真是教的曲兒唱不得,你們這些孩子,無論怎麽著,就是長不了心眼兒。咱先不提血的事兒,就說說姓胡的這小子的傷勢,你說都被狼咬的這麽嚴重,這大夫看都不看,直接給打針,這算不算疑點?還有,據我所知,這狂犬疫苗根本不是三十五塊錢,應該是五十。這東西都是全國統一售價的,難道內蒙就比咱們河北便宜?!”


    我就日,你現在怎麽跟偵探一樣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全給羅列了出來,弄的我都沒辦法反駁。


    不過經他這麽一說,我心裏也起了懷疑,我又想起了這個女大夫的眼神,雖然我們隻對視了一眼,可總感覺怪怪的,到了現在我才恍然大悟,之所以怪怪的,是因為我見過這個眼神。但是這個眼神屬於誰,我就記不起來了。


    我的臉色緊張了少許:“我說瞎子,你說了這麽些個,到底得出一個什麽結論,就別跟我賣關子了。”


    蕭大瞎子沉吟了片刻,隨後凝重的說:“我懷疑她本身就不是大夫。”


    “這怎麽可能?如果不是大夫,那他怎麽會打針?”


    “打針這東西再簡單不過了,稍加訓練,誰都會。”


    我看著窗外的夜色,在飛快向後倒退,心裏有些急了:“如果不是大夫的話,那注射到小賤屁股裏狂犬疫苗搞不好也會有問題,奶奶的,你咋不早說啊。”


    我扭頭一看,小賤已經靠在座椅上,抱著肩膀睡著了。


    蕭大瞎子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的說:“是我耽誤事兒了,之所以剛才沒說,是因為我一直都在尋思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女大夫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的瞳孔頓時縮緊了:“你也看出來了?”


    “怎麽,你小子也察覺到了?”


    我點點頭:“說真的,在你沒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就感覺怪怪的,等你說完之後,我就斷定,這個女大夫跟咱們曾經照過麵,但具體是誰,我想不起來。”


    我們都沉默了,雖然交談的聲音比較小,可依舊引起了冰妃,萬裏雲等人的注意。


    “怎麽回事?!”冰妃問。


    我麵無表情的說:“那個女大夫可能有問題。”


    隨後我一咬牙,對開車的老餘說:“老餘師傅,麻煩你趕緊往回開,我得去證實一下,不然心裏不踏實。”


    老餘一腳刹車就踩那兒了,不解的看著我,但他並沒有說別的,果斷掉頭往回紮。幸虧跑出去不遠,二十分鍾我們就重新回到了那個診所近前。


    這一看,診所的房門已經關閉了,裏麵黑著燈。


    我心裏有了警惕,上去咣咣砸門,等了很久裏麵也沒人說話,我有了一些不安。同時,蕭大瞎子,冰妃,萬裏雲也過來了,跟我一起砸門,但最後還是沒人出來,我們得出一個結論,裏麵根本就沒人。


    小賤躺在裏麵睡的很香,可能狂犬疫苗也有鎮靜的作用吧。但是我心裏愈發不踏實了,這個大夫一下不見了,不知是敵是友,萬一狂犬疫苗是毒藥的話,小賤這條命可就丟這兒了。


    我們現在是通緝犯,大醫院也不敢去。


    我回頭看了小賤那一臉豬樣,心裏講話,你特麽可千萬別出事呀。


    在百般無奈下,我們重新選擇了上路,並且把小賤搖醒了,問他的現在有啥感覺,這貨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屁股疼!”


    奶奶的,看來不是毒藥,不然他現在就不知道疼了。


    這時候蕭大瞎子說了一句:“既然沒事兒,那可能是我多想了,沒事就好,走吧,去蘑菇村。”


    我鬆了一口氣,腦子裏還在想這個女大夫究竟是誰。不過人家沒準兒就是大夫,手上的血是別人的,狂犬疫苗降價了。一切的一切都隻是我們的推測而已。


    車在路上,我們在夢中。第二天一早,還沒睜眼呢,就感覺渾身冷的可以,我們都從登山包裏拿出了取暖的毛毯蓋在身上,這樣才緩解了一下。


    等我哈著白氣,向外看的時候,不免吃了一驚。


    外麵鋼筋水泥的都市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高低錯落的群山,以及孤單淒涼的平原,現在已經離開霍林格勒市了。


    我問:“到蘑菇村了嗎?”


    此刻開車的還是老餘,眼睛通紅,旁邊坐著萬裏雲,畢竟他是這裏的人,對路況熟悉。


    萬裏雲道:“蘑菇村在前麵這座大山裏麵,再有一個小時就能到山腳,咱們接下來就不能坐車了,因為車是開不進去的。”


    一說這個,大夥兒都醒了,包括睡了很久的小賤。


    “唉呀媽呀,這狂犬疫苗就是好哇,我的胳膊不疼了。”小賤睜開眼就是這句話,然後縮著脖子噴哈氣,四下打量:“這兒可真冷啊,咱們一會兒下去,翻山越嶺的,還不給凍死。”


    一看他咋咋呼呼的勁兒,我一顆心才算落了地。


    可萬裏雲卻苦笑:“憑咱們的腳力,想翻前麵的大山,起碼得四五個小時,太累。這附近有專門趕車的,咱們可以找一輛驢車代步。”


    蕭大瞎子望著前麵的高山,歎息:“哎,沒想到闊別二十五年,咱又來這兒了,這大山的氣息是獨特的,你聞慣了,想忘都忘不了。”


    車子終於開到了山腳下,我們都推門走了出去,蒼茫的大山,高聳入雲,如同巨人般俯瞰下來,在山隙之間有很多羊腸小路,伴隨著蒼鬆勁柏,延伸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大山後麵就是蘑菇村了,而蘑菇村就是挺進大興安嶺的門戶,我呼吸著凜冽的空氣,回想著一路上的遭遇,我的嘴角又沁出了苦笑,心裏講話,終於是來了,終於要開始了。


    老餘靠著車頭吸煙,四下裏打量著,眼睛眯的很緊。


    蕭大瞎子笑笑:“老餘,這次辛苦你了。今天別過,來日有緣再見吧。”


    老餘點點頭,看了萬裏雲一眼,而後又看向了我。


    “這裏的氣溫很低,進入大興安嶺之後,危險叢生,你們一切小心。”


    我們都衝他點點頭,老餘這家夥話不多,但為人很仗義,沒有他,我們也到不了這兒。現在馬上要分開了,說真心的,還有些不舍。


    “不是要等驢車麽,外麵風大,咱們進車等,等驢車來了,我再走。”老餘掐滅了煙頭,轉身鑽進了駕駛室。


    我們沒說的,重新進了車,蓋上毛毯就聊上了。


    蕭大瞎子說:“按地圖上來說,這裏的是大興安嶺的尾巴,一般人進大興安嶺,都去吉林白城,黑龍江齊齊哈爾或者是加格達奇,幸虧是遇到了大兄弟,指了條明路,不然的話,我們估計得繞個大圈子。”


    萬裏雲說:“這條命都是你們救的,再說這些就生分了。”


    老餘低著頭不言語,而我又想起了老餘曾經跟我說過的話,他說這條路線是繞遠的。我搞不懂其中是怎麽回事兒,所以有些話隻能別再心中。


    正聊著呢,就看山腳下的小路上,慢悠悠走過來一輛驢車,趕車的是個穿黑色夾襖,頭戴狗皮帽子的方臉大漢。


    我們頓時來了精神,有了驢車,就能馬上進山了。


    “老餘,我們別過吧。”我跟老餘講。


    老餘點點頭,環視著我們幾個,還是那句話:“一切小心。”


    我們下了車,三步兩步就迎上了前麵的驢車,方臉大漢看到我們這些人,明顯很高興,因為他知道生意來了。


    “車老板,我們坐車。”萬裏雲說話了。


    趕車的大漢笑道:“唉呀媽呀,這不是老萬這犢子麽,沒說的,上車上車。”


    嘿!


    原來還是熟人,後來我一想就明白了,蘑菇村這麽偏僻,搞不好就這麽一輛進山的驢車,跟萬裏雲熟悉也在情理之中。


    沒談錢先上了車,大包小包的往上放,我們坐在車裏,還有一條髒兮兮的大棉被,蓋著腿,省了冷。


    車老板輪鞭子抽在了驢屁股上,調轉了車頭,我們開始進山,我扭過頭發現老餘的麵包車還停在那裏,離老遠就看到他衝我們揮手,但臉色非常古怪,有些擔憂,也有些費解。


    我心說這老餘也夠古怪的,他整一副這個德行到底要幹嘛?!


    我卯足了力氣,把雙手攏在嘴邊大吼,衝老餘大吼:“再見了!”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裏還能否再見。


    車軲轆碾壓在碎石上,顛簸起伏,我們都是第一次做這玩意兒,挺新鮮,東張西望的。就看到老餘駕駛著麵包車已經遠去。


    小賤捂著纏著繃帶的手臂,咧著大嘴噴霜氣:“唉呀媽呀,也不知道蘑菇村是個啥樣子。”


    也就是剛說完這句話,車老板就衝我們嘿嘿笑道:“還能啥樣子?一個鬼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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