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王妃再次回到花廳的時候,雖然她臉上撲著厚厚的脂粉,還是能看出來她哭過了,眼睛是腫的。秦夫人等自然誰也不會提到這個,依舊風趣得體的敘著話。廣陵王妃不拘對著誰都是強顏歡笑,尤其對蘭夫人,非常之和悅,對著蘭夫人說話的時候語氣輕柔,好像這口氣若是大了,便能把蘭夫人吹走。


    蘭夫人暗暗好笑。


    廣陵王妃殷勤待客,客人們賞花飲酒聽戲,其樂融融。


    臨川公主帶著幾個孩子在水池旁釣魚,釣到的活魚命廚房現燉了魚湯,味道甚是鮮美。無瑕來了興致,“往後我在家裏若閑來無事,也釣著玩。”張艮熱切的看著她,“你家有九個池塘對不對?一定很好玩,想想就有趣。”


    開國公府是出了名的寬闊軒昂,光大大小小的池塘便有九個,號稱九連塘。


    八皇子和張艮很玩的來,笑著說道:“你家不也很大麽?你家有一個湖呢,煙波浩淼,景色宜人,直通秦淮河。”


    平國公是數一數二的開國功臣,府邸占地遼闊,府中有湖,藍汪汪碧瑩瑩,湖畔美景,令人流連忘返。


    “比不上九連塘。”張艮謙虛。


    “哪裏哪裏,過獎過獎。”無瑕搖頭。


    臨川公主本是穩重的性子,這會兒帶著四個孩子一道玩耍,便比平日活潑許多。她嫣然而笑,“小張,小常,你倆莫謙虛了。張家,常家,都是極好的。”


    帝國初立,軍功的賞賜最為豐厚。征虜大將軍和征虜副大將軍的府邸,京中無人能比。莫說其餘的功臣了,便是廣陵王貴為王爺,府邸也比不上那兩座。


    也就是因為這個,無瑕和張艮初到廣陵王府,目光中都有失望之色,“不怎麽地呀。”還不如我家。


    本是想著來開開眼界的,結果並沒有。


    無瑕嘻嘻笑了笑,專心喝起魚湯,張艮又謙虛了幾句。八皇子笑著拍拍他,“比王府還壯麗呢,蠻好。”他麵容清秀,很愛笑,語氣輕快,說話讓人聽起來很舒服。


    七皇子淺笑,“魚湯很好喝,對不對?現釣了魚煮湯確是美味,還有,若是在草原上獵了小羊,現殺現煮,羊湯也極鮮。”


    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對著埋頭喝湯的無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臨川公主和八皇子不由的看了七皇子一眼,目光中滿是詫異。他長的太過美麗,為人也一向有些仙氣,“現殺現煮”這一類的殘忍字眼從他口中說出來,實在……太奇怪了。


    臨川公主和八皇子的目光,七皇子好似渾然無覺。


    無瑕慢悠悠把碗裏的魚湯喝完,愜意的咪起眼睛,“那是自然,魚羊鮮嘛。”


    她回味了一下魚湯的美味,小心靈中覺得無限滿足。真鮮呀。


    七皇子輕笑,“秋狩的時候帶上你,獵隻小羊給你煮湯。”


    小姑娘家這麽愛吃,不管吃什麽喝什麽都是全神貫注心無旁騖,真是服了你。


    張艮也笑著說道:“是啊,小妹妹,哪天到了草原,獵隻小羊給你好不好?我射箭很準的!”


    八皇子聽了,嘖嘖,“能幹啊,都能射著活物了,真是家學淵源。”


    無瑕很是詫異,“七殿下獵一隻,小張也獵一隻,咱們可吃不了!那不是浪費了麽?”她想了想,“我的小馬叫閃電,她跑很快的。到時候呀,我騎著閃電跑在最前頭,取下背上的弓箭,抬手射去---”


    無瑕大眼睛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茫,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臨川公主笑著打趣,“無瑕準是神射手,抬手一箭,獵物便應聲倒下!無瑕,你獵到的獵物,都給誰吃啊?有沒有我的份?”


    無瑕快活的點頭,“有啊,咱們人人有份!還有我大寶哥哥,還有圓圓……”


    “圓圓是誰?”八皇子好奇的插嘴。


    “我小表妹。”無瑕笑咪咪。


    “這樣。”八皇子點點頭。


    幾個孩子商量著若是真到了草原,要怎麽玩,怎麽吃,興趣十足。


    臨川公主這天帶著七弟八弟出門,姐代母職,算是操碎了心。等到宴會結束,終於可以帶著七弟八弟回宮的時候,長長鬆了一口氣。好了,可以回去了,可以交差了。


    “下回見麵敢再說不認識我,我可真要打你了。”七皇子和無瑕告別的時候,威脅說道。


    無瑕認真的看看他,“認識,你是薄瓷。”


    七皇子差點沒蹦起來。


    無瑕一臉無辜。


    臨川公主和七皇子、八皇子離開之後,秦夫人等也先後告辭,離開了廣陵王府。廣陵王妃這天格外客套,一一把客人們送了出來,殷勤道別。


    張艮和無瑕分別的時候,熱情邀請無瑕到他家去玩,“咱們在湖邊釣釣魚,可以現煮,也可以現烤,還可以到山上摘果子!你若喜歡小羊,我讓人多養幾隻便是。”無瑕歪頭想了想,“你這主意不壞,反正家裏有草地,可以讓人多養幾隻羊啊,我回去便讓人養去。”


    開國公府也很大,一樣有大片的草地。無瑕若想要養小羊,開國公肯定能養多少給她養多少。


    張艮一時想不到什麽是張家有而常家沒有的,急切之間,忽然想到,“我家有妹妹!比你還小兩歲呢!”


    妹妹是很可愛的。


    “我家也有。”無瑕毫不示弱,“我有小表妹。”


    張艮麵色苦惱,“表妹不是你家的啊。”


    妹妹是一家人,表妹又不是。


    “就是我家的!”無瑕不滿的看了他一眼。誰說圓圓不是我家的?我和她可要好了。


    蘭夫人和封夫人笑著,各自把他倆拉走了,“好孩子,咱們該回家了。”


    客氣的道了別。


    無瑕跟著蘭夫人出來上了馬車,靠在蘭夫人身上,“娘,我有沒有自己的小弓箭?沒有啊,咱們這會兒便去置買,好不好?”


    她才聽到草原、獵小羊的時候不過是聽聽而已,過後想想,卻是越想越有興趣,恨不能今天回去便練習騎射。


    “小弓小箭市麵兒上哪有賣的?回家讓你爹爹弄去。”蘭夫人見她心急,不由的好笑。嬌嬌,你還真是聽風就是雨啊。


    遠處傳來整齊雄壯的馬蹄聲。


    十幾匹純黑色的高頭大匹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到了近前,倏然停下。最前麵的一匹馬上坐著位身材高大的騎士,那騎士前麵還坐著個圓圓臉一臉歡笑的小女孩兒,看上去很有幾分奇怪。


    “爹爹,圓圓!”無瑕掀開車簾,看到開國公和小表妹,興奮的高呼。


    “閨女,爹爹接你來了!”開國公哈哈大笑,抱著圓圓飛身下馬,“路上遇到圓圓,爹爹便把她也抱來了。”


    圓圓的舅舅很喜歡她,抱著她在街上玩,正好開國公騎馬路過,圓圓便大叫“姑父”。開國公下了馬,和圓圓的舅舅相互問好,圓圓撲到姑父懷裏,兩眼放光問著她的小馬駒,開國公告訴她,“你的小馬駒比你表姐的個頭要小些,很機靈。”圓圓大喜,摟著他的脖子不放,“去看看,去看看。”開國公大笑,和圓圓的舅舅商量了,把她也帶了來。


    開國公把圓圓放下來,圓圓歡呼著,向無瑕跑過去。


    無瑕機靈的跳下馬車,兩個小姑娘高高興興的抱在一起。


    “圓圓,咱們買小弓小箭去,好不好?”無瑕興衝衝把自己的心事說了。圓圓眼珠轉了轉,“好呀,到時候咱倆一人騎一匹小馬,看誰跑的快,看誰獵的多!”


    開國公走到車前,掀開車簾,俯身和蘭夫人說了幾句話。他聲音很低,別人聽不清楚,不知道他說了什麽,蘭夫人微微笑著,搖了搖頭。


    “爹爹,要弓箭!”“姑父,要弓箭!”無瑕和圓圓一起跑向他,“快去買!”


    “閨女,圓圓,這個沒處買的。”開國公一手抱起一個,笑著告訴她們,“街市上若有賣小孩弓箭,也是唬人的,不好使。閨女,爹爹命人給你做,一準兒做個趁手的。”


    “好呀。”無瑕知道這種事他最在行,自然沒有疑問。


    “好呀好呀。”圓圓忙不迭的點頭。


    開國公這麽一來,無瑕當然就不坐車了,和圓圓一起上了馬。她坐在開國公前麵,圓圓坐在她前麵,三人同乘一匹馬,興高采烈的回了開國公府。


    --


    “不光我讓你害慘了,妹妹也讓你害慘了!”客人全部送走之後,廣陵王把一個茶碗狠狠摔在地上,衝著王妃怒吼,“秦夫人衝著你誇獎別的姑娘,封夫人呢,前來赴你的宴會,不帶小女兒,而是帶小兒子!”


    封夫人為什麽帶小兒子啊?因為咱家有小世子,可沒有小郡主!人家是根本沒有結親的意圖,刻意避嫌呢,知道麽?


    廣陵王妃張口結舌,“我,我沒想到……”


    封夫人最是溫柔和氣不過,誰能想到會是這樣?


    “什麽第一文臣,第一勳貴,別想了!”廣陵王暴燥的在屋裏走來走去,“你死了這份心,別再折騰!”


    廣陵王妃嚇的臉色發白,沒敢作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壯起膽子,看著廣陵王的臉色說道:“這世上的事,隻要皇上開了口,還要什麽不成的?妹妹肯下降,不管對左丞相府,還是對平國公府,都是莫大的榮耀……”


    再顯赫他們也是臣子,皇帝肯把公主嫁過來,那是多大的信任!


    他們會不樂意麽?沒可能。


    “蠢女人!”廣陵王連連冷笑,“侄女和女兒一樣麽?侄子和兒子一樣麽?”


    侄子若是和兒子一樣,寶座便應該是我的!太子是我堂弟,比我小十歲呢,若侄子和兒子一樣,哪輪得到他做儲君。


    銀川名義上是公主,可她和真正的公主相比,底氣永遠是不足的。就好像我和太子站在一起,沒辦法相提並論一樣。


    廣陵王眼神陰狠起來。


    廣陵王妃掉下眼淚,“妹妹隻看得上這兩家,若是這兩家不成,她該多傷心啊。”


    想到這件事辦壞了,既失去了丈夫的歡心,又開罪了小姑子,廣陵王妃悲不自勝,覺得自己實在太命苦,太不走運了。


    不隻這樣,開國公在皇上麵前說了那麽一番話,皇上不得對我有了成見啊?若是皇上不待見我,我……廣陵王妃腿腳發軟。


    “妹妹她,心氣兒高。”廣陵王妃喃喃。


    “心氣兒高?有本事托生成叔父的親閨女啊。”廣陵王涼涼道:“既是生出來便差了那麽一點兒半點兒,便莫要胡亂挑剔了。”


    廣陵王妃頭疼得快要炸開了,“怎麽跟妹妹說?真要命。”銀川公主那個性子她是知道的,從小就被親生父母慣的不行,後來父母先後去世,她又進了皇宮,飛上枝頭,更是驕橫。


    廣陵王妃本來就頭疼,等到皇帝差內侍來傳口諭,把她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通之後,她更是臉白如紙,一氣之下,病倒了。


    可憐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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