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的油畫創作很順利,當初步的精神導引一旦勾劃好,畫麵內容就慢慢自動浮現在了腦海裏。


    然後再經過先後順序、主次關係色調的分解拆封,夭夭對整幅畫已經有了一個很清晰很直觀的感受。


    最後她又在頭腦中對整個框架做了一個比例配置,整個畫麵就生動地呈現在了自己眼前。


    這是夭夭每次作畫前都會進行的內畫過程。


    當一切準備就緒,她開始拿出顏料進行調配。


    家裏的畫室各種顏料都非常充沛,但是外麵可以買到的顏料哪怕再豐富,也趕不上藝術家們想象力的豐富,所以有很多顏色還是需要自行進行調配的。


    夭夭品味著她頭腦畫麵中的每一個色彩,她想了想,又從櫃子裏取出一瓶快幹油,就開始熟練地將不同的顏料混合調配。


    很快,將所有自己想要的顏色都準備齊全了,她才開始著手調整畫架。


    這個畫架是她平日慣用的,所以高度幾乎不用調改,她隻是按著今天的內心感受,將畫架擺到了一個最讓自己感覺舒服的位置。


    然後擺上畫板,夭夭拿起一支素描鉛筆,盯著畫板看了好一會,她在將頭腦中勾畫好的那幅畫麵慢慢映像到畫板上。


    她將素描鉛筆放到嘴邊,思索了一小片刻,然後開始在花板上“唰唰唰”快速地勾勒出了幾條線條。


    當畫抽象風的畫作時,夭夭是不會去將整個畫麵用素描筆先畫上去的,她僅僅隻會先把畫麵比列用線條勾劃出來,接下來就隨著頭腦中大致的畫麵在畫板上隨意地創作了。


    既然是抽象畫,那麽傳達意境才是最重要,而意境直接來自於創作者的靈感與感受,越是具象,就越會限製畫家與觀眾的想象力,就越沒法讓意境傳達。


    創作是個很奇妙的過程,尤其是抽象畫的創作,畫家其實隻需要注入一個最初的初衷就行,接下去的整個創作就隻圍繞著這個原初的情緒去感受、去表現就行了。


    至於能畫到哪裏,能畫成怎樣,都是由手上的那支畫筆決定的,而不是靠頭腦去製定。


    確切的說,當進入那個狀態之後,就完全是筆帶著手走了。


    而當創作完成之後,觀看畫作的觀眾透過畫麵接收到的也將是畫家創作之初的那個意念以及創作之中的那份情緒感受。


    而又因為每個觀眾都會有自己不同的人生經曆與知識認知,他們所會接收到的主觀感受又各會不同,所以也就會有不同的觀眾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作品呈現。


    而最終這幅作品是否能夠成功地傳遞初衷,則完全是由創作者原初所注入的這個念以及過程中這份情緒張力的炙烈程度所決定的。


    這才是抽象畫最美的地方,也是為什麽夭夭最愛它的原因。


    而現在,她就是要把這份體育的熱烈與勃發的激情灌注入這張海報之中,讓每一個看到它的學生都能感受到這場比賽的張力,感受到籃球比賽的魅力。


    它與勝負無關,隻與生命向上的熱情有關。


    她開始靜默地創作,在前期的勾劃和準備都完成之後,這個過程可以很快。


    夭夭飛快地下筆,她的神情既專注又放鬆,不停地變換著各種不同的畫筆與顏料。


    兩個小時後,她完成了。


    她輕輕籲了口氣,那一鼓作氣創作的熱情,上高中以後她就再沒有過了,這次再次感受,她感覺到一股酣暢淋漓的快樂。


    她滿意地端詳著這幅畫作,接下來就是讓它快點幹了,一般的油畫是不容易那麽快幹的,她特意將顏料用薄,又加入了比較大比例的快幹油,到明天的話應該會幹得差不多了。


    夭夭托著下巴望著窗外的夜色,她突然又迷惑起來,也許是受媽媽的影響,她很喜歡畫畫,也很有繪畫的天賦,可是她好像從來就沒想過要把畫畫作為自己終身的追求。


    她覺得畫畫更像是她的一份愛好,可以拉近她們母女之間距離的一個工具。


    小時候,媽媽在畫室裏創作,她就在旁邊擺上一個畫架與她一起畫畫,那樣的感覺就好像她們的心也是貼在一起的。


    她想,這是她愛上畫畫的真正原因。


    可是,人是需要有未來和方向的。


    她已經十七歲了,馬上就要十八歲了,當她十八歲的時候,她就需要知道到底自己未來想要做什麽了。


    這個問題她以前從來沒有仔細考慮過,今天突然有了一絲迷惑,自己到底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以前,每當那個煩悶的情緒出現的時候,她就會甩甩頭,然後告訴自己,既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麽,不知道為什麽而煩悶,那就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吧,答案自然就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所以她很努力的讀書,很努力地畫畫,很努力的練習跆拳道……


    她隱約覺得好像是有敲門的聲音在響起了,她卻泛起了一絲慌亂,她突然有點害怕那個答案。


    她突然想,這個害怕是不是就跟媽媽的害怕是一樣的?


    明明還什麽都沒發生,明明自己已經那麽優秀,卻被自己所劃下的恐懼的牢籠所束縛住……


    “叩叩叩……”畫室的門被敲響了,uu看書.uukansh.c皇甫宇華推門走了進來。


    “夭夭寶貝在想什麽?”皇甫宇華的聲音低沉迷人,他手裏端著一碗桃膠銀耳羹。


    “來,把這個吃了,女孩子一定要對自己好。”他把銀耳羹遞了過去。


    夭夭沒有接,她眉頭微微皺了皺,“爸爸,晚上吃這個會胖的……”她的語氣裏不自覺地帶上了嬌憨。


    “怎麽會胖?爸爸覺得夭夭寶貝還可以再胖一點,”皇甫宇華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看,都沒有幾兩肉,爸爸心疼死了。”


    “討厭,爸爸你真討厭……”嘴裏雖然喊著討厭,手卻伸了出去接過了銀耳羹。


    其實胖不胖她根本不介意,因為她從來就沒胖過,似乎她是那種吃不胖的體質。


    她隻是從來沒有晚上吃甜食的習慣,因為媽媽不吃,她也就跟著養成了習慣。


    剛剛那小小的抱怨,隻是看到爸爸之後忍不住的撒嬌罷了。


    那甜甜的桃膠銀耳羹吃在嘴裏,卻甜到了夭夭的心底深處。


    “夭夭寶貝,你畫完了?”皇甫宇華看著她已經畫完的作品,“這幅畫太有感染力了,看得爸爸都想要脫了衣服上場打場球去……”


    他的眼睛裏迸發出了驕傲與讚歎。


    “爸爸,你真誇張……”夭夭“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如果她以後選擇畫畫的話,爸爸一定會是自己的頭號鐵粉,夭夭無奈地想。


    “能不能告訴爸爸,你剛剛在想什麽?”皇甫宇華的聲音更輕柔了。


    他想起剛剛推門進來時夭夭那迷茫的神情,她是碰到了什麽困惑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桃花戲春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色珍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色珍珠並收藏桃花戲春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