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撿起來一掂量,估摸著足有二兩多,不禁喜出望外,咧著嘴笑個不停。mianhuatang.info


    宗雲龍喝了一聲“滾”字,大步朝容藍雪所在的船艙走去。


    玉盤正守在門口,見他怒氣衝衝地朝這邊來,連忙高聲報信:“宗三公子――”


    宗雲龍不等她通報完,用手將她一推,直接撞開門,衝了進去。


    容藍雪半躺在一張軟榻上,手捧一卷書,看得入神,憐香伺候在一旁,不時剝一粒葡萄,或是掰一瓣橘子,喂進她嘴裏,這情景,怎麽看怎麽悠閑無憂。


    宗雲龍見了,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上前一把奪下她手裏的書,吼道:“你把事情都丟給我,自己倒安閑!”


    容藍雪看得正入神,突然手裏落了空,很是不滿,皺著眉頭道:“宗三公子這話是怎麽說的?我把甚麽事情丟給你了?”


    宗雲龍氣道:“前幾天,船上管事的都跑我那裏領銀子,今天金鈴又跑了去,你當我是甚麽呢?”


    容藍雪委委屈屈地道:“銀子都在你那裏,我手頭又沒錢,不找你,找誰?”


    宗雲龍一想,這倒也有些道理,他雖然給了容藍雪管家權,但卻沒給她銀子不是,所謂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她手裏沒有錢,又想打賞下人,不找他找誰?


    這樣一想通,宗雲龍就不但消了氣,還有些自責起來,於是這被擺了一道的冤大頭,主動地道:“我屋裏有一本帳的,錢也都在楊媽媽那裏,不過現下是在船上,她又病著,有諸多不便,等下了船回了家再說罷。”說著,讓小廝取了一隻匣子來,遞給她道:“這裏有些散碎銀子,你先收著,不夠再來找我要。”


    容藍雪對他的反應很是滿意,結果匣子,道:“多謝三公子了。”


    雖然給未婚妻錢用,天經地義,但不知怎地,宗雲龍還是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疑惑地偏偏頭,出去了。


    船行很快,第三天清晨,已然拋錨靠岸,玉盤出去瞧了一回,蹬蹬蹬跑回船艙,喘著氣告訴容藍雪:“小姐,小姐,外頭來了好多人,好多馬車,好多轎子,把整個碼頭都給占滿了。”


    容藍雪本想出去看看,又怕宗家規矩嚴,正躊躇,忽見金鈴出現在門口,笑容可掬地給她請安。


    容藍雪有些驚訝,問道:“是楊媽媽叫你來的?”


    金鈴笑道:“楊媽媽還躺在床上起不來身呢,奴婢是想著今天下船,所以過來看看容小姐這邊有沒有甚麽需要幫忙的。”


    容藍雪忍不住笑了,那句老話兒,有錢能使鬼推磨,果然不假,金鈴肯定是想著,今天容藍雪初到廣州,麵對宗家的大陣仗,肯定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她若是能趁此機會把她給服侍好了,再得個幾兩銀子,這一年也就盡夠了。


    憐香瞅了瞅容藍雪的臉色,對金鈴道:“你來幫忙,我們自是歡喜,隻是怕楊媽媽不高興。”


    金鈴道:“容小姐是客,我來幫忙,乃是待客之道,就算楊媽媽曉得了,也隻會誇我懂事的。”


    既然她自己不怕責罵,那還顧忌甚麽,憐香馬上問道:“聽玉盤說,碼頭上來了很多人?”


    金鈴笑道:“這碼頭本來就是宗家的,聽說宗三公子要回來,三天前就已經封港了,專候咱們的船靠岸。所以現在碼頭上除了宗家來接的人,再沒有閑雜人等了。”


    宗家竟這樣大的排場!不知是因為宗雲龍,還是因為她。容藍雪驚訝之餘,亦忍不住感歎宗家之富,居然還有自己的碼頭。


    大概是因為今日人多,宗雲龍為了避嫌,一直沒有出現,金鈴作為宗家唯一的代表,向容藍雪介紹這,介紹那,十分的殷勤。容藍雪見她如此,有心問問她宗雲龍家人口幾何,都有些誰,性情怎樣,但究竟還是沒敢問出口――倒不是因為害羞不好意思,而是礙著待嫁女這層身份,畢竟身在古代,也得入鄉隨俗,不能讓人說她不知羞不是?


    說起宗家的情況,容藍雪真是一無所知,都怨當初江氏為了嫁自己的親生女,匆忙就為她定了親,根本就來不及去打聽甚麽。罷了,這會兒都已經上了賊船,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臨近下船,楊媽媽的“病”還沒好,容藍雪倒是顯現了一個準當家主母的氣度,不但沒有怪罪,反而在來迎接她的人裏,撥了兩個去照顧她,引得眾人交口稱讚。


    來接的人太多,容藍雪也沒認清誰是誰,隻知在一片簇擁中隨著引路的一個丫鬟下了船,隨即登車,朝城中而去。


    從車上的布置,不但可見宗家富貴,還能看出他們常做海外生意,有一些小裝飾,充滿了異域風情。


    隨著馬車前行,車外的聲響,也漸漸大起來,能聽見小販叫賣的聲音,看來已經進到城裏了。玉盤緊張起來,道:“不知他們會把咱們拉到哪裏去,也不知要見些甚麽人……”


    憐香大笑,敲著她的頭道:“咱們小姐還沒拜堂,能去哪裏?少不得是另尋一處宅子,先安排咱們住下,等著吉日出嫁罷了。”


    玉盤聽說是另尋一處宅子住下,不是馬上就去宗家,馬上鬆了口氣,拍著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咱們趁著這幾天,把宗家的情況摸摸清楚,等進了門也就不慌張了。”


    容藍雪正有此意,衝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憐香沒有猜錯,馬車果然是在一處不算太大的院子前停下,瞧這格局,三間兩進,怎麽看也不像是住得下幾百口人的宗家大宅,想必是一處別院了。隻是這處別院,看著半新不舊,廊下有些柱子上,甚至已經開始落漆,怎麽看也不像是富貴人家的別院。容藍雪不禁心生疑慮。


    玉盤和憐香也是一樣的想法,跟在她後麵瞧了一時,悄聲議論:“莫不是把我們拉錯地方了罷?”


    容藍雪回頭,瞪了她們一眼,又朝前努努嘴,示意她們看前頭帶路的丫鬟。那丫鬟可是跟著馬車從碼頭來的,怎會有錯?不過,此處的確不符宗家身份,也怨不得她們犯疑。


    幾人跟著那丫鬟,來到後院廳中,那丫鬟請容藍雪朝上坐了,叫小丫鬟端上茶來,又上前叩拜,口稱:“容小姐,奴婢是二太太跟前的丫鬟,名喚海螺。”


    容藍雪正要答話,卻見從外頭突然湧進來一大群丫鬟婆子,眨眼間擠滿了整個客廳,驚得她目瞪口呆。這些丫鬟婆子,不等容藍雪發話,紛紛下跪磕頭,七嘴八舌地叫著“容小姐”,又爭先恐後地介紹著自己,生怕落後別人一步,就要被趕出去似的。


    玉盤和憐香也是唬了一跳,待反應過來,連忙趕到容藍雪麵前,張開雙臂,將那些丫鬟婆子攔住,不許她們近前。


    容藍雪驚訝過後,倒是留心聽了一聽,那些丫鬟婆子叫嚷得雖然厲害,但其實說的都差不多,無非是自報家門,姓甚名誰,是哪位主子跟前的。這讓她更為奇怪了,清了清嗓子,道:“安靜,誰再出聲,先攆出去。”


    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的話居然非常好使,話音剛落,屋子裏已是鴉雀無聲,有些來不及收音的丫鬟,甚至幹脆拿手捂住了嘴,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響,就真要被容藍雪趕出去了。


    她們這般畏懼自己?抑或是,真的怕被攆出去?容藍雪愈發驚訝,這驚訝之中,又帶上了一點兒興奮,看來這宗家,不簡單哩。


    她端起茶盞,不緊不慢地吃了一口,叫道:“海螺。”


    海螺聽她點到自己的名字,滿臉驚喜,而其他人臉上,則露出了失望和不忿。這又是怎麽回事?


    海螺的回答,馬上解答了她的疑惑:“謝奶奶,海螺今後一定盡心盡力地服侍奶奶……”


    等等,這是甚麽意思?海螺要留在她身邊?她有說過麽?敢情她們是以為,凡是被她點到名的,就要留下來呢。


    容藍雪明白了她們的意思,笑了:“你們不是一處來的?”


    那些丫鬟婆子相互間看看,都對彼此露出了一個不屑一顧的表情來,其中一個衣著鮮豔的婆子上前幾步,道:“奴婢是田旺家的,回容小姐的話,我們都是自宗家不同的主子那裏來,都想伺候奶奶。”


    不同的主子!饒是容藍雪再想保持禮貌,也忍不住了,問道:“你們家難道就沒有一個主事的人?”


    底下的丫鬟婆子們麵麵相覷,田旺家的也是麵露尷尬,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而今宗家主事的人,就是我們家三太太。”


    這話才一出口,底下馬上炸開了鍋,田旺家的成為了眾人攻擊的對象。海螺首先發難,指著她的鼻子罵道:“田旺家的,你好不要臉,宗家主事的人,明明是我們家二太太,就連這座宅子,都是我們二太太拿出來的,你算個甚麽東西,還不趕緊給我滾出去!”


    其中有幾個年齡和海螺相仿的丫鬟,大概同她屬於同一個主子,一聽她這話,馬上擠出來,圍到田旺家的身邊,一副真要把她叉出去的架勢。但田旺家的也不是一個人來的,隻聽得她一聲喊,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就圍到了她身旁,與海螺她們幾個形成了對立之勢。


    與此同時,其他眾多的丫鬟婆子也沒閑著,趁著她們幹仗,紛紛抓緊機會,圍到容藍雪身旁,七嘴八舌。


    容藍雪仔細一聽,她們說的居然是諸如“我們大太太才是宗家主事的人”之類。這下她大抵明白了,原來她們都認為自家的主子才是宗家主事的人,所以相互之間不服氣,也就是說,宗家到目前為止,還沒一個當家人,大家各自為政,相互都不服氣。一般來說,像這種時候,都該有個長輩出來主事的,難道他們家沒有?


    容藍雪疑惑著,抬了抬手,示意那群丫鬟婆子安靜,然後問道:“現下你們家誰是輩分最高的人?”


    好家夥,這句話一下去,她們又炸開了鍋,紛紛爭起自己家主子的輩分來。敢情她們的主子,輩分都是差不多的,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想到這裏,她清了清嗓子,道:“誰要是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講清楚,讓我弄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就讓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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