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藍雪一驚,瞠目結舌,宗雲龍卻是還湊在她的臉旁邊,繼續小聲地說話:“希望你的本事比我想象的更大些,莫要不出三天,就讓人給發現了。mianhuatang.info”


    這是褒她呢,還是貶她呢?容藍雪竟有些品味不出來,待去看宗雲龍時,卻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剛才的低語根本沒有發生過似的。


    想不通的事情,容藍雪懶怠再去想,反正他即將成為她的夫君,兩人將為一體,打斷骨頭連著筋,他總不會害她罷。


    撇下雜念,容藍雪專心去看風景,隻見兩岸青山如黛,碧波如練,好一派迤邐風景。再看旁邊修長挺立的人兒,玉樹臨風,好一副皮相,若是不去想他那糟糕的脾氣,這真是一個稱心如意的好夫君呢。


    容藍雪正看山看水看美男,忽聞身後傳來一聲煞風景的尖叫:“啊呀,容小姐,您怎地到甲板上來了?您,您沒戴蓋頭?”


    不用回頭,容藍雪就知道這是楊媽媽身前最得力的一個丫鬟,名叫金鈴。她叫得這般大聲這般誇張,那麽不用猜,楊媽媽肯定就跟她在一起,而她這話,也不是說給容藍雪聽的,而是在告訴楊媽媽,這個容家小姐好生大膽,居然不聽您老人家的話。


    容藍雪慢吞吞地轉過身來,果然瞧見一臉驚詫外加幸災樂禍的金鈴,和一臉痛惜失望的楊媽媽。


    因為方才在宗雲龍麵前打了包票,要一力承擔後果的,所以容藍雪沒有畏縮,而是挺了挺胸脯,以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對楊媽媽道:“屋裏太憋悶了,所以我央宗三公子領我出來走走,吹吹風。”


    楊媽媽沉著臉道:“雖然老奴告訴過容小姐,無事莫要外出,不過若是您執意要出來,老奴也攔不住,隻是,不管怎樣,您該戴上蓋頭的。”


    容藍雪一臉的愧疚和委屈:“媽媽,我是戴著蓋頭出來的,可是風太大,給吹到水裏去了。”


    “甚麽?!”楊媽媽大驚失色,趕緊跑到船舷邊去看,可是水急浪高,船行得又快,哪裏看得到。


    金鈴急著直跳腳:“容小姐,您怎能如此莽撞,這新嫁娘沒了蓋頭,可該怎麽辦哪?”


    容藍雪更加著急,竟哭了起來,一麵哭,一麵去拉金鈴:“好姐姐,我心裏慌得很,要不你行行好,幫我下去找找罷。”


    “找,找找……下去……”金鈴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容藍雪竟是讓她跳下江水去找,頓時唬得白了臉。


    容藍雪猶自扯著她的袖子不放,哭道:“好姐姐,我曉得你水性過人,就幫幫我的忙罷,我一輩子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在海邊長大的孩子,有幾個不會水,可要讓金鈴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跳下江去,她還是很驚恐的,更何況,現在可是冬天,下去後隻怕還沒上來,先被凍死了。


    金鈴還沒想到怎麽拒絕容藍雪,卻先看到楊媽媽一副讚同容藍雪的話的表情,當即嚇得嚎啕大哭:“奴婢水性最差了,一下水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奴婢淹死事小,撈不到容小姐的蓋頭事大,媽媽還是莫要讓我下水……”


    此事明明是容藍雪提起的,她求的卻是楊媽媽,可見楊媽媽在她心裏,危險係數比容藍雪高多了。


    雖然容藍雪的提議聽起來很不靠譜,但為了那塊唯一的紅蓋頭――新嫁娘的蓋頭,誰家沒事兒會準備兩塊呢,楊媽媽還是決定付諸行動,找船老大和船工們商議去了。


    金鈴生怕楊媽媽改變主意,要派她下水,一溜煙地跑走,躲起來了。


    容藍雪看著楊媽媽走遠,叫過憐香,道:“去看著楊媽媽,等他們商議好了,就告訴她,咱們帶了紅綢子,再絞一塊做蓋頭就是了,莫要難為船工下水去撈,大冷天的,造孽呢。”


    造孽?那始作傭者不就是她本人麽?小姐真是越來越臉皮厚了。憐香欽佩地看了容藍雪一眼,領命而去。


    事情辦完,容藍雪這才轉向宗雲龍,道:“怎樣?我說了會一力承擔,就絕對不會把事情推到你身上去。”


    宗雲龍尚未答話,玉盤先嘀咕開了:“宗三公子先前還凶巴巴地說不用我們小姐一力承擔呢,可剛才我們小姐站出來的時候,他卻一生都不吭,任由楊媽媽說我們小姐……”


    說著說著,袖子被容藍雪拽了一下。“小姐,您就是心軟!”玉盤很不滿,繼續說宗雲龍。


    說著說著,袖子又被容藍雪拽了一下,玉盤更為不滿了,抬頭朝容藍雪看去,卻見容藍雪一個勁兒地示意她朝前看。


    前麵怎麽了?玉盤莫名其妙,茫然朝前一看,當即嚇得一哆嗦――她剛才抱怨的對象,宗三公子,正凶神惡煞地看著她,似要把她吞下肚一般。


    玉盤不怕被他吞下肚,但是卻怕被他扔下河,當即秉承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迅速閃到了容藍雪身後――不是她不夠義氣,容藍雪到底即將成為他的妻子,他脾氣再壞,也不能拿自己妻子開刀罷?


    不過,他憑甚麽這麽凶?明明是他的不對。玉盤很是不服氣,躲在容藍雪背後還在嘀嘀咕咕。


    宗雲龍怒氣衝衝地開了口,火氣十足,卻是衝著容藍雪:“我先前跟你說甚麽了?我叫你不要把事情朝自己身上攬,我說過沒有?你為甚麽不聽?出嫁從夫,夫主是天,這道理你爹娘沒教過你麽?為何才出門就要與我作對?”


    “嗨喲,這會兒會嚷嚷了,剛才怎麽不做聲?”玉盤實在忍不住,從容藍雪背後探出了半個腦袋。


    “主人在這裏說話,你一個丫鬟插的甚麽嘴?”宗雲龍先斥責了一聲,再才接話,“她剛才已經搶在了頭裏,我要是再說,豈不是成了護娘子的人了?傳出去還不知怎麽讓人笑話呢!”


    “護娘子怎麽了?護娘子很丟臉麽?”這下容藍雪生氣了,一扯披風,轉頭就走。


    宗雲龍氣衝衝地跟上來,道:“你發的哪門子脾氣?我還不能說你兩句了?你這樣的脾氣,怎麽做我娘子……”


    容藍雪猛地停步,轉身直麵於他,冷笑著道:“我就是這樣的脾氣,怎麽著?又不是我賴著要嫁給你的,是你自己來提親的好不好?”


    宗雲龍啞口無言,隻得眼睜睜看著容藍雪飄然去了。


    容藍雪回到船艙,猶自生氣。玉盤卻很是奇怪,問道:“小姐,方才宗三公子沒擔當,你無動於衷,怎麽這會兒卻生起氣來?”


    容藍雪道:“他並不是不想開口,那會兒我才出聲,他臉色就變了,一直惡狠狠地盯著我瞧呢,可見的確是因為我把事情攬了過去才生氣的,而非沒有擔當。至於現在生氣,哼,他居然是個好麵子的人,認為護娘子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


    玉盤不解:“可是,小姐,天下男人不都是這樣的麽?在外人麵前維護娘子,那就是懼內,誰願意背上個懼內的名聲呀,我看宗三公子這樣想倒是很正常。”


    玉盤都這樣說,可見時人都是如此,容藍雪聽了更覺得鬱悶,脫了披風,躺倒床上去了。


    玉盤知道她這是還在生氣,卻不知從何勸起,隻得替她倒了盞熱茶在手邊,然後把蓋頭取出來,放在顯眼的位置――楊媽媽待會兒肯定回來查看的,就說這是現拿紅綢子絞出來的好了。


    沒過一會兒,艙門被敲響,果然是楊媽媽跟在憐香的後頭來了,她見了玉盤呈上的紅蓋頭,總算鬆了口氣,然而還是放心不下容藍雪,循循教導:“容小姐,現下是冬天,外頭風大,您還是不要到甲板上去了,當心吹了風著涼。”


    容藍雪白了她一眼,道:“媽媽還真以為我是為了看風景才跑出去的?我腦子抽風了才頂著冷風朝外跑呢。”


    楊媽媽大為驚訝,連這個白眼都忽略了:“那您究竟是為了甚麽,才到甲板上去的?”


    “還不是你們家的宗三公子!”容藍雪一臉的委屈,“我說風大,我不想出去,可他非要我去,我想著,我同他雖然還沒正式拜堂,可遲早都是他的妻,這出嫁從夫,夫主發話,妻子焉能不從,我隻得冒著寒風出去了。”


    宗雲龍竟這般地性急,等不到拜堂成親,就私自約了未婚妻到甲板上約會,說到底,都是乳母教導不力呀!楊媽媽臉上的神色精彩紛呈,心裏把惹事的宗雲龍罵了好幾遍。


    容藍雪還不依不饒:“楊媽媽,不是我多嘴,您可得管管他,我不想被吹涼了。再說了,我們雖然算是夫妻,可畢竟還沒拜堂不是?船上這麽多雙眼睛盯著,總得避諱些,不能讓人講了閑話……”


    容藍雪句句是理,還句句深合宗家的規矩,楊媽媽本來是想要來說教她的,卻沒想到反被她給說教了,一張老臉羞得通紅,把宗雲龍又在心裏痛罵了好幾遍。


    容藍雪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氣,才放楊媽媽走,憐香和玉盤都直衝她豎大拇指,其中玉盤更曉得詳細,得意地道:“就該好好懲治懲治他,叫他敢欺負我們家小姐!”


    容藍雪一氣喝幹一盞茶,喘了口氣,道:“我先躺會兒,估計過不了多大會兒,某人就要上門來尋仇了。”


    玉盤應了一聲,就要去放帳子,憐香卻是眼珠子一轉,笑道:“你們猜,楊媽媽會不會去罵宗三公子?”


    容藍雪想了想,不懷好意地笑了,對憐香道:“你去瞧瞧。”


    憐香高興地應了一聲,轉身就走。玉盤沒領到這樣的美差,撅了撅嘴。


    過了好大一會兒,憐香才帶著笑意回來,一進門,不等容藍雪問,就興高采烈地道:“楊媽媽真的罵了宗三公子呢,宗三公子雖然一臉的不耐,但卻也沒敢還嘴。”


    “他真的怕楊媽媽?”雖然她作過這樣的猜測,但那是故意逗宗雲龍的,當親耳聽到事情真是這樣,容藍雪還是有些驚訝。


    憐香重重點了點頭,道:“宗三公子在家裏脾氣也糟糕,他跟前的丫鬟婆子都怕他,所以楊媽媽才剛進去,她們就溜得遠遠地不見了,四下無人,我正好去偷看偷聽,這才弄了個清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宅鬥之正妻不下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烈焰幽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烈焰幽狐並收藏宅鬥之正妻不下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