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頭腦中一直晃悠著一個詞,就是閉塞。人們的思想閉塞,特別是杏花村人思想的閉塞,像一塊未開墾出來的荒地。不管是啥樣的種子,落地就會紮根發芽,隨風見長的,且長得喜人又惱人。不幫著選種一些優質種子,今後還不知會有啥樣的草苗冒出來呐。再就是,村落閉塞,山外的信息進不來,機會就抓不住。像這次的朝拜活動,山外都鬧翻了天,絕大多數村人卻安穩地蹲坐在家裏不曉得。反應更遲鈍,見到山外的人搞得熱火朝天了,這才手忙腳亂地跟風去學做。幸虧是遇到了這種事,要是萬一有什麽好營生好項目的,豈不是晚了三春帶六月了麽。因而,木琴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想打破山村的閉塞,首要的一條就是修路。不管是啥樣的把戲,好事也罷,像出售杏果,孬事也罷,像金蓮搞的拜神動靜,隻要能把山外的人引進來,把山內的東西運出去,死水一潭的村子就活泛了,村人的腦子也就活泛了。剩下的,就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了。這窮苦日子還能有多大的待頭兒呢。


    這時,她覺得,需要對振富等有腦瓜兒善於動腦筋的人進行重新地認識和定位。這修路的事,也是他先提出的,說明他已經及早地意識到了這一點。盡管他提出的隻是簡單地修整一下路麵,自己絕不會同意這種小打小鬧式的如娃崽兒撒尿扒沙的把戲的。


    在這場求藥風波中,酸杏的家人也被卷了進去,是葉兒和娘。


    八月二十那天早上,酸杏女人也是心神不定坐臥不安的。跟其他婦女一樣,一大早上,她就不停地在屋裏院外穿梭著。進家呆不上一霎霎兒,便又跑到街麵上去。一會兒,再返回來。眼神遊移不定,像似神不守舍地等待著什麽。酸杏看到她鬼祟的樣子,大感疑惑,就追問她是咋的啦,有啥事麽。女人當然不肯說出實情,敷衍道,葉兒捎信說,這兩天她要帶著金葉回來住幾天的,估計今兒要來呢。酸杏問道,我咋不曉得,誰捎的信哦。女人遮掩道,國慶昨兒去鎮上提藥,回來講的。其實,葉兒娘倆的確要來,但不是自願的,而是酸杏女人叫國慶到鎮上提藥時,特意跑去叫葉兒盡快來的。她要趕在開道場的第一天,趁仙兒剛開洞府出來,精神頭爽朗,心情肯定也不錯,好好替葉兒祛邪解難,幫她度過眼前這道難過的溝坎。她不敢跟男人提起這事。要是提起了,男人絕對不會同意的。幾十年的夫妻了,她對自己男人的脾性了如指掌。


    酸杏聽說葉兒要來,大為高興。自從葉兒與金方離婚後,酸杏幾次捎信,想叫葉兒回家住幾天。不為別的,隻想叫葉兒回來散散心。家裏人多,說說話,道道情,總比一個人憋悶在自個家裏胡思亂想要強。她的離婚,一家人已由不理解到漸漸理解了。


    國慶媳婦鳳兒首先勸慰家裏人說,葉兒離了婚,未必是件壞事。要是兩口子長年累月不溫不火地這麽過下去,更是個罪呢。現今兒,倆人可都算是解脫哩。等一有機會,我就給葉兒再相中個穩妥的人,找個合適的人家,照樣能過上好日子呢。


    她的話,給了六神無主的家人很大地安慰。家人此時最需要的,也正是這種鼓舞士氣展望無限前景的寬慰性話語。酸杏也跟自己女人一樣,盼著葉兒快點回家。而且,他也真的想金葉了。


    葉兒是在中午時分進的家門。一進門,酸杏女人就把金葉塞給酸杏,說我和葉兒先說會話,你抱著金葉到街麵上轉轉去。酸杏高興地抱著金葉就出了門,真的跑到大街上看熱鬧去了。這裏,酸杏女人顧不得跟葉兒拉親熱話,帶上葉兒捎來的紅布碗筷,拽著她就前腳趕後腳地出了門。路過衛生所門口時,酸杏女人囑咐鳳兒,中午記得回家做中午飯。說罷,就急忙忙地往北山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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