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到木琴的險惡用心後,酸杏著實慌亂了一陣子,坐臥不安如熱鍋裏的螞蟻。他的嘴唇上冒出了晶亮的水皰,掩在嘴唇上稀疏的胡須裏,像一粒粒生杏果的核仁。


    為了保住自己既有地位和利益,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後,他毅然出擊了。與木琴不同的是,他選擇了走上層路線。他先把村裏十幾名黨員安頓好後,就不分白天黑夜地往公社裏竄去。


    很顯然,酸杏很輕易就取得了戰略上的主動權,而木琴卻犯了一個戰術上的嚴重錯誤。因為,木琴所能宣傳到並有著良好信譽基礎的,隻有那幫吃過賣杏果甜頭的婦女。男爺們大都不敢相信木琴唇紅齒白悠悠忽忽如天方夜譚般的鬼話。他們相信的,隻有土地和汗水。而且,在全村十幾名黨員中,隻有木琴是婦女。這就注定了她此次奪權失敗的命運。


    這年的初冬,酸杏以絕對優勢,連任村黨支部書記。同時,按照公社統一部署,實行了土地承包責任製。將所有田地、公用設施及杏林,統統分包給了農戶。就連隊裏的鍁鎬犁耙等農具,也都分到了各家各戶,未留一點兒剩餘。(.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這一舉措,令杏花村人既意外又驚喜。意外的是,這世道變化之快。原本是國家集體財產的土地,竟堂而皇之名正言順地進了自家門檻。驚喜的是,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而這命根子現如今兒竟由自己來擺弄了。就像擺弄自家娃崽兒一樣,隨心所欲。這可是做夢都不敢想象的美事呀。


    在田地和杏林的承包上,是采取抓鬮的辦法進行的。乍看起來,這種辦法是古往今來多少輩人最認可最公道的分配方式。每個人的機會均等,全憑運氣來掌握。實際的結果,又使絕大多數村人覺得不合理。因為,除了木琴家外,其他村幹部都抓到了全村最好的田地和杏林。有人猜疑,這其中肯定有詐。他們就糾集了部分人,跑到酸杏家裏鬧。


    酸杏笑眯眯地問道,有啥證據麽。


    誰也沒有抓住啥把柄,隻好認命,做鳥散狀。他們一律無怨無悔地奔回家裏,精心盤算著,明年一開春,該在哪塊田地裏種啥穀物,哪塊田地裏又需要擔進多少擔屎糞。


    自打奪權失敗後,木琴臉上就一直掛著笑。承包之後,那臉上的笑容更加劇了。家人明顯感覺到,那不是歡喜的笑。它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鍾兒和杏仔在研究了許多日子後,一直沒弄清這笑的名稱和內涵。直到有一天,鍾兒正坐在教室裏寫作業,杏仔忘乎所以地撞開教室門。他不顧全屋學生崽子的驚訝,高舉著胡老師那本厚厚的詞典,對著鍾兒大喊大叫道,哥,我知哩,那是冷笑。


    在滿屋崽子們的哄堂大笑聲中,鍾兒氣急敗壞地把杏仔摔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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