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說,你看他們仨兒,一個個暈頭轉向的,連話也講不清。咱要是叫他們朝南走,他們可能會一頭撞了北牆上去,還說這南牆上原是有個門的呀,這陣兒咋就沒有了呢。


    她的話,說得幾個人哈哈大笑。小林和小錢邊樂邊說道,一樣的話,隻要在胡大姐的嘴裏冒出來,準會笑死人。


    老沈說道,我看,這事是不是就這麽定下來,回頭叫小錢寫個報告遞上去,咱也就完事大吉了。


    老胡回道,別呀,還有木琴沒談呢。老沈可不能搞性別歧視,剝奪我們婦女的發言權呀。


    老沈說,哪兒敢呀。我一直把婦女放在重要位置上呢,白天夜裏地掛在嘴邊,裝在心裏,別在褲腰帶上。要不,我老婆咋會一劈腿就給下了仨崽兒呀。


    老胡笑道,老沈你可是領導,講話要注意著點兒影響。別把我惹翻了,糾集女同誌來批鬥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老沈趕忙道,千萬別這樣,千萬別這樣。不用別的女人,就我老婆一個兒,也沒我的安生日子過呀。說罷,他朝院子裏遠遠候著的姚金方喊道,去把木琴叫來呀。


    木琴進來的時候,屋內又恢複了先前的嚴肅場麵。一個個又都繃緊了臉麵,擺出一付審賊的架勢。


    木琴進門打了聲招呼,卻沒人搭腔兒。老沈用手指了指桌前的一張凳子,示意木琴坐那兒。木琴安靜地坐下了,等著領導的問訊。


    老沈不再兜圈子,單刀直入,直奔主題。他把社會上反應杏花村搞封建迷信和破壞群眾財產的事全擺了出來,讓木琴來解釋清楚。


    木琴看到今天談話的架勢,就知道沒什麽好果子啃。公社的態度是明擺著,就是要找個倒黴蛋替死鬼,狠狠懲治一下,刹一刹當前的歪風邪氣,好在社會上起個殺一儆百殺雞給猴看的效果。(.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因此,不管自己如何辯解,都不會脫了幹係。與其等死,反不如把委屈的話全倒出來,痛快一時是一時,欲打欲罰由他去吧。頂多這個芝麻粒兒大的小官不作了,老老實實地跟茂生過日子,也省得他天天替自己擔驚受怕的。這麽想著,心下就坦然多了。古人雲“無欲則剛”嘛,木琴說話便一點兒也不緊張,張嘴就侃侃而談。


    木琴說,這三條裏,有些事是有的,但也事出有因。有些事完全是捕風捉影,信口雌黃的,沒人相信。


    僅是這幾句話一出口,屋裏的人便覺此人不簡單,都齊齊豎起了耳朵靜聽她的下文。


    木琴不緊不慢地道,酸杏娘下葬時,全村的人都參加了不假,但絕不是強迫命令,更沒有耽擱生產。他們都是自覺自願地趕在中午休息時間,自發地前去召開了一個簡單的追悼會。酸杏娘在村裏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人品好,心地善良不說,僅現有的全村人,將近一大半都是她義務接生的。她對村人有著大恩德呢,人們自然要報答她,這是群眾心目中天經地義的事,也是社會主義新風尚新價值觀在杏花村的具體體現。酸杏娘在臨死時,是說了些聳人聽聞的話,像火狐狸、要紙草等事。喜桂也在槍傷嚴重即將不行的時候,同樣說過火狐狸的話。現在活著的人,沒有一個人說自己見到過什麽火狐狸。他倆活著的時候,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這隻能說明,是將死之人在神誌不清的時候,講了一些幻覺中的迷糊話,叫活著的人別有用心地演繹散播了。應該懲治肆意散播謠言人的罪,卻不應該治亡故人的罪。而且,現在也無法治死人的罪了。你總不能把他們從地下挖出來,鞭屍懲治吧。這還是封建社會的那一套兒,社會主義社會早就廢除了。至於收繳土炮的事,應該承認,大隊在收繳的方式上有些欠考慮,沒有充分考慮到群眾的意見和呼聲。宣傳力度不夠,方法上存在簡單粗暴的傾向,背離了個別群眾的意願。但是,我敢負責任地說,大隊在收繳土炮方麵的出發點是好的。從喜桂的傷亡事件上,我們意識到了亂設土炮帶來的可怕後果。為此,大隊專門召開了一次安全生產會議。會上,製定了四條措施,就是辦衛生所、辦學校、檢查所有房屋塘壩的安全隱患。再就是,先從村幹部及親屬下手,堅決收繳已快泛濫的土槍土炮,杜絕喜桂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會議記錄都在大隊辦公室的櫃子裏。要是我向組織上說了假話,任憑處置。同時,也懇請組織上深入群眾,多做調查了解,查清事實真相。我相信,組織上會對這事做出恰如其分的處理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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