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發生的一切,讓頡利可汗如遭雷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原本齊王和衛王出來的時候,他還覺得局勢盡在掌握,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他突然發現自己別說是掌握局勢了,連看都看不懂了。


    太子和梁高祖都出現了,而且還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梁朝根本沒有內鬥!


    那之前得到的消息難道都是假情報嗎?


    不可能,之前的消息來源是可靠的,頡利可汗當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都是安排絕對信賴的親信去打探消息的。


    也就是說,太子和齊王互相之間的爭權奪利、互相謀害,應該都是真實發生的,否則親信不會將這些信息給帶回來。


    難道說……他們在演戲?


    設宴下毒是演戲?打獵時安排烈馬也是演戲?甚至就連玄武門之內的那場大戰,也是演戲?


    如果其中一件事情是演戲,那麽其他事情都是演戲,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是他們為什麽如此大費周章地演戲?演給誰看呢?


    又是什麽事情,能讓他們團結一心地認真演戲?


    頡利可汗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十分可怕的想法。


    這個想法簡直讓他震駭莫名,但確實此時唯一的可能性。


    這些人演戲,是演給他看的!


    而演戲的目的,就是讓他帶兵南下!


    「嗚!」


    伴隨著破空聲,一塊巨石呼嘯而來。


    而這也拉開了大戰的序幕!


    玩家們早就在附近安排好了投石機,而後又將投石機全都預先對準了突厥人可能會踏足的地方。


    突厥人想要看一眼長安城,那麽渭水河畔就是他們的必經之地。再加上突厥人這次來勢洶洶,至少率領十餘萬大軍,旌旗飄揚數十裏,所以這目標不可謂不明顯。


    這種大型投石機的準頭相當堪憂,原本是用作攻城器械的。


    但現在,對方的人馬都已經懟到臉上了,而且為了示威站得很密集,這就給了投石機絕佳的發揮空間。


    「砰!」


    一聲巨響,巨大的石塊深深地砸入渭河邊的泥土中,濺起大片的砂石,又翻滾跳躍著向更遠處滾去。


    而沿途的突厥士兵,全都被砸得粉身碎骨,連人帶馬砸成肉泥!


    而這樣的投石機還不隻一座。


    更多的石塊從四麵八方飛來,砸在地上的聲音宛如驚雷炸裂、地動山搖。


    當然,突厥人的騎兵占據的是一片十分開闊的地域,而這副本中的神機玩家隻有李鴻運和李唯易兩人,他們也不可能親自去操控投石機,所以在普通士兵的操控下,投石機的準頭還是比較堪憂的。


    幾塊巨石破空而來,聲勢浩大,但實際上砸死的突厥騎兵也就那麽幾十人而已。


    但玩家們之所以要費這麽大勁製造投石機,不是為了殺傷力,而是為了威懾力!


    在這個年代,如此巨型的投石機還從未出現過,它比出現在戰場上的投石機至少要大好幾倍,投出的石塊也要大好幾倍。


    突厥人何曾見過這種架勢?


    在他們看來,巨大的石塊在空中亂飛,跟天崩地裂、隕石傾盆也沒什麽區別了。


    實際的殺傷力雖然不大,但威懾效果卻極強!


    而且即便突厥人頂得住,他們的戰馬也頂不住。


    馬畢竟是畜類,天然容易受驚。戰馬雖然可以通過訓練增加服從度和膽量,讓它們敢於向著手持兵器的敵人衝鋒,但在震天動地的


    巨響麵前,再怎麽訓練也沒用。


    在第一塊巨石砸入土中、發出巨大聲響後,立刻就有戰馬發出驚厥的嘶鳴聲,雙腿人立而起,然後開始亂跑!


    馬背上的突厥騎兵使勁拽著馬韁,想要勒住戰馬,但根本無濟於事。


    在戰馬受驚的情況下,馬背上的騎兵就隻能像洪水中的人一樣死死地抓住船身,否則一個不小心被摔下馬去,非死即傷。


    這種恐懼的情況快速蔓延開來,突厥人的大軍立刻就有了要崩潰的趨勢。


    在一片大亂中,頡利可汗之前派出的騎兵飛馳而來。


    「報!可汗,我軍後方出現了大批梁軍!」


    頡利可汗有些恍忽,似乎在這個瞬間,天時地利人和全都不在他這一邊了……


    本來以為自己趁著梁朝內亂殺來,是占據了天時,現在卻發現人家是以逸待勞、設了圈套等待自己;


    本來以為自己兵臨長安城下,進可攻、退可守,是占據了地利,現在卻發現對方早就設下了埋伏等自己鑽套;


    至於人和就更不用說了,對方眾誌成城、戰意高昂,而己方則是如驚弓之鳥,士氣低落。


    更別提對方還真有隕石一樣大的石頭在天上亂飛!


    此時如果撤退,會如何?


    頡利可汗無法估計。


    唯一的好消息在於,他率領的是騎兵。


    騎兵在撤退的過程中,比步兵好得多。


    步兵撤退太慢,基本上就是成建製***掉的命,但騎兵因為機動性強,而且突厥騎兵又是人均三馬以上,所以能夠化整為零地突圍,再逐漸收攏、聚集起來。


    可問題是,對方既然設伏,又怎麽會想不到這一點呢?


    恐怕不隻是長安城周圍設伏了。


    從長安城回到草原的這一路上,每處關隘、每個城池,恐怕都有梁軍在等著。


    就算他們能在此地衝出重圍一次,但想要回到草原卻是山高路遠、後會無期……


    俗話說兵敗如山倒,此時這個撤退的命令一旦下達,手下的突厥士兵必然是惶恐不已,各部落的首領又是各懷鬼胎……


    那樣一來,局勢就完全無法收拾了。


    頡利可汗果然也不愧是草原上的一代豪傑,在這個瞬間,他做出了自己認為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不要亂!不要亂!


    「給我衝過渭水,隻要殺了梁國皇帝,便可扭轉戰局!」


    既然雙方已經撕破臉,那麽此時是絕對不能認慫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梁國這些人的疏忽還是怎麽回事,他們似乎並沒有想到突厥人狗急跳牆跟他們拚命這種可能性,看起來在渭水對岸有些疏於防備。


    若是能以疾風迅雷之勢渡過渭水,將這些人一網打盡,那麽這一戰豈不是就可以不戰而勝了?


    若是梁國沒有動手,此時還有逼和談的可能性,但既然已經動手了,那就隻能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隨著頡利可汗的一聲令下,突厥騎兵立刻向前衝,向著渭水的浮橋殺了過去!


    隻不過浮橋上顯然沒辦法一下子過這麽多的騎兵,但還有更多的騎兵直接翻身下馬,要靠著戰馬渡過渭水!


    用戰馬渡河,這是古今中外的騎兵基本上都能掌握的一項必要本領。


    馬是會遊泳的,而且它們也比較喜歡遊泳,遊泳的姿勢跟狗刨差不多,隻有馬頭露出水麵。


    隻不過馬的身體構造決定了它們可以很輕鬆地在水中浮起,但卻遊不快,而且體力消耗比在地麵上大。


    經驗豐富的騎兵就可以借助這一點,在水中抓著馬韁,跟戰馬一起遊泳渡河。


    是一起遊泳渡河而不是騎著戰馬讓馬遊泳馱他渡河,那樣戰馬的體力消耗太大,有可能跟人一起累死在河中間。


    史料上也有相關記載,比如金國就有「俗勇悍,喜戰鬥,耐饑渴苦辛,騎馬上下岸壁如飛,濟江河不用舟楫,浮馬而渡」的史料記載。


    當然,浮馬而渡這種辦法越是大江大河就越是不好用,畢竟馬的體力有限。


    而且,即便能渡過去,戰馬的體力也會大大損耗,如果對方在河對岸以逸待勞,那麽情況就會變得十分危急。


    所以這種辦法一般隻在兩種情況下使用,一種是河流窄小平緩,而且沒有敵軍,可以從容渡河;另一種就是情況緊急,必須搏命。


    現在就是第二種情況。


    如果要更穩妥的渡河,就需要用渡船或者搭設浮橋,隻不過此時突厥人顯然沒有這樣的條件。


    於是他們的主攻方向還是放在這座便橋上。


    梁國並沒有提前毀掉這座便橋,在頡利可汗看來,是最大的失誤。


    突厥人的先鋒騎兵很快就衝過了便橋,直撲向梁國的眾人!


    此時包括梁高祖、太子、齊王、衛王等在內的梁國高層全都在這裏,如果真的出了什麽問題,那就隻能被一窩端了。


    眼瞅著這些突厥人的百戰騎兵要衝到眼前,這些人卻無動於衷。


    隻見衛王翻身下馬,脫掉甲胃,手持陌刀邁步上前。


    他傲然立在便橋的一端,看向奔來的突厥騎兵。


    突厥騎兵不由得哈哈大笑,在他們看來這是找死。


    崩騰的馬蹄踏過便橋,在衝鋒的同時也張弓搭箭,向著衛王射來。


    而衛王卻是左躲右閃,竟然硬生生地避開了先鋒騎兵的這幾箭!


    這些騎兵愣住了。


    什麽情況?


    這人確實沒有披甲,身體也看起來精瘦靈活,但這幾箭全都躲開是有點離譜了吧?


    扮演衛王的羅英則是嗬嗬一笑。


    這才哪到哪?


    想當年我可是在香積寺之戰中,在上百年後全世界最精銳的兩支大軍的戰場上裸衣砍了個七進七出,眼睛都沒眨一下。


    你們是什麽素質,還來跟我叫陣?


    這幾箭就想射死我,屬實是想多了。


    突厥騎兵還沒有意識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已經衝到了衛王跟前。


    而隨著衛王陷入重圍,後方的騎兵害怕誤傷,也不敢再射箭了。


    羅英直接揮舞著陌刀,大殺四方!


    渭水便橋本就不算太寬敞,但也能容得下三四匹馬並行。


    這樣的戰場對於騎兵來說非常拘束,但對於手持陌刀的羅英來說,卻是剛剛好。


    與此同時,長安城方向,馬蹄聲雷動。


    梁軍的百戰精銳來了!


    玩家們當然不會傻嗬嗬地將所有精銳大軍全都用來堵截突厥人的後路,他們也留下了一支大軍在正麵,防止突厥人狗急跳牆。


    之前太子和齊王各自的一通表演,幾乎是將整個梁國的傾國之兵全都集中了起來。


    一些埋伏在突厥人撤退時的必經之路上,一些則是在長安城周圍,準備打這場硬仗。


    而這些梁軍很快抵達渭水河岸,騎著戰馬,拉滿大弓,瞄準了正在河裏跟戰馬一起遊泳的突厥騎兵。


    「放!」


    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突厥人在水裏既沒法反抗,也沒法逃走,瞬間就有大量鮮血湧出,染紅了河麵!


    箭失不像子彈,入水後的動能損失沒那麽大,仍舊可以保持一定的殺傷力。更何況突厥


    騎兵和戰馬都是浮在水麵上的,不可能沉入水底,目標太大,想射歪都很難。


    而另一邊,突厥騎兵嚐試著衝了幾次浮橋,卻根本衝不過去。


    反而是羅英扮演的衛王殺得興起,直接順著浮橋殺了過去,來到了浮橋中央,在突厥騎兵的人群中閃轉騰挪,讓突厥人亂成一團。


    那些投石機也還在不斷地向突厥人群中投擲巨石,雖然造成的殺傷不多,但卻在持續增加突厥人的心理壓力。


    古代冷兵器戰場,士氣是決勝的關鍵,一旦士氣崩盤,再多的人也都隻是待宰羔羊而已。


    頡利可汗死死地抓著馬韁,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來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十字路口。


    在真實的曆史中,秦王的赫赫威名讓他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顧後,而秦王的連番極限施壓,讓他幾乎每一次都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並最終拖延到梁朝強大起來,被一戰而滅。


    在這個位麵中,沒有了秦王,頡利可汗自然也就空前膨脹起來。


    他這次沒有被極限施壓,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就一波莽了上來。


    而果斷的結果就是白給。


    誰又能想到梁朝的這些人打生打死這麽久,竟然都隻是為了給他頡利演一場戲呢?


    最終,頡利可汗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撤兵!」


    頡利可汗看向遠處的長安城,他也曾經做夢自己可以攻入長安,成為天下共主,但現在,這恐怕是他自由地看向長安城的最後一次了。


    ……


    眼見突厥人開始撤兵,趙海平扮演的齊王披甲持槍,翻身上馬。


    「傳令全軍,追!


    「這一戰,三日不解甲!突厥人不是因他們的騎兵引以為傲嗎?那就讓他們看看,梁朝的騎兵是否比他們更快!


    「不能活捉頡利,不能讓突厥大軍匹馬無歸,誓不回師!」


    趙海平一馬當先衝過便橋,而其他的梁軍則是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喊殺聲緊隨其後。


    在玩家們的謀算之下,他們要一戰而定乾坤,在這裏就徹底解決突厥人的威脅,而無需在等待多年後草原上的那場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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