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昊真沒把七百塊放在心上。


    白昊說道:“爸,我的事情我來扛,你別管。”白昊的話音落就見皮帶落了下來,張建國劈頭蓋臉就給了白昊幾下,而後壓低聲音訓斥著:“你有什麽辦法,不要作那種見不得光的事情。別吱聲,洗手,吃飯。”


    說完,張建國把皮帶扔給了白昊。


    白昊懂養父的心。


    重生前就懂,雖然過的窮苦卻一直教導他們五個被收養的行得正,站的端。張建國害怕白昊為了七百塊錢幹什麽壞事,所以用皮帶抽了白昊幾下。


    看白昊發懵,張建國把白昊往屋裏一推:“真的,爸挺高興的,高興你長大了。”


    “恩。”白昊心情那個激動,想說什麽卻被張建國推進了屋。


    白昊屋裏屋外轉了一圈,又打開衣櫃看了一眼,沒錯還是記憶中兒時的那個家。


    這個家讓白昊體驗過貧苦,也感受了親情,也是這個家讓自己的性格堅強。


    家很破,卻是一個家。


    養父張建國是光棍。


    連同自己五個兄弟姐妹全是收養的,在白昊的記憶中來曆各有不同,各有各的慘。最小的老五是撿來的,幾年前老三,老四在陪二姐參觀大學的時候從大學學校廁所裏撿回來的,養父把人留下了,對於張建國來說養四個也是養,養五個也是養。


    家裏五個,自己雖然是老大,也就比二妹大了幾個月,二妹十七歲正在讀高中,老三、老四還讀小學,老五是小班。


    “吃飯。”張建國喊了一聲,正在寫作業的四個小家夥飛速整理桌子。


    白菜、蘿卜,一些粉條燴成一鍋就是菜,副食是包穀粥。


    然後就是饃。


    這便是晚餐。


    白昊剛坐下,二妹楊柳就開口了:“爸,你要回工電廠嗎?聽說那邊請你過去,給你八級工的工資,八級工分房也能大點吧?”


    小四陸鳴也急急的問:“那邊聽說過年發肉。”


    張建國歎了一口氣,默默的點上了一煙走到外麵,坐在門口的石台上抽著煙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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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裏還有期待,也有記掛,還有還一份恩情。


    特別是老三和老四還小五,他們的父母說不定有一天有可能回來找他們,留在原先的住處,萬一有人找來也能找到。


    更何況這邊廠裏給他以工代幹,以他的年齡拿到七級工的工資已經是頂尖,而且還發一份幹部補貼,讓他當了車間代主任。


    張建國所在的修配廠專門替周邊各工廠生產維修機器用的零件,整個廠隻有幾十人,一個車間。


    幾個月前,副廠長貪汙被抓,會計和車間主任跑了還沒抓到。


    老廠長氣的高血壓引發心髒病住進了醫院,在病床上把廠子托付給了張建國。


    而且整個廠裏,超過四級工的也隻有他一人,少了他這原本就非常困難的廠子也不知道會如何。


    當年撿了白昊又撿了楊柳之後,窮。


    作為工電廠學徒工出身的他,因為這邊老廠長給提高兩級待遇,張建國辦了調動。


    此時,麵對工電每個月高達一百零九元的工資招募,要說張建國不動心是假的,可他放下這修配廠,更放下不老廠長的恩情。


    他不能走!


    張建國獨自一人在屋外惆悵。


    屋內,二妹楊柳正興致勃勃的規劃著大哥白昊正式參加工作之後頭一個月的工資如何使用。


    “哥,家裏可以添兩床新被子,四丫個頭又長了,再和我擠一個被窩實在太難受,而且舊被子有點短,我都蓋不住腳了。”


    “恩,恩。”白昊隻是應聲,楊柳說一句他應一句。


    白昊心說,自己真的都忘記這段歲月了,家裏過的又苦又窮,這樣的情況掙紮了好多年,一直到楊柳大學畢業後又過了三年才真正改善。


    但,應下替陸橋扛那七百塊錢的事情白昊不後悔。


    重生的他對自己有信心。


    桌上是粗茶淡飯四個小家夥卻吃的很香,白昊隻是隨便吃了幾口便停下了,多年的錦衣玉食讓他短時間內很難適應這種飲食,那怕是重生了,舌頭還依舊是上輩子的敏感。


    當白昊吃了幾口停下後,張建國這才進屋,從櫃子中拿出黑呼呼的團子掰碎了扔進盆裏,然後坐在一旁呼啦啦的吃著剩下的飯。


    白昊走到屋外拿起父親放在窗台上的煙看了一眼。


    羊群。


    回憶的味道,來一根。


    一口辛辣,白昊暗罵一聲:真他喵的難抽。


    又一口辛辣入嘴,白昊坐在剛才養父張建國坐的石台上,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錢,不難掙。


    但要掙的光明正大,掙的讓養父張建國認為這錢來路正,這需要認真的思考一下。


    張建國已經吃完飯,拿著盆,盆裏裝著碗準備去水池洗碗,這種連成排的平房家裏基本上沒有水池的,一排約二十家共用一個水池,以及一個公用旱廁。


    見到白昊坐在門口拿著煙發呆,張建國也在旁邊坐下安慰道:“你別慌,那七百塊錢我來想辦法,那電視你去搬回來,看看能不能修,如果能修的話總是能換幾百塊錢的,接下來若是差個一兩百,倒也不難辦。”


    這就是收養了五個孤兒,獨自撐起一個家的男人。


    白昊從來都沒有認為別人眼中的窮工人、不擅言辭的養父有半點比誰差,總是在冷靜的麵對著各種各樣生活中的困難。


    白昊轉過頭:“爸。”


    “恩。”張建國應了一聲。


    白昊突然笑了,笑的張建國有些不明白,很疑惑。


    白昊說道:“爸,別說是七百塊,就是七千塊都不是個事,若是七萬塊估計能讓我為難的很。”


    啪。


    張建國輕輕一巴掌扇在白昊的後腦勺上,罵了一句:“光知道吹牛。”


    白昊被打了一巴掌依舊在笑,一邊笑一邊說道:“我想好怎麽掙這七百塊了,光明磊落的掙到手。”


    “恩!”張建國沉吟了一下:“你說,我聽聽。”說著,張建國把剛才一直拿在手中的盆放在地上,從煙盒裏抽了一根羊群點上,身體往後靠在牆上,閉著眼睛等白昊講述他的掙錢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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