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去就是水酂的牢房,我抬手擋住了水無恨:“你在這裏聽著就好,過會你妹妹也會來,請不要驚訝。”


    水無恨現在的表情可以用呆滯兩個字來形容,他的眼神定定的,整件事或許對他來說是匪夷所思,他的眼神裏充滿著對眼前經曆的不解,他不解我的行為,不解我的話語,更不解我的笑容,所以他就那樣沒有任何反應地站在暗處看著我。


    我緩緩蹲在水酂的牢房前,滿地茅草的牢房裏,水酂盤腿而坐,閉目養神,那神情簡直比皇帝還拽。


    我笑道:“喂,老頭,好久不見哪!”


    水酂不屑地抬了抬眼皮,就在看見我的那一刹那,他瞪大了眼睛:“雲非雪!”


    “喝!能讓老王爺記住我,真是三生有幸啊!”我笑著,躲在暗處的水無恨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不是死了嗎?”水酂凝神看了看我,“不,你不是她,你不像,你到底是誰!”我挑了挑眉:“先別管我到底是誰,我來這裏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水酂抬了抬下巴:“既然已經身限牢籠,沒有什麽比這更壞的消息了,先說好消息。”


    “好,就是水無恨為了替你報仇去刺殺拓羽,拓羽被重創,但水無恨也被拓羽一劍刺死,你高不高興!”我說完看著水酂,心裏卻仔細聽著水無恨的鼻息,他此刻的鼻息很沉穩,應該是不明白我為什麽這麽說,就在這時,監獄裏爆發出一竄水酂狂猛的笑聲:“好!很好!哈哈哈!”


    水無恨的氣息開始變得斷斷續續,他的呼吸變得漫長而深沉,仿佛漸漸消失一般。水酂大笑過後定睛看著我:“你是誰!你知道什麽!”


    “哼!我知道你想讓拓羽跟水無恨自相殘殺,因為水無恨是拓翼的兒子,是拓羽的弟弟!”話音剛落,水酂的雙眼就迸射出兩道年輕人才有的精光,與此同時,暗處的水無恨吃驚地頓住了氣息。


    水酂騰地站起身,就撲到牢房的門邊:“你到底是誰!怎麽知道這些!”說罷伸手要來抓我,我立刻往後蛙跳遠離他的牢門。


    “所以……”我蹲在水酂夠不到我的地方陰陰地笑著,空氣裏,漸漸布滿水嫣然的氣味,“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是什麽!是什麽!”


    “就是水無恨……其實是你的親身兒子!”我字字說地落地有聲,嗡嗡作響,直震得水酂震愣在茅草上,無法動彈!


    “蝴蝶飛……蜻蜓追……”靜靜地牢房裏傳來水嫣然清明的歌聲,那歌聲如同蝴蝶一般幽幽地飛了過來,繞過我的指尖,徘徊在水酂的耳邊。他的雙眼慢慢睜大,眼中充滿了回憶,那些回憶仿佛是和煦的春風,將他送回那溫暖的年代。


    忽然,水酂驚愕地轉過臉看著我,他瘋狂地搖著頭,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別唱了!別唱了!賤人!別唱了!”水酂大喊著,整個監獄都是他歇斯底裏的吼聲。


    我冷笑著:“不是我唱的。”


    “那是誰!那是誰!”水酂驚恐地站起身,狂亂地尋找著歌聲的源頭。


    “是我!”那清明的聲音劃破了水酂的嘶吼,讓整個牢房瞬即寂靜下來,水酂緩緩轉過身,眼中布滿了血絲,淩亂的發絲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瘋癲的老人。他的雙眼隨著水嫣然的出現,而慢慢瞪大,我悄悄地退到一旁,和焽天、水無恨站在一起,此刻的水無恨已經震愣在那裏,從他茫然的眸子裏可以看出,他的大腦已經徹底停擺。


    我朝焽天豎起大拇指,焽天對著我笑了笑,然後將我攬在他的身邊,和水無恨保持距離。


    “然兒?”水酂疑惑地看著水嫣然,“你……”


    “不,我不是你的女兒水嫣然,怎麽,你認不出我了嗎?”水嫣然神色一凜,眼中是絲毫不掩藏的恨意,她向前邁進,隔著牢房站在水酂的麵前,大聲道,“看清楚!我是誰!”


    那一刻,水酂驚愕地張大了嘴,身體無力地在水嫣然麵前搖擺了兩下,跌坐在了地上,


    “賤人?”水嫣然,不,應該說柳月華,她冷冷地俯視著地上的水酂,淒然地笑著,那笑容讓看見的人都會覺得心酸,“怎麽?你直到現在還以為我是賤人?”柳月華蹲下身體就揪住了靠在門邊的水酂的衣領,“你怎麽不想想我這個賤人如果愛拓翼為何要嫁給你?你怎麽不想想我大可直接嫁給拓翼何須選擇偷情?要知道,當時拓翼可是皇帝,而你隻不過是個小小的將軍!”水酂低著頭,鬢角花白的頭發遮住了他的麵容,看不到他的表情,柳月華鬆開了水酂,站了起來,冷冷地俯視著他,“到底誰才是賤人!”


    水酂緩緩揚起臉,看著柳月華,臉變得迷茫。


    “嗬……我愛錯了,我真當愛錯了!”柳月華揚起了臉,吞下那一顆顆心酸的眼淚,她不看水酂,那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再看任何一眼,“我愛了一個善妒的男人,拓翼當時的確愛我,但他一直知道我心中始終沒有他,而你,卻聽信了慕容雪的謠言,冷落我、懷疑我、猜忌我、汙蔑我。你真以為我像慕容雪所說的是因為思念拓翼鬱鬱寡歡而死的嗎?”她看向水酂,水酂空洞的視線開始漸漸聚焦。


    “你有沒有想過,我在剛生完無恨後,不享受做母親的幸福卻會鬱鬱寡歡?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原本何其正常的女人會在短短一年內變得蒼老而瘋癲?你有沒有好好查過我的死因?有沒有在我死後看過我的屍體?哼……”柳月華輕哼一聲,“你沒有吧……哈哈哈,水酂啊水酂,當初你對我的山盟海誓到底表現在哪裏?你對我所謂的愛就是將我向死亡更用力地推一把嗎!”


    “月華……”水酂向柳月華無力地伸出了他蒼老的手。


    “你不叫我賤人了嗎?”柳月華癡癡地笑了起來,眼神變得凜冽而鄙夷,“哼!水酂啊水酂,枉你老謀深算幾十年,卻被慕容雪利用,真是可悲,我由心地同情你……”


    水酂呆滯地仰視著柳月華,此刻的他完全沒有昔日做王爺時的風光,而成了一個佝僂的可憐老人。


    “你聽信慕容雪的流言,懷疑無恨是拓翼的兒子,想讓他和拓羽兄弟相殘,哈哈哈,我看全世界也隻有你會親手栽培自己的兒子成為複仇工具,你厲害,真厲害!我看若是評選最陰毒的父親,非你莫數!”


    “無恨……”水酂的視線變得越加渙散,茫然的眸子失去了方向。


    “你到死都不知道是慕容雪害了你一生,其實她心裏才是拓翼,她是在向韓皇後報仇!你這個笨蛋!本來你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而你卻推動了這一切,我的死,無恨的生活,以及你自己的仕途都摧毀在你一個人的手上,這就是所謂智謀過人的水酂做出來的事,果然是相當‘了不起’!”柳月華的話就像一根跟沾有毒藥的劍朝水酂如芒針一般狠狠紮在了水酂的身上,心上,水酂的心被柳月華無情地劈開,撕碎,一點一點地揉成了粉末,咽下了肚子。


    水酂的臉漸漸失去了血色,他僵滯地看著柳月華的裙擺,嘴角抽搐起來,每抽搐一下,都會帶出他一聲詭異的笑:“嗬,嗬,嗬,哈哈哈,胡說!都是胡說!你到底是誰?是不是拓羽派來的,要看我的好戲!哼!我是絕對不會輸給你們拓家的,永遠不會!”


    柳月華失望地看著水酂:“無可救藥……”


    “娘親……”水無恨突然的呼喚讓柳月華立刻轉過身來,僅管水無恨的語氣中帶著遲疑,但柳月華的依然喜出望外,水無恨一直戴著麵具,方才柳月華來的時候因為心中滿是對水酂的恨,而沒過多留意那個暗處的麵具人。


    我和焽天一齊看向水無恨,他緩緩摘下麵具,一步一步走出了黑暗,走到柳月華的麵前:“娘親,真是……”


    淚,瞬即從柳月華的眼眶裏,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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