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的夜空下,是星星一般的營帳,一隊又一隊的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巡邏著,北冥帶來的一萬士兵將營帳的範圍又往外擴大了一圈,就在這些營帳的中心,柵欄圍起的營寨裏,燈火通明,那裏,正開著一個緊急的會議,一個破城的會議。


    北冥軒武凝神坐在正中,右手邊,是他第一謀臣孤崖子,左手邊,是麾下第一大將林日朗,參將,副將等將領坐在下麵,隨風靠在牆邊,抱劍而立,他的身邊,站著我,軍營裏唯一一個女人:雲非雪。


    軍事會議曆來不準女子參加,而這次,意外地,是孤崖子邀請我旁聽,我從他老謀深算的眼睛裏,讀出了他的心思,他定是想將我安排在那十個美女中,混入關。


    那十名女子本就是普通女子,純粹送去讓對方享用,想起茱顏,我不免擔憂,如果由我帶隊,那茱顏就不必入關涉險。


    隨風曾提醒我小心孤崖子,然後拐彎抹角地問著我和北冥到底談了什麽,他的態度很是囂張,仿佛在審問我,我自然不鳥他,用秘密兩個字將他打發,誰叫這小子這麽狂。


    其實,他隻要表現出少許吃醋的樣子,我就會告訴他,可惜他吃醋的神情,我怕是永遠都看不到了。


    我環著雙手,靠在牆邊,收回在隨風身上停留過久的目光,將注意力轉到眾人身上聽。


    隻見孤崖子憤怒地正用他的盤龍杖敲擊著地麵,把地麵敲地“怦怦”直響:“陰謀,這絕對是陰謀,什麽美人宴,又不準軒武帶上老夫和近衛,分明就是要對軒武你不利,不如找個替身,這才是萬全之策。”


    “可如果對方發現,就會屠城。”北冥軒武雙手交叉地放在下巴下,第一次看見他變得如此深沉和凝重。


    “那就讓他們屠城!這樣就可以激起民憤,到時陛下便會不得不放出兵權,而不是隻有這寥寥一萬士兵,這整件事分明就是大殿下和六殿下的陰謀!”


    我愣了一下,孤崖子夠冷血啊,不過想當年項羽也是用屠城來恫嚇秦軍,讓秦軍聽見“項家軍”三個字就聞風喪膽,一聽說是項羽的好兄弟劉邦,就直接開城投降,才會讓劉邦毫不費力地過了一關又一關。此番,孤崖子正好倒過來用。


    原來北冥的兵權被人限製了,沒想到老大和老六居然聯手,這次北冥的確麻煩。


    “孤老先生。”林日朗站了出來,“在下覺得這次正好是一個反攻的機會,如果我們能順利破城,不僅殿下聲名大造,我們更可以利用此事來徹查,說不定能一舉除去大殿下和六殿下在朝中的勢力。”


    林日朗的話讓我不由得點頭,人生能有幾回博,說不定就此一博,太子之位就落在了北冥的手上。反正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殿下,不如讓我們混入美人之中。”青雲上前請命,赤炎在一旁立刻揶揄道:“你像嗎?你又不是人家隨風,扮念雪姑娘那是……”


    正說話間,一道寒光忽然擦過赤炎英俊的麵頰,帶出一絲血光,那寒光牢牢釘在土胚的牆上,軟了下來,卻是一根雜草。


    “小子,說話小心!”隨風冷冷地說著,我木呐地看著這一切,太快了,我就站在隨風身邊,都沒看見他幾時出的手。


    屋子裏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赤炎當即拔出了劍,被北冥攔住,他的視線牢牢抓住隨風的身影,然後沉聲道:“我們需要他的幫助!”


    赤炎惱怒地按回劍,憤懣地站回原位。


    “哼!”我嘲笑般地冷笑一聲,斜睨著隨風,揶揄道,“若不是你長地美,那個薩達怎會指名道姓要你?”我承認我現在由愛生恨,超級嫉妒他!或許……原因出自吃醋,但不管如何,都是他這張臉太招人!


    隨風的臉瞬即沉了下來:“薩達武藝超群,那天美人宴的酒菜裏定會下毒,你以為你去就能扭轉乾坤?”


    我冷冷地笑了,踮起腳尖好不示弱地俯視著他:“他們下毒就下毒,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在他們的飯菜裏也下毒,大家一起中毒一起玩完!”


    “雲姑娘!”孤崖子忽然跳了出來,大喊著,“這美人宴不是兒戲!”孤崖子仿佛在說你就別再添亂了,果然是頭發長見識短,女人終不能成大事之類的,我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了他對女人的輕蔑。


    “你把解藥做好,不用去了!”在孤崖子說完後,隨風忽然蹦出了一句話,我納悶地看著他,先前要我陪他去的是他,現在不要我去的又是他,他怎麽變得那麽快?


    慢著,他的變化是在那晚之後,莫非?我臉立刻紅了起來,撇過臉對著門外,不想讓大家看出我的窘態。


    “解藥?怎麽雪兒會做能解百毒的解藥?”北冥的語氣裏帶著激動,隻要有解藥,誰還怕那個什麽美人宴?


    對方的意圖很明顯,定是要活捉北冥,因為如果殺了北冥,就是殺了暮廖國三王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們也玩不起!再加上整件事的幕後或許是大殿下和六殿下,他們既然與北寒有勾結,自然不會讓暮廖與北寒真正對敵。


    我長籲一口氣,才將臉色恢複正常,然後撇回臉正要說話,隨風卻搶了先:“北冥軒武,雲非雪跟你不熟,請別叫得這麽肉麻。”


    臭小子還吃醋了,看他那張土黃的臉,心裏有那麽一點小小的開心。不過反過來想,他現在把我當作他的女人之一,自然不會容許別的男人這麽親熱的叫她,我隻不過是他的所屬物的性質。


    心情失落透頂,也懶得跟他們說話。


    “雲姑娘你真能做到!”孤崖子緊緊扶住他的盤龍拐杖,認真地看著我,沒想到他倒來勁了。怎麽,不是覺得百無一用是女人嗎?此刻一聽說我的利用價值遠遠超過他的想象,又想起我了?


    我笑了:“我不僅會解毒,還會下毒,還能將這毒下得神不知鬼不覺,讓薩達他們防不甚防,我可以將這【美人宴】變成【百毒宴】。”


    “你們別聽她吹牛!”隨風立刻拆我台,並給了我一個嚴重警告的眼神,可孤崖子的眼睛裏已經閃爍著精光,而北冥則是雙眉緊擰地看著我,其餘人都是滿臉的狐疑。


    我繼續不慌不忙地說著:“【美人宴】那天,定然北寒的重要將領都會赴宴,隻會留一兩個參將帶著部隊巡邏,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或許,殺死一個薩達並不起多少作用,甚至反而激怒了北寒兵,但如果全部將領都被擒獲呢?”


    我看著他們,他們認真地看著我,我笑道,“那就是一盤散沙,到時如果能讓城裏的百姓暴動,孤老先生再來一招草木皆兵,不怕北寒兵不投降。”


    “草木皆兵!”孤崖子不怎麽大的眼睛忽然圓睜,很是驚奇地看著我,“雲姑娘怎會知道我師傅所創的兵法!”


    他師傅?玄虛子?又一個剽竊犯!我淡淡地說道:“此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們要定的是破城之計,不是嗎?”


    孤崖子點著頭,指著地圖開始綢繆大計。


    “你們到時就……你們往這個地方繞到敵人後方……你們帶著兵守在城外……你們拿著火把……雲姑娘。”


    孤崖子忽然叫到我,我立刻認真地看著他。


    “雲姑娘,到時就麻煩你混在九位美人之中,見機行事,殿下的安全就交托給你啦。”


    “好。”


    “不行!”隨風和北冥忽然異口同聲地喝製,驚地所有人都收了聲,


    北冥和隨風的視線下意識交匯在了一起,但隨即立刻撇開,這情形,好似他們兩人有著某種曖昧的關係。


    “為什麽不行?”我疑惑著,直接看著身邊眉峰擰緊的隨風,“你應該知道帶著我隻有好處。”


    “太危險。”寥寥幾個字說出了隨風不讓我去的原因。


    而那邊北冥也沉聲道:“正是,此事對非雪來說,太勉強。”


    “不勉強不勉強,如果我不去,萬一你們中了毒,萬一這小子……”我指向隨風,“被對方那個什麽,我沒辦法跟他未婚妻交代啊。”一想到青菸的咒術,我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青菸一切都為了他的天考慮,他的天想要我,她會毫不猶豫地幫他得到我,可萬一他的天因為我的失職,而被……那後果就不堪設想。>_<!!


    “我有那麽不堪一擊嘛!”隨風怒吼起來,兩隻烏黑烏黑的大眼珠都爆了出來,“你給我好好呆在這裏,否則,別怪我……”他雙手開始捏拳,傳來可怕的“咯啦咯啦”關節摩擦的聲音。


    我立刻縮回角落,想著怎麽偷偷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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