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宇和韓子尤的婚期定在八月二十八,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


    我們三人是二月初來到這個世界,六月底離開沐陽,七月初入住西廂,八月一號再次遇到隨風,嗬,那個日子,我實在無法忘懷,還是建軍節。然後現在是八月下旬。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將近半年,卻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多得讓我們應接不暇,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


    在八月二十七日那天,北冥意外地來了,他基本是半個緋夏人,至少我這麽想。他還帶來一份賀禮,他隻是淡淡地看著我,對我說著恭喜,就好像普通的朋友來參加朋友妹妹的婚禮,他不提任何帶我離開的話,隻是跟我說,過兩天就會離開,我目送他的離去,回眸間,看見了深沉憂鬱的隨風。


    他也是一言不發,隻是神色凝重地看著我。這幾日,為了讓思宇安心成親,我和隨風一直默契地扮演著好朋友的角色,大家都用表麵的快樂來掩蓋心底的哀傷。我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讓他放心,但心知肚明,他這顆心,永遠不會放下。


    ※※※※※


    鞭炮聲聲,紅燈盞盞,人來人往,竟開笑顏。


    一拜天地,


    二拜父母,


    夫妻交拜,


    禮成。


    我坐在家長椅上,喝下思宇和韓子尤的茶,淚水止不住地流出,思宇終於有了一個好的歸宿。


    可為何如此幸福熱鬧的地方卻讓我恍惚,抬眸間,找不到他的身影。


    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院子,迎麵撲來一陣酒味,浮萍飄動的荷塘邊,躺著喝醉了他。


    我緩緩走到他的身邊,踢倒了他身邊的酒瓶,他隻是微微動了動,似乎依舊陷入沉睡。


    他側身睡著,黑色的身影融入了黑暗,宛如黑夜的精靈,不想讓人留意。


    我扶起了他,將他扶回房間,他和我一樣,喝酒不上臉,即使醉了,雙頰也隻是微微泛著好看的粉紅,就如上了一層胭脂。


    當然,他不想聽到這樣的話吧。


    用熱毛巾為他擦去臉上的汗漬,希望他能更加舒服。


    “雲非雪……”他輕喃著,我微微鬆開他的衣領,他睫毛顫動著,似乎進入了夢魘,“你……你看了我,睡了我,親了我,應該對我負責!”


    我忍不住笑了,這句話他在【虞美人】也對我說過,結果,騙走了我的電腦,而這次,是五千兩……


    “你難道忘記了嗎……”他喃喃自語,我仔細地擦著他的額頭,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臉頰,最後我停頓在他的唇邊,那正在開合的唇。


    “我們在天樂坊已經拜過堂了啊……我們喝過交杯酒……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啊……你……你……你不能拋棄我……”他的手忽地抓向空中,“咳!”一口血忽地從他的唇中,毫無預警地溢出,那刺眼的猩紅,一下子刺入我的心髒,渾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凝固,心跳停止,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他的鮮血染紅了我放在他臉邊的白色的布巾,順著我的手指,緩緩流淌躺。那溫熱的觸感,強烈地刺激著我所有的感官,空氣被抽空,我害怕地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為什麽,為什麽他還會吐血,他還沒好嗎?是飲酒的關係嗎?


    他抓向空中的手,摸到了我的衣領,他狠狠揪緊,將我拽下。


    “求你……我求求你對我負責……”他擁緊了我,我趴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的心跳,伸手撫過他因為痛苦而皺緊的眉,眉結在我的手中打開,意外地,帶出一行熱淚,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落在我的手心,落入我的心底。


    “如果……我解除婚約能讓我們在一起,我願意!我願意……”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環住我的手也漸漸鬆開。


    我緩緩起身,長發垂落在他的胸前,輕輕拭去他唇角的血漬,撫過他蒼白而清瘦的臉。我讓他,傷得如此之深。


    我用我的吻帶走他的淚水,而自己的淚水,卻落在他的臉龐,他願意為我解除婚約了嗎?他願意,他真的願意……


    “啪。”手被人拉住,涼涼的風裏帶出他的低喃:“別離開我……別離開……等我……求你……等我……用所有的一切換你……值得……哪怕是整個江山……都值得……隻要你……等我……等我……”


    他的聲音漸漸消散在空氣裏,可那兩個字卻清晰刻入我的心底:等我……


    我從未為他做過任何事,那麽這次我所要做的,就是等他,這恐怕是世上最簡單,也是最容易的事,若我依舊離開他,那我是不是太鐵石心腸,太自私?


    等他,等他解除婚約,等他……


    信他,信他能成功,給我帶來未來,信他……


    我吹熄了燈,躺在他的身邊,將他的手,環住自己的身體,淚水落在他的手心,輕輕吻住他的唇,帶出自己的承諾:“我等你……”


    他顫抖的呼吸漸漸平穩,痛楚的臉露出安心的微笑。


    我願意等,哪怕地老天荒。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給人間帶來了希望,那金色的,暖人的陽光,伴隨著喜鵲的歡笑撒入了房間,空氣中的微粒如同一個個可愛的精靈,在那束陽光裏跳舞。


    有人在輕輕撫摸我的臉,他用他的手背,輕輕滑過我的臉,貼著我的頸項撫上我的肩,然後順著我的手臂找到了我的手,將它輕輕握住。


    他很小心,仿佛怕吵醒我,但他卻不知道,在他碰到我臉龐的那一刻,我就醒了,隻是背對著他,他沒有看見我睜著眼睛。


    我看著握住自己手的手,淡淡的絨毛在陽光下度上一層漂亮的金色,修長的手指,白皙的手,一看便知道是養尊處優的大少。


    我將自己小小的手指插入他的指間,身後的人身體緊了緊,還摒住了呼吸,真是可愛。


    “昨晚……”我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邊,“有人哭著喊著要我負責……”我轉身看他,他原本狹長的丹鳳現在變成了牛眼,木呐地喃喃道:“我……有嗎?”


    “有啊,還抱住我的腿,求我一定要負責呢。”我很認真地說著,他圓睜的眼睛漸漸眯起,細長的眉毛開始擰緊。


    “我……我還說了什麽?”他用另一條胳膊微微撐起了身體,從上俯視著我,我裝模作樣地想了一番,隨口道:“有人說要解除婚約和我在一起……”他的臉立刻凝重起來,心開始下沉,我努力保持著笑容,“其實……我已經被你感動了,解不解除都無所謂了……”


    忍著心痛和失望笑著說完這句話,看著他由驚訝轉為欣喜,他抱住我,在我的額頭重重一吻:“我就知道,我們能在一起,你早晚有一天會想通!”


    “恩,想通……”我笑著,心裏卻在哭,原來他一直希望我能想通,能改變觀念,融入他的世界。


    他興奮的笑顏忽然消逝,神情沉重地望入我的眼底,我笑問道:“怎麽了?”


    他並不回我,隻是認真地凝視我的眼睛。


    “你說謊!”忽然,他沉聲說道,“雲非雪,你說謊!你想走是不是,你回答我,是不是!”我扣住了我的雙肩,我隻是,依舊淡淡地笑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扣住我肩膀的手越來越緊,仿佛要嵌入我的皮膚,他眉峰收緊,神情變得痛苦而絕望。


    忽然,他壓了下來,狠狠鎖住我的唇,肆意地掠奪,仿佛這是最後的晚餐,他伸手開始拉扯我的衣結,我沒有反抗,隻是靜靜地躺著,任由他的熱掌滑入我的身體,可就在那一刻,我的臉上,卻有一滴冰涼滑落,是他的淚……


    “我知道……”他的臉埋入我的頸項,雙手緊緊抱住我,“我知道,即使強要了你,你也不會留下……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逼我……”


    心是難以割舍的痛,臉上的冰涼被自己的淚水衝落:“對不起……我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對不起……”


    “非雪!”他忽然揚起臉,露出了笑容,他抬手拭去我眼角的淚水,鄭重說道,“我回去解除婚約,然後我們永遠在一起!”


    心底湧起一股暖流,但又被一片陰翳覆蓋:“這樣……你會失去什麽?”


    隨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笑道:“失去什麽?隻是一個未婚妻而已,嗬嗬,自然還有家長的教訓羅。”他輕輕捏著我的鼻子,神情輕鬆自然。


    騙人!


    說謊!


    大忽悠!


    他越是如此說,我越是明白事情不會像他說地那麽簡單。


    “既然我們就要在一起了,來,慶祝一下。”


    “誒?”


    “昨晚什麽都沒做,太可惜了,趁現在還早,我們補一下。”說著,他邪魅的笑容漸漸放大,鎖定我的嘴唇。


    “啪啪啪!”忽然一陣急切的拍門聲,阻擋了他這個吻,他的臉上立刻露出鬱悶的表情,也難怪,每到關鍵時刻,不是風就是人來打擾他。


    心變得冰涼,為何先前沒有察覺到,莫非是老天不讓我們在一起?


    “啪啪啪!非雪!開門!”是韓子尤!


    我和隨風立刻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昨晚是他的洞房花燭之夜,怎麽今早來拍我的門。


    隨風立刻跳下床,躍到門邊,打開門的那一刹那,我看見了依舊身著紅袍的韓子尤。


    “隨風!”韓子尤忽然扣住了隨風的雙肩,焦急的臉上帶著他的恐慌,“思宇不見了!思宇不見了!”


    思宇不見了!


    我當即怔愣在原地,最後,還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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