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搖鵝毛扇,再次陷入假寐。


    夢中看見了馬麵,我笑道:“莫非是來招魂?”


    他二話不說就撲上來猛啃我的臉,嚇得我當即驚醒,可是怎麽還是有東西在舔我的臉?


    “逐雲!不可無理!”一聲輕斥引起了我的注意,朦朧的視線開始聚焦,原來是上午那名男子,而舔我臉的正是他那匹白馬。


    臉上的味道怪怪的,我拍著一旁的馬臉:“難道我的臉很好吃?”它再次揚了揚臉,朝我噴了一口氣。


    “逐雲!”又是它的主人,他此刻就站在逐雲的身邊。


    我伸了個懶腰,走到溪水邊,將逐雲的口水洗淨。


    “先生是隱士?”男子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站起身,隨意地看著周圍:“不是,城裏要交房租,沒錢,這裏不用。”


    身後傳來男子的輕笑,我轉身時他正摸著一邊的逐雲:“逐雲很少喜歡人,是它帶我來的。”


    “哦?”我看著逐雲,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所以然,倒是看見馬背上的獵物,正是兩隻雄鷹,我笑道:“大英雄打完獵了。”


    “恩,先生要嗎?”


    “不了,謝謝,我有魚。”我隨手拉起了魚竿,魚線在夕陽下帶出一竄水光,而鬱悶的是,我今天忘記下餌……


    “嗬嗬……看來先生忘記下餌了。”


    額頭落下一滴汗,逞強道:“這叫無餌釣魚,願者上鉤,看,閣下不是給在下送鳥肉來了。”我無賴地笑著,總要給思宇一個交代,不能一整天一無所獲啊。


    男子忽然眯起了眼睛,隨即幽幽地笑了,原本撒冷的臉上,帶出了暖色。他卸下一隻老鷹扔給了我,哇塞,好大。


    “你叫什麽?”


    問我名字?


    我笑道:“竹林偶遇,不足掛齒。”


    “哦?先生不願道出姓名莫非是看不起在下?”男子認真地看著我,琥珀般的眸子吸引著我的視線。


    一陣大風忽然掀起,揚起了我的發絲和我的衣衫,竹林搖曳,射入了一束陽光,我抬手用鵝毛扇遮住曬在我身上的強光,抬眼間,正看見山間白雲飛揚。


    大風起兮雲飛揚。風過竹靜,竹林再次遮住了肆虐的陽光,於是我拱手道:“在下雲飛揚。”


    “雲飛揚。”男子沉吟著,他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躍上了白馬,修長的大腿在空中甩出一個優美的弧線,“雲飛揚,我還會來找你的!”說著,他策馬而去。


    來找我?幹嘛?不想了,吃鷹去。可罪過的是,這隻老鷹居然沒死,看來今天注定隻能吃菜喝粥了。


    思宇回來的時候臉是綠的,看著桌上的稀粥和青菜,大聲質問我:“這是什麽?”


    我趕緊上交一副美人圖,就是今天碰到的那位,思宇頓時雙眼放光,就算麵前是石頭,她都能咽下去,這就叫秀色可餐!


    圖上美男昂立山頭,宛如天之驕子,霸氣凜然。我還在旁邊用我的狗爬子寫道:放眼天下,誰與爭封,稱王稱霸,唯我梟雄!


    自從離開沐陽後,這便是我第一副美人圖。


    竹舍外的走廊是懸空而立的,坐在上麵,就像坐在瀑布之上。滿天的星光下,是白色的水花,黑白之間,便是我雲非雪。


    一聲清幽的笛聲從嘈雜的水聲中,猶如雨後春筍,破土而出,笛聲圍繞在竹林間,帶出竹葉的歌唱。


    斜靠在欄杆上,循聲望去,思宇此刻靠坐在溪邊的一根碗口粗的竹子下,單腿彎曲,原本皎潔的月光透過竹林,變成淡淡的綠色。記得那天思宇吹詭異地像幽靈一般地曲子,還真讓我降溫不少。


    而今天她這曲《絲竹調》,又讓人有種空靈的感覺。


    微微揚起一陣山風,將思宇的發絲和白色繡有竹葉的長袍,吹向了同一個方向,片片竹葉輕輕地飄落開來。


    我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靜靜享受著思宇給我帶來的這份寧靜,思宇是動的,但她的心靈卻是靜的。就像我的名字:雲非雪。


    雲是天上的雪,雪是地上的雲,雲是動的,雪是靜的,雲非雪雲非雪,隻想在馬不停歇的生活中,讓心獲得依靠。


    笛聲忽然止住,我緩緩睜開眼睛,卻見竹林下,思宇的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男人,眼前一亮,這男人居然有一頭漂亮的金發。


    男子一米七六左右的身高,由於距離有點遠,也看不清男子的樣貌,隻見他穿著深色的長袍,立領外翻,露出胸口的肌膚,這是緋夏夏天大部分男裝的款式。


    簡潔的線條,微微收腰,這男人有一副修長的好身材。


    他正和思宇說著什麽,思宇笑著坐下,男子雙手後撐坐在她的身邊,一曲瀟灑的《仙劍》遊戲版裏的音樂婉轉在上空。


    路人甲?可能是被思宇的笛聲引來的。


    思宇吹地入神,身邊的男子聽得更是入神,他們之間,讓我有一種和諧的感覺。


    曲聲漸止,思宇揚起了臉,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我,思宇朝我揮了揮手,還拉起了身邊聽得入神的男子,對著他手舞足蹈,似乎在邀請他。


    男子舉止優雅地回絕了思宇,向思宇揮手告別,末了還朝我揮了揮手,然後漸漸消失在幽暗的竹林中,那金黃的頭發,也隨之漸漸消失,宛如一個精靈,悄悄地出現,再無聲地回到自己的世界。


    “看見了沒?”思宇興奮地跑回竹舍,“像個精靈,非雪你看清了沒?”


    我搖頭:“太遠了,看不清。”


    “太可惜了。”思宇抱著自己的笛子,雙眼閃亮,“真像個妖精啊,好帥的妖精,真想再見到他啊……他說他叫餘田……”


    餘田?怎麽這麽一個美男取那麽難聽的名字,莫非不是真名?


    思宇微紅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癡迷,她雙手托著自己的臉頰,坐在桌邊望著竹林出神。


    或許是這個神秘男子的出現,思宇在睡下的時候,也帶著笑容。就像少女見到了自己的偶像那般地興奮。


    從這天開始,我和思宇都有了各自新的名字:雲飛揚和寧秋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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