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號稱老油條的萬年精明人,聽罷李天恒的若有所指,麵對彭虎的不爽眼神,陳水宏當機立斷開始扯謊,用絲毫不輸其當初逃跑的極快反應閃電般睜眼說瞎話,期間臉不紅氣不喘,臉皮厚度媲美城牆,看得眾人目瞪口呆,當然,先不提陳水宏臉皮為何如此之厚,同一時間,牆壁前,待看了會紅色法陣後,摸了摸下巴,何飛重新回頭,接著在程櫻滿是好奇的目光中轉動腦袋掃視現場,最後鎖定趙平再次開口提及重點,提出了那條早已被其規劃分類的第三重點:“幹屍螝每次殺人前總會向被抓者提問,詢問一名叫伊萊恩的人?”


    不錯,正如以上談及的那樣,通過人員聚集互通消息,何飛獲得了大量線索,由於消息太多,何飛隻好篩選精簡,如果說螝物本身算是重點,星芒法陣亦算重點,那麽螝物的反常舉動又何嚐不是重點?


    “其實我一直在意幹屍螝本身,他不單存在形式極其特殊,同時還是隻有自我意識的螝物,當初我被幹屍螝抓住時,我就發現他能夠和人進行交流,能夠像人類那樣開口說話,如所料不錯的話,幹屍螝應該具備神誌,他知道自己是螝,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我卻唯獨搞不懂幹屍螝嘴裏的伊萊恩是誰?以及他為何在城堡裏瘋狂尋找此人?或者說殺人僅僅隻是幹屍螝的次要目標,他的主要目標是尋找,尋找那名叫伊萊恩的神秘存在。”


    見何飛始終談及重點,趙平同樣直接分析,將早先的分析結論如實闡述,言罷,看了眼身旁若有所思的湯萌,趙平不在說話,倒是獲得肯定的何飛微微點頭道:“嗯,我的觀點和你一樣,我也認為那隻幹屍螝具備思維意識,是隻有自我意識罕見螝物,否則他也不會做出殺人前優先提問的反常舉動,更加不可能做出一副尋找姿態。”.


    “還有那名叫伊萊恩的,聽名字好像是個女人,至於伊萊恩到底是誰……”


    話說至此,何飛戛然而止,其後就這樣摸著下巴沉默不語,他雖沉默不語,可眼睛卻好似被某一事物吸引般不由自主緩緩轉動,最終轉向身側牆壁,不過,相比於之前一直觀察法陣,這一次,何飛將目光投向牆壁正中,看向那副和法陣一樣莫名詭異的人物油畫。


    (咦?).


    許是從何飛莫名舉動中看出什麽,見狀,程櫻似有所悟,和一直豎耳傾聽的彭虎一起先後麵露驚疑,雙雙有所猜想,描述如此,實際亦是如此,事實上現場除身為新人的薑大鋒和喬夢婷依舊茫然外,自打聽完趙平的螝物分析,又自打看到何飛的側頭動作後,但凡經驗豐富者皆清一色察覺感悟,就連經驗較淺湯萌都下意識尾隨何飛看向牆壁,看向那副繪製著一對年輕男女的詭異油畫。


    (難不成……)


    作為一名擅長觀察的頂級殺手,程櫻的思維速度終究比旁人稍微快些,果然,看過油畫,就在彭虎摸著腦袋試欲說話時,懷揣著某一念頭,程櫻搶先看向何飛,同時搶先開口,接著代替何飛公布猜測,一個以讓所有人集體震撼的真相答案:


    “油畫裏的那對男女,應該就是幹屍螝和伊萊恩吧?”


    ……………


    “油畫裏的那對男女,應該就是幹屍螝和伊萊恩吧?”


    程櫻的猜測性發言引來了在場眾人的一時心驚,或者說聽罷此言,幾乎每個人都露出了較為明顯的難看神色,但卻無人麵露疑惑,理由則可以用一個比方來形容,就好比麵前有一張窗戶紙,大夥兒都知道紙張脆弱,但一開始卻無人去動,直到有人最終出手將其捅破,不錯,打過比方,寓意已然清晰,這屬於意料之中的結果,而結果也正如剛剛描述的那樣,在場沒有笨蛋,自打趙平分析過幹屍螝,又自打何飛轉頭看向油畫的那一刻起,人們就已經有了猜測,程櫻也隻是最先開口並代替何飛說出了真相而已。


    隻不過……


    “等等,伊萊恩是油畫裏的女人?這,這可能嗎?”


    就好像事情偶爾會發生例外那樣,多數不代表全部,程櫻話音方落,人群中傳來質疑,而發出質疑的正是薑大鋒,理由早已明說,作為首次執行靈異任務的新人,薑大鋒依舊保留著現實思維,通過現實思維,他被程櫻的猜測嚇到了,而導致他心生恐懼率先質疑的原因則來自於他的個人愛好。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別看薑大鋒是個整天鮑魚海參的踢球廢物,可他卻有著一個堪稱典雅的個人愛好,那就是收藏,對各類文物的收藏,不論東方西方,但凡他喜歡的東西往往會盡量買下,別不信,身為一名有數億身家的富豪球員,薑大鋒玩得起這個,家裏也確實擺放著不少頗有價值的年代物品,其中亦不乏油畫,所謂熟能生巧,接觸久了,耳濡目染之下,薑大鋒具備了一定鑒別能力,事實上隻要給他時間仔細觀察,他就能大體估算出某物年代,也正因如此,當何飛的帶頭看向油畫,當多數人也紛紛將關注重點放在眼前油畫時,一直坎坷的薑大鋒不免好奇心起,從而有樣學樣打量油畫。


    首先可以肯定,薑大鋒根本看不懂油畫意思,完全無法理解油畫內容,但他卻在隨後的觀察中逐漸看出了其他方麵,那就是油畫年代!通過觀察,他發現油畫雖整體並無破損,然紙張卻早已在歲月侵蝕中發暗變色,包裹油畫的木質畫框也同樣出現了腐朽痕跡,誠然無論紙張還是畫框統統采用了絕佳材質,可惜歲月的痕跡依舊明顯,看罷,薑大鋒初步斷定油畫少說也有幾百年歲月沉澱,搞不好有千年曆史,可想而知,就這麽一副年代久遠的油畫,如今竟有人說伊萊恩就是畫中女人?


    這意味著什麽?很簡單,這意味著伊萊恩是個死人,是一名早已死了數百上千年的古代人!


    很明顯,薑大鋒也不是笨蛋,通過何飛趙平的剛剛對話,和其他人一樣,他也差不多聽出了兩人意思,那就是若想讓幹屍螝停止殺人,辦法極有可能就是告訴幹屍螝伊萊恩在哪,或幹脆讓兩者見麵,假如幹屍螝所要找到就是畫中女人的話,那麽幹屍螝永遠找不到了,除非去地獄,否則在人間是別想找到,找不到就意味著幹屍螝不會終止殺人,會一直在城堡裏頻繁屠戮,直到把所有置身城堡的活人屠戮殆盡!


    所以,當程櫻親口說出畫中女人就是伊萊恩後,薑大鋒坐不住了,也顧不得繼續佯裝啞巴了,忙本能大驚提出質疑:“我對物品有一定鑒別能力,油畫我仔細看了下,發現這畫有極其明顯的年代痕跡,少說也有接近千年的曆史了,如果伊萊恩就是畫裏的女人,那豈不是說幹屍螝注定找不到了?而一旦找不到……”


    後麵的話薑大鋒沒說,但在得知此人有鑒定物品年代的能力後,眾人還是瞬間明白了男人意思,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薑大鋒不跳出來鑒別年代,並非瞎子的眾人也大多看得出油畫久遠,隻不過無法像薑大鋒那樣評估出具體年代罷了,事實上他們同樣猜得出畫中女人早已死去,是個早已死去多年的古代人。


    所以很自然的,見薑大鋒提出質疑,程櫻根本沒有理他,其他人也紛紛沉默毫無反應,唯獨何飛有了一定表情變化,而導致他神色有變的正是薑大鋒那接近千年的時間評估。


    (千年?千年以前的寫實油畫嗎?)


    猶如突然想到了某件事情那樣,當薑大鋒說出千年二字時,對麵,原本還打量油畫的何飛猛然心髒一緊,旋即眉頭微擰看向男人道:“薑大哥,你確定這幅畫有一千年曆史?”


    “額,差不多吧,畢竟油畫材質腐朽明顯,以這種腐朽程度,千年隻是猜測,但七八百年卻是有的。”由於完全跟不上何飛的思維回路,見何飛追加詢問,撓了撓腦袋,薑大鋒隻好麵露茫然如實回答。


    薑大鋒倒是如實回答了,可在看到何飛竟也專注起油畫時代後,現場氣氛有所變化,不少人開始麵露驚疑,毫無疑問,不同於人微言輕的新人薑大鋒,對於何飛,眾人自是不敢小覷,果然,見何飛莫名關注起油畫年代,彭虎愕然問道:“喂,兄弟,你問具體年代幹嘛?反正傻子都能看出來這破畫年代久遠,畫裏的男女也早就死了,幹屍螝更是極有可能是畫中男人的死後亡靈,既然早就死了,在關注年代……貌似,貌似沒必要吧?”.


    彭虎代替眾人問出了心中疑惑,暫且不談旁人如何,趙平卻是現場唯一能猜測出何飛用意的一個,然奇怪的是,他雖隱隱猜出想法,可他卻沒有說話,隻是下意識扶了扶鼻梁眼鏡,然後和其他人一樣紛紛看向何飛,至於何飛……


    “呼!”


    終於,度過了短暫沉思,何飛長呼氣息不在遲疑,同時抬起腦袋朝眾人道:“首先程櫻的猜測正是我的猜測,通過早先對幹屍螝的外形觀察,可以肯定對方是具死亡很久的屍體亡靈,若非年代久遠,否則他不可能成為如此漆黑枯槁的幹屍,而眼前這幅詭異油畫亦同樣年代久遠,既然如此,那麽按照慣性思維,我們便自然而然的將兩者結合起來,從而在無需證據的情況下本能認為畫中男人正是幹屍螝。”


    “我承認詛咒經常利用慣性思維設置陷阱,但不可否認的是,慣性思維終究是一種最能代表人類直覺的標準反應,不同於以往,這一次,我遵照我的直覺反應,認定幹屍螝就是畫中男人。”


    基於對何飛的能力了解,隨著何飛開始認真闡述,眾人就已經清楚何飛要展開分析,所以,見何飛話說一半,對麵,剛剛還摸著腦袋的彭虎則不自覺神情肅穆順勢接話道:“那麽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即,在斷定畫中男女屬於情侶而幹屍螝又是畫中男子死後亡靈的前提下,一直在尋找伊萊恩的幹屍螝所找的人便無疑是畫中女人,或者說畫中女人就是伊萊恩,這樣一來,邏輯便說的過去了。”


    言罷,何飛略微停頓,趁此機會,被勾起好奇的程櫻亦再次搶在彭虎之前試探詢問道:“好吧,既然你已肯定幹屍螝和伊萊恩就是這對畫中情侶,且幹屍螝也一直在尋找他的生前女伴,那這和年代又有什麽關係呢?”


    “有關係,當然有關係。”


    見程櫻每次都能鎖定重點,點了點頭,何飛不疑有他繼續分析道:“首先大家都知道眼前是場靈異任務,更是場難度極高的困難任務,而幹屍螝又明顯無法對抗,若想存活下去,我們就必須調查線索,然後根據線索盡可能了解幹屍螝和伊萊恩之間發生過什麽,比如,為何明明是對情侶,可畫中男子卻在死亡多年後變成一隻恐怖螝物?他為何執念極深?乃至深到剛一複蘇便急不可耐尋找女伴?其中又隱藏著怎樣一個愛情故事呢?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我們獲知了內中隱情,那我們又是否能根據線索找出生路呢?”


    不錯,以上便是何飛在整合完諸多線索後所分析得出的個人結論,也是直到此時,眾人才恍然大悟,故而紛紛意識到到何飛想表達什麽,其實何飛的邏輯很明確,那就是他不認為執行者能夠在城堡待滿三天,理由是詛咒曾明確表示時間越靠近最後一天,螝的攻擊頻率與攻擊強度就會越高,詛咒是這麽說的,幹屍螝也同樣用證據證明了詛咒所言屬實,證據是什麽?證據赫然是第四條被何飛劃為重點的關鍵信息,那就是……


    靠著那團詭異法陣,幹屍螝除了能無限複活絕對不死外,對方還能吸收死者的靈魂乃至屍體,從而以這種方式來不斷增強自身實力!


    設想下,幹屍螝在不吸收的情況下就已經具備媲美常規地縛靈的實力了,一旦吸收,那麽未來幹屍螝將強大到何種地步?等待執行者的又是什麽?或者說他們還有希望靠熬時間撐滿三天嗎?


    答案百分之百是否定的,所以,通過趙平的之前講述,在得知幹屍螝能吸收人類增幅實力後,何飛害怕了,恐懼了,恐懼促使他果斷拋棄了最初曾浮現腦海的熬時間念頭,也就是說本場任務執行者已很難用熬時間方式堅持到結束,另外還有件事值得一提,得知幹屍螝能通過吸收逐漸變強的消息,何飛除果斷拋棄了熬時間念頭外,他還額外明白了什麽,隱隱明白詛咒為何在執行者明明數量較多的情況仍然往城堡裏添加劇情人物,添加了整整10名保安!


    該死的詛咒,你好惡毒,你這是在給幹屍螝提供養料啊!!!


    話歸正題,也正是由於清楚了以上關鍵,於是,何飛當即立斷改變計劃,認為必須主動出擊,主動調查幹屍螝和伊萊恩之間發生了什麽,隻有這樣,他們才有希望找到生路,才能提前終結這場任務。


    簡單來講可理解為,由於幹屍螝太過強悍,強悍到決難抵抗的地步,為了活下去,執行者就必須針對幹屍螝和伊萊恩進行調查,最好能獲知這對情侶的愛情故事,而這段愛情故事則很有可能連接著任務生路!.


    這還沒完,既然要獲知那段被歲月隱藏的愛情故事,首先便要確定時間,確定幹屍螝和伊萊恩的具體所在時代,具體是什麽時期的人。


    何飛是這麽個意思,由聰明人組成的一眾執行者也果然在敘訴中快速理解了何飛意思,果不其然,隨著思緒翻騰有所明悟,李天恒便當先抬頭愕然說道:“對了,既然油畫年代對應了畫中情侶所在年代,剛剛薑大鋒也曾說油畫有千年曆史,城堡又位於法國,那麽一千年前的法國……”


    “1000年前的法國正值歐洲中世紀前中期,時間大概在奧森王朝統治末期,由於王室大權旁落,那時的法國極其混亂,雖表麵維持著統一,實際卻四分五裂,為爭奪地盤或資源,許多諸侯領主互相攻伐,適用於戰爭的城堡便是那個時大量建造,同樣那個時候亦是歐洲巫術最為盛行的時候,據說出過很多懂真正法術的魔法師。”


    “啊,不愧是程櫻姐,對西方曆史果然精通。”如上所言,李天恒剛一談及具體時代,甚至不等提出問題,程櫻就已經用專業的語氣簡略敘訴了法國曆史,直接把千年以前的法國狀態闡述告知,倒也即刻獲得了李天恒的尷尬稱讚,如果說稱讚屬於發自內心,那麽尷尬就明顯是本能促使了,來自見識淺薄的悲催自卑,不怪李天恒自卑,誰讓他文化低見識淺呢?這還真是人比人氣死啊,和人家程櫻比,自己肚裏那點墨水簡直和文盲沒有區別。


    當然,如果說李天恒屬於自慚形穢,那麽同在現場的某光頭男卻完全屬於不爽了,見程櫻再次顯擺傲人知識,尤其在看到程櫻那故意投向自己的鄙夷眼神後,彭虎頓時大怒!當場兩眼一瞪麵露凶狠,儼然一副試圖辯駁的惱怒姿態,看似即將辯駁,可,嘴巴張了半天,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原因在於彭虎發現了一個現實,發現自己竟對西方曆史了解為零!試問,在了解完全為零的情況下,那你還駁斥個屁啊?


    無奈之下,憋了半天,最終啥都沒說的他也隻好用凶狠眼神狠狠瞪了眼程櫻,嘴裏喃喃自語:“他奶奶的,不就是多吸了點洋墨水嗎?看把你能的。”


    暫且不談程櫻正如何得意樣樣鄙夷彭虎,也同樣不談彭虎正如何在程櫻的鄙夷目光中惱怒不爽,房間內,得知了油畫具體年代,不知怎麽的,這一次,除何飛還算平靜外,多數人表情變了,變得疑惑,複雜,乃至糾結,回過神來的李天恒也果然撓著腦袋茫然詢問,徑直把眾人心中所想完全挑明,那就是……


    “等等,就算咱們通過油畫確定了螝物生前時代,可咱們又如何獲知幹屍螝和伊萊恩之間的愛情故事呢?畢竟那可是一千年前啊,時間跨度太大了,哪怕當初曾轟動一時,可時間延續到現在也基本無從得知了啊?”


    沒有錯,通過李天恒之口,眾人的困境就此揭曉,理由也正如李天恒上麵說的那樣,你就算清楚了油畫年代又怎樣?麵對長達千年的時間跨度,若想得知當年發生過什麽,難度不亞於原地登天,或者說這根本就不可能!


    道理的確是這麽個道理,不過……


    固然多數人清楚時間太久很難調查,但多數終歸不代表全部,此刻,借助蠟燭光火,若仔細觀察,那麽便會看到除何飛做出了思索表情外,一直再旁傾聽的湯萌亦不知何時眉頭微驟,沉默期間,女醫生還轉動腦袋環顧四周,與此同時,趙平亦莫名表情轉變,隻是,不同於正明顯思考的何飛湯萌,眼鏡男沒有做出思考表情,反而不知何時眯起眼睛,透過鏡片,瞳孔隱隱迸射寒光。


    過了片刻,似乎期間想到什麽,待輕輕咬了咬嘴唇後,湯萌率先結束思考,試圖提出某種見解,可惜,她失敗了,最終沒有把話說出,原因非是她改變主意不願再說,而是正當她即將開口闡述想法時,忽然間,附近傳來聲響,傳來一陣奔跑響動。


    門外,一陣急促腳步正沿走廊快速靠近著房間,連同一起的,還有一串滿含慌張女人叫喊:


    “啊!救命,請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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