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詹姆斯疑惑更深,本就好奇已久的心再次增幅成倍增加,為了弄清真相,胖子哪裏還忍得住?直接推開大狗仰頭眺望,學著德牧那樣抬頭看向大樹上方,然後……


    他看到了腿,一雙人類小腿。


    不,並非單純人腿,確切來講應該是一個人。


    此時此刻,在詹姆斯那雙因突兀目睹雙腿而驟然圓睜的眼睛注視下,抬頭看去,就見樹頂正淩空懸浮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不錯,的確是男人,證據來自於對方裝束,那是雙穿著男士皮鞋的雙腳,上方則連接著代表下身的西褲腰帶,唯獨上半身隱匿於樹梢枝頭,不知是事有巧合還是有意為之,就在詹姆斯抬頭發現上方雙腿時,那原本淩空懸浮且僅有下身探出枝頭的男人亦徐徐下降,緩緩降落,在胖子逐漸蒼白逐漸抖動的麵容注視下悄無聲息緩慢下降,繼而露出腹部、胸口、脖頸,直至展現頭顱揭曉麵容。


    可是……


    隨著男人展露全貌,作為觀察者,詹姆斯卻也在看清男人容貌後當場眼球突出嘴巴大張,除整個人麵露恐懼臉色煞白外,肥碩的身體更是在這一刻不受控製瘋狂顫抖!


    胖子被嚇傻了,被嚇懵了,被硬生生嚇到呆滯原地反應全無,由於眼前場景過於恐怖,詹姆斯竟連尖叫都發不出來,唯一反應隻是驚駭,最大動作僅是顫抖。


    是什麽將詹姆斯嚇成這樣?


    答案是臉,是那懸空男人的真實樣貌。


    定睛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張怪異人臉,一張好似由兩張不同臉孔拚接而成的恐怖臉龐!


    左側臉孔趨於正常,除麵色蒼白外基本還是人類臉孔,且這張臉有些似曾相似,好似見過,記憶中應該屬於某名東方男人,屬於近期來到這裏的幾名農業專家之一,一個名叫彭宇翔的東方男子。


    隻可惜,屬於彭宇翔的臉孔僅有一半,僅僅位於麵門左側,至於右側……


    空白。


    什麽都沒有,是既無眼睛又無嘴巴甚至連耳朵頭發都沒有的絕對純白,僅有依稀可見的麵部輪廓證明著那同樣是張臉,但卻是張沒有五官的純白人臉!


    此刻,伴隨著冷風呼嘯,混合著雪花飄灑,這名擁有兩張臉孔的奇怪男人就這樣緩緩降落,悄然下降,在詹姆斯越睜越大的眼睛注視中脫離樹端抵達地麵,直至以麵對麵方式豎立於胖子身前。


    “啊,啊……啊……啊……”


    由於恐懼過度,詹姆斯徹底呆滯,在前所未有的恐懼包裹下大腦空白通體狂抖,大張如碗的嘴巴亦隻剩嗚咽再無其他,繼而發出陣陣毫無意義呻吟悲鳴。


    互視片刻,接下來,彭宇翔笑了,半張還算正常的蒼白臉孔就這樣在凝視過身前胖子的反應後裂開嘴角,然後,異變突發!


    嗖!


    彭宇翔不見了,不,不是不見,而是直接在顯露出猙獰竊笑的下一秒身體扭曲化為長條,其後便如一條索命毒蛇般盤旋半空疾馳飛舞,最終在詹姆斯還來不及發出尖叫刹那間鑽入口腔,以快到難以捕捉的颶風方式徑直鑽進胖子嘴裏,至此身形不見蹤跡全無。


    ………


    樹下,當彭宇翔進入詹姆斯身體後,矮個胖子失去動靜,直接以低頭垂目的方式豎立原地,整個人久久沒有反應,唯有那名叫克淋頓的牧羊犬在目睹完眼前畫麵後狀態大變,不知怎麽的,狗在這一刻開始狂躁,同時將原本看向上方的目光轉向詹姆斯,繼而朝久無動靜的胖子頻頻吠叫。


    “汪汪,汪汪汪!”


    可,就在牧羊犬吠叫頻繁狂躁難安之際,突然間,詹姆斯動了,在原地愣了大概兩分鍾後毫無征兆猛然伸手,一把扣住大狗脖頸,旋即手指用力收縮驟擰!


    咯啦。


    聆聽著一道骨骼輕響,犬吠戛然而止,克淋頓死了,被突然襲擊的主人親手掐死。


    噗通。


    隨著狗屍抽搐倒於雪地,唯一能識破真相的存在徹底消失。


    至於詹姆斯……


    胖子抬起腦袋麵露笑容,宛如剛剛殺害自家大狗般再次毫無征兆揚起嘴角,不僅如此,除無緣無故咧嘴竊笑外,若仔細觀察,定睛細看,還可隱隱發現詹姆斯皮膚蒼白,無論是顯露在外的臉孔還是隱於衣下的身體統統比早前白上些許,好在整體來說變化不大,表麵看去詹姆斯還是那個詹姆斯,從頭到腳未曾變過,隻可惜以上種種卻僅僅停留於表麵。


    笑過之後,胖子隨之而動,在連看都沒看狗屍一眼的情況下背著獵槍徑直折返,說是折返,可他卻沒有如預料中那樣原路返回走向自家,而是迎著風雪長久行走,在途徑了自家農場後繼續前進趕往南方,走向半裏開外另一地點,走向其鄰居威爾所住農場。


    呼啦,呼啦啦。


    冷風席卷下,雪花飛舞漫天飄灑,伴隨著腳步移動漸行漸遠,很快,男人隱沒於遠方雪幕之中。


    ………


    常聽說意外發現出乎預料,具體可理解為當你在進入某個新環境時你永遠不知道內中存在什麽,這點在威爾身上得以體現,就在一周前搬進自己的農場新家後,粽發男當晚便以好奇姿態搜索了整座農場,整體而言農場諸多地點位置和中介所言一樣,唯獨多了間地下室。


    是的,搜尋期間,威爾在緊挨客廳的狹小後廳發現了一扇小門,門內著鏈接著木質樓梯,沿著樓梯趕往下方,才發現這裏竟是間地下室,其實有地下室並不奇怪,畢竟很多農場都有開辟地窖儲存糧食的習慣,不過眼前這間地下室有所不同,這裏沒有任何糧食痕跡,有的隻是散落滿地的零件,各類拆卸下來的家電零件,僅有的一張靠牆木桌上亦是堆積了大量毫無價值的報廢機械,想必除了廢品收購商,沒有人會對這些零件產生興趣。


    目睹此景,威爾倒也有過猜測,猜測上一任房主鐵定是個機械愛好者,否則又為何整一堆機械零件放於地下室?當然了,想是這麽想,然威爾卻沒有清理,並未如想象中那樣直接將些等同廢品的垃圾開車運走賣掉清理,而是留下了這堆零件,原因很簡單,雖說威爾本人不算啥機械愛好者,但他卻是名物理碩士,對於機械方麵亦有所涉獵,想到平時還以鼓弄機械用來解悶,最終,抱著解悶心態,威爾留下了這堆在旁人眼裏毫無價值的垃圾破爛。


    然後,地下室被何飛發現。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注視著眼前堆積較多的機械零件,近期正受擔憂信號問題的大學生突然有了主意,腦海就這樣莫名湧現出一股嚐試念頭。


    既然那股由螝物釋放的未知信號能影響人類大腦,繼而構成威脅,且信號既摸不著又看不到,導致執行者防無可防,既然如此,那麽為何不借助工具呢?


    是啊,借助某些專業器械或許能偵測信號,繼而提前發現提前預防!


    這便是何飛在無意中發現地下室諸多零件時腦海由然而生的念頭,假如真能造出一台可偵測信號的機器,屆時便無疑能有效預防信號攻擊,哪怕信號無法阻斷也沒關係,隻要能提前發現,大夥兒好歹能得知是誰正遭受信號攻擊!


    想到此處,何飛頓時大喜,隻可惜……


    他沒有本事動手製造,更何況他在大學時所學專業也並非電子機械,自己不行,其他人同樣不行,程櫻隻是名殺手,對方殺人倒是在行,機械方麵鐵定抓瞎,至於錢學玲、陳水宏以及陳光鈺幾人也差不多無能為力,不過,正當青年一籌莫展之際,注視著滿房零件,忽然間,何飛想到了一人,想到了這座農場的主人威爾!


    記得當初見麵時粽發男曾介紹自己是名物理碩士,別的不提,至少所學專業極其貼近機械方向,再聯想到眼前這散落滿地的零件亦極有可能來自對方收集,或許,或許問題可以交由威爾解決。


    想到就做,毫不遲疑,今日剛一吃過午飯,何飛便拉著無所事事威爾趕往地下室。


    此刻,地下室內,借助燈光照射,威爾麵色凝重,目前正聆聽著何飛所言所語,直至在大學生不容置疑的口吻敘述中眉頭越皺越緊。


    “威爾先生,明人不說暗話,我確實是研究所工作人員,但同時我還是名靈異研究者,正如當初見麵時我所說的那樣,我個人相信有螝,認為世間確實存在很多超自然現象,主要原因來自於我曾親眼見過螝,小時候親眼目睹過,那是在某個放學後的傍晚,負責打掃衛生的我曾無意中看到教學樓陽台飄出一個女人,一名腳不沾地淩空懸浮的女人。”


    聰明人之間交流無需太多廢話,隻需指出重點即可,尤其是此刻你所麵對的還是名曾親眼見過螝的人。


    聽完何飛的以上敘述後,原本想質問對方為何招呼自己單獨來此的威爾瞬間不說話了,非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不傻,或者說他從眼前青年那滿是嚴肅的表情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麽。


    不出所料,伴隨著何飛言語結束,威爾果然回憶起很多過往問題,比如湯姆那張始終讓他坎坷難安的詭異圖畫,又比如搬來當天便親眼目睹的恐怖無臉男!


    如今這名來自東方的何姓青年又直言告訴自己世間有螝,難道說……


    懷揣著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威爾張口問道:“何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附近有螝!”麵對威爾的試探追問,何飛坦言相告,繼續以不容置疑口吻告知了男人自身看法。


    果然,聽罷此言,確實曾親眼見過無臉男的威爾並未如常人般表示不信,反倒皺眉更緊,良久才用將信將疑的語氣抬頭反問道:“懷疑?還有你所指的附近是?”


    作為整個團隊公認智者,何飛對人性的把握很有一套,他深知自己決不能告訴威爾實情,如果說了,那麽對方鐵定會被嚇癱,接著連夜跑路直接逃走,逃走倒沒什麽,但問題是一旦威爾跑了,自己的機器製造計劃便無疑會全盤落空,既然如此,解決辦法就隻剩一個,那就是以懷疑語氣勾起男人好奇心,直至讓對方萌生出想要證明有螝的尋找念頭,隻有這樣,計劃方能順利實施。


    所以,剛一聽完威爾詢問,維持著嚴肅表情,何飛手指地麵繼續回答道:“我是指目前咱們所在的達洛森平原極有可能隱藏著一隻螝,一隻能威脅到人類的可怕邪靈,至於具體是什麽,或許正如威爾先生你當初講述的那樣,是那名你曾見過的高瘦無臉男。”


    無臉男?


    身體不由一怔,表情兀自突變,還別說,經何飛這麽一提,近期因忙碌農場事物而差不多忘記此事的威爾果然在聽到‘無臉男’三字時思緒回轉,繼而在度回憶起幾天前自家客廳的驚悚一睹,事實上也正因親眼所見,所以才導致原本不信螝神的威爾就此改變,至此從一名標準無神論者演化為如今的半信半疑,以至於搬家那麽多天都不敢前往臨近森林。


    原以為此事就此過去,不料如今這名叫何飛的青年卻冷不丁告訴自己對方懷疑有螝,且螝還極有可能正是那無臉男?聽罷此言,威爾不免好奇加深,旋即撓著腦袋繼續詢問道:“那你又是如何肯定附近有螝的呢?”


    很明顯,通過剛剛對話,威爾從何飛的開門見山中得知了對方是名有神論者,所以他並不糾結於青年為何疑神疑螝,真正好奇的是對方憑什麽懷疑?或者說為何懷疑此地有螝?是啊,哪怕你是名有神論者,可你也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隨意瞎猜吧?


    證據是什麽威爾不知道,然意有所圖的何飛卻早有準備,直接在聽完威爾詢問後抬手摸向額頭,同時做出副不舒服模樣低沉回應道:“不知怎麽的,打從昨天開始,我的腦袋就一直發暈,連同一起的還有其他幾名專家組成員,如果一開始沒聽過威爾先生的早先敘述,我或許隻將其當做普通感冒,但自打從你那得知你曾目睹過一名轉瞬即逝的無臉男後……”


    後麵的話何飛雖未繼續,可威爾卻聽出了青年話中意思,其實仔細一琢磨也挺有道理,冬季感冒不算什麽,但問題自打昨天起幾名專家竟一起不舒服?幾個人居然共同難受?這種幾率可謂極低,假如對方所言為真,那麽這所謂頭暈或許還真有可能另有隱情。


    “何先生你和你的同事們打從昨天開始就集體不舒服嗎?”


    麵對青年不置可否的肯定點頭,威爾疑惑加深,先是沉默良久,最終以若有所悟的語氣張口試探道:“所以你才懷疑……”


    “是的,在我的國家流傳著一種說法,凡有惡靈存在,附近之人往往會身虛體乏日漸衰弱。”


    聽過回答,接下來,威爾受到感染,在不管怎麽想都認為對方沒理由欺騙自己的念頭促使下本能同何飛一樣再次懷疑起自己,懷疑自己當初所見,懷疑那早先看到的無臉男底是不是自己眼花所致。


    然後,男人看向何飛繼續發問:“那麽何先生這次專門找我又是為了什麽?”


    (時候到了!)


    如上所言,在自己那絲毫不輸專業演員的賣力表演下,粽發男信以為真,至此成功點燃了威爾心中好奇之火,眼見對方談及重點,何飛瞅準機會直言相告:“作為一名物理學碩士,我猜威爾先生肯定聽說過某些針對靈體的科學說法,科學界說螝其實就是一種精神能量,屬於某種類似無線電波的信號存在方式,若想證明周遭有無靈體,利用專業機器或許可以查到。”


    懂了,徹底懂了,何飛話音方落,威爾就已經下意識轉移目光看向兩側,看向那遍布房間的諸多零件,而後回過腦袋試探詢問道:“莫非何先生你是想……”


    “我認為身為物理碩士的你應該有能力憑借現場材料製造出一台信號探測器,隻要能製造出來,屆時不單我的懷疑能獲得答案,威爾先生你自己的近期疑慮也差不多能得到揭曉。”


    “咦?我怎麽沒想到?”


    誘導是門技術活,且實行起來難度頗大,畢竟任你口才再好,你也做不到讓一個人完完全全聽你的,道理誠然無錯,可也恰恰是這種難度極高的任務卻被何飛輕易完成,先是利用威爾曾親眼見螝的懷疑心理引誘其疑心加大,然後在對方愈發增幅的好奇心態下提出意見進行誘導,最終在不知不覺間讓對方按照自身思路進行工作。


    說是如此,實際更是如此,不知是當真了解諸多機械構造原理還是被青年的建議瞬間點醒,聽罷此言,對麵,剛剛還滿是疑惑的威爾登時如發現新大陸般一拍腦袋隨即恍然,是啊,既然包括自己在內的眾人大都懷疑附近有螝,而螝據說還隻是種精神能量,於其絞盡腦汁盲目瞎猜,不如試試看?嚐試造一台信號探測器,然後以捕捉信號的方式證實到底有沒有螝!


    不錯,隨著摸清何飛意圖,威爾受到啟發,在個人同樣頗為濃鬱的好奇驅使下打算製造機械進行探測,目的無非是嚐試能否用機器檢查出靈體存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加之目前外界下雪不便出門,不如親自試驗下好了?


    隻是……


    “何先生,首先我承認自己確實對電子機械有所涉獵,對部分器械的構造原理也算心中有數,如果單單隻是台簡易探測器我倒是真能搞出來,隻不過我無法確定現場材料齊全,畢竟電子器械不同於木質家具,由於內部構件往往複雜,很多零件需要配套,也就是說別看現場零件較多,可我仍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造出,隻能說盡力而為。”


    如上所言,注意到何飛麵露喜色,威爾倒沒有忘記實話實說,在環視過還算充足的現場零件後采用專業語氣告知擔憂,故而明確表示隻是試試,畢竟誰都清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道理,任你知識豐富技術高超,沒有材料總歸白搭,所以威爾自己也不知道利用房間現有材料能否造出一台信號探測器。


    說句題外話,其實相比於自己製造,購買無疑更加幹脆,但問題是信號探測器這種傾向於軍用器材的東西是那麽容易就能買到的?退一萬步說,就算在大城市裏能夠買到,可也請不要忘了這裏是哪?這裏是一片人跡罕至偏僻平原,距離最近城市也遠在幾百公裏開外,等你開車買回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於其浪費時間尋找那注定買不到的東西,利用現有材料自己製作反倒更加符合實際。


    “沒問題,威爾先生你隻需盡力即可,能製造出最好,製造不出我個人也沒有意見。”果然,見威爾同意嚐試製造,早就迫不及待的何飛哪裏還顧得上成功與否?毫無疑問,對於目前極致擔憂的何飛而言,為了應對死亡信號,大學生現已無所不用其極,所謂的信號探測也僅僅是他在進入地下室後所臨時想到的辦法,屬於突發奇想,哪怕威爾造不出來,青年依舊會另尋他法進行應對,此刻,麵對著威爾坎坷擔憂,何飛倒不在意,直接表示沒有意見。


    “既然如此,那,那我試試好了。”


    接下來,威爾開始行動,開始在諸多機械零件中動手翻找,至於何飛……


    注視著男人忙碌動作,大學生瞅準機走向牆角,同時趁對方隻顧翻找之際伸手入兜掏出畫紙,而後低頭打量,看向那張因近期在意信號而有所忽略的古怪圖畫。


    可……


    僅僅時隔一夜,當大學生再次看向手中圖畫時,不知為何,就見剛剛還鎮定如斯的何飛竟刹那間雙目圓睜表情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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