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國執行任務時曾在霍蘭灣一名大毒梟家中看到過那份殺手榜單,對方和榜單裏的人名樣貌完全一致,所以我才斷定列車裏的女孩就是程櫻本人,且從對方主動護衛在何飛身邊這一行為來看,我還能猜出對方也一樣認出了我們。”


    唐致遠解釋完原因,徐振則陷入猶豫遲疑乃至進退兩難之中。


    是的,以殺手界這種強者為尊傳統,除非因某種原因而特意聚集,否則當一名殺手在單獨遭遇另一名實力高於自己的同行時往往會選擇躲避退讓,尤其像程櫻這種位列榜單前十的家夥更是尋常殺手不願招惹的存在,說實話,如果在現實世界遭遇程櫻,為了避免麻煩,二人十有八九會選擇退讓,隻是……


    難道因為這樣他們就不動手了嗎?


    畢竟如今情況大為不同,這裏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這裏是沒有法律存在的詛咒空間,沒有警查或軍隊製約他們,完全就是一處強者為尊世界,如能將其他人性命掌握在自己手裏不僅可以壓榨那些人生存值還可以驅使弱者為自己做任何事,尤其在據說很危險的靈異任務種或許更有價值!


    簡單來講可理解為動手好處多多,隱忍全無好處。


    所以……


    度過一段沉默思考,經過一番利弊分析,徐振表情變了,逐漸恢複常態,逐漸目露凶光,拔出匕首舔了舔刀刃,發出一聲獰笑,最後朝唐致遠反問道:“難道就因有那小娘們在咱哥倆就要在隊伍裏當兩條老實哈巴狗嗎?我反正是不甘心的,唐哥,難道你甘心嗎?”


    聽著對方話語,唐致遠沒有立即表態,而是轉身踱步,緩步走至廚房。


    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紅酒,倒入杯中,仰起脖子一飲而盡,直到做完這些,唐致遠那冰冷的臉才終於發生變化,緩緩露出笑意,回頭朝徐振用略帶玩味口吻道:“當然不甘心,雖說咱倆單獨任何一個都不太可能幹得過那小娘們,但別忘了咱們有兩人,二對一情況下怎麽說都是我方勝算大,至於其他人則基本都是擺設,不過嘛,就算如此也無需太過著急,我們沒必要這麽快和那些人翻臉,畢竟事情不急於一時,慢慢來,我個人認為咱們暫時先耐心在隊伍裏老實待著,同對方虛以委蛇,等摸清隊伍虛實後再談下一步計劃。”


    ………


    地獄列車,休息期第十天。


    清晨,7點30分。


    詛咒空間向來規律準確,正如以往所描述的那樣,除偶爾詛咒抽風外,每當前一天新人登車,那麽第二天詛咒便會發布新一輪靈異任務,期限亦恰好為休息期第十天,正因如此,早在昨晚何飛就已用隊長權限查詢過下一場任務。


    經過查看,大學生提前知曉任務名稱與難度等級。


    房間內,何飛正匆匆忙碌著,正快速更換著衣服,忙碌根源來自於通知,來自於剛剛骷髏車票所下達的新一輪任務通知。


    不單是何飛,其餘人亦都同樣收到任務通知,此時此刻所有人也皆如青年那樣分別在各自房間忙碌不停,懷揣著不同心情整理準備著,如轉移視野,穿過走廊進入某執行者房間,那麽便會看如下一幕畫麵:


    寂靜的臥室站著個男人,一名早已穿戴完畢的男人正用狐疑目光盯著手中車票。


    靈異任務開始發布,請所有執行者前往1號車廂查詢任務詳情,30分鍾內不去者會視為放棄任務,放棄任務者抹殺。


    咚,咚,咚。


    忽然,三道有明顯停頓間隙的敲門聲打斷了唐致遠思緒,聽到聲音,男人趕往客廳,隨著房門開啟,一名身著多功能戰鬥服的魁梧身軀出現在眼前,來者非是旁人,正是徐振。


    通過骷髏車票,數分鍾前寸頭男同樣收到了靈異任務通知,雖說車票信息已描述清楚,可對靈異任務幾乎沒有概念的寸頭男來說仍存眾多不解,於是便來找唐致遠商議此事,至於剛剛那三道敲門聲則是兩人昨天就定下的敲門暗號。


    見徐振前來,仍是一身灰色西裝的唐致遠沒有說話,而是重新回頭繼續凝視,就這麽一言不發的盯著手中車票不知正琢磨什麽,見唐致遠反應平淡,徐振並不見外,走到沙發徑直坐下,略一猶豫,抬頭朝唐致遠問道:“唐哥,莫非真如車票所寫那樣靈異任務為強製性?半小時內不抵達1號車廂就會死?”


    聽著寸頭男在旁喋喋不休,數秒後,唐致遠才終於如看夠般將目光從車票移開,轉向沙發,一邊盯著對方一邊用肯定語氣回答道:“你千萬不要抱僥幸心理,幹我們這行最忌諱心存僥幸,先不管這串詭異信息是真是假,反正我們隻需跟隨其他人便可,他們如何做我們就如何做。”


    一聽此言,抖了抖身體橫肉,徐振咧嘴笑道:“嘿嘿,唐哥高見,我同樣是這麽想的,其實我這次來也隻是找你征詢下意見,結果當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你看,我連執行任務所穿的戰鬥服都準備好了。”


    注視著徐振那身標準作戰裝扮,唐致遠雖未接話,但卻情不自禁對那即將到來的任務感到一絲莫名不安,嚴格來說這絲不安亦有一定原因,和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徐振不同,他唐致遠可是一名做任何事都萬分謹慎之人,尤其是以往在執行暗殺任務時更是如此,為了自身安全,在沒有絕對把握情況下有時他寧肯放棄任務也絕不以身犯險,不否認錢很重要,可在他看來命卻是更加重要,再則這種感覺也不是首次出現了,以往數次暗殺任務中他就曾出現過類似不安,男人很相信個人直覺,往常一旦產生此類感覺他往往都會毫不遲疑放棄任務,然,可惜的是,如今他卻不得不強行壓下這種感覺從而硬著頭皮去執行任務,因為這一次不在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暗殺任務,而是一場據說是極度危險的靈異任務。靈異任務裏有螝,似乎真實存在著那種僅限於傳說中的殺人靈體!


    他可以選擇不去,後果卻會被詛咒抹殺,雖說到現在他仍不太確定信息末尾那段警告真實與否,可他也絕對不敢拿自身性命去冒險,更何況這場靈異任務還相當是一場試探何飛那夥人實力的絕佳機會!


    不錯,如一旦試探出實情,一旦確定那夥人沒啥實力,那麽在任務結束後他和徐振就會撕去偽裝立即向出手,從而依靠武力獲得團隊統治權,至於那名叫程櫻的同行……


    不能留,由於是同行,那小娘們威脅性實在有點大,最好能在任務中找機會提前將其幹掉,隻要那最具威脅家夥一死,其餘人還不任憑他唐致遠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很多時候個人的思考分析往往會更傾向於如何對思考者自身如何更為有利,旁人如此,唐致遠同樣如此,思考過程中他甚至已開始評判起誰該留誰該死,隻是,就在唐致遠在腦海思索頻頻構築計劃時,忽然間,又是一串敲門聲將他從思考中驚醒,由於這一次響動毫無規律,聲音方起,唐致遠職業病發作,猛然轉頭凝視房門,而剛剛坐下的徐振亦條件反射般騰一聲離座起身,是的,目前自己與徐振皆雙雙置身房間,既如此,那麽外麵敲門者……


    吱嘎。


    懷揣著高度警惕,當唐致遠打開房門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斯文臉孔。


    一張戴著幅金絲眼鏡且無比和善的臉孔出現在二人麵前。


    (這人……昨日互相介紹時,貌似叫趙平。)


    誠然心中保持警惕,然現實中雙方反應卻出奇一致,房門剛一打開,門內唐致遠與門外趙平兩人便如說好了般雙雙露出笑容,幾乎同時朝對方露出了友好笑意,微笑過後,一臉客氣的唐致遠便首先詢問道:“啊,原來是趙先生,請問有什麽事嗎?”


    聽著唐致遠客氣詢問,眼鏡男亦緊隨其後禮貌回答道:“是這樣的,今天是靈異任務發布日期,想必兩位都收到車票通知了吧?由於二位皆是第一次執行靈異任務,所以我特意來提醒二位盡快趕往1號車廂,千萬不要耽誤時間,畢竟詛咒的抹殺警告可一向做不得假。”


    “好的,謝謝趙先生提醒,我倆收拾完就立即過去。”


    禮貌客套維持全程,氣氛可謂熟絡,不知道者還當真以為雙方早已認識。


    直到……


    哢噠。


    直到對話結束,直到眼鏡男告辭離開。


    待唐致遠將房門重新關閉後,房間內,西裝男笑容消失,雙目微眯,微眯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寒光。


    房門外,趙平則轉身就走,徑直沿車廂走廊趕往前方,行走過程中眼鏡男習慣性扶了扶鼻梁上金絲眼鏡,隻不過在扶過眼鏡後,不知為何,男人早先還滿是淡定臉卻也在不經意間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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