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陷入絕境往往會崩潰,絕望,乃至等死,不過,假如這時能給其一線生機的話,哪怕這種生機僅有一絲一毫,人們亦會死死抓住,從而做出很多膽大包天之事,做出一些原本不敢做的事。


    王瑾目前正處於這種狀態,因之前肯定過女螝隻會幻覺從而不具備物理攻擊能力,加之近在咫尺的女螝遲遲沒有動手,驚恐間,被逼入絕境的男人意識到了什麽,回想起某件事,為了能活下去,原本膽小的他奇跡般鼓起了勇氣,然後……顫顫巍巍朝女螝走來,在楚人美那足以嚇死任何人的笑容注視下,朝其走來!


    他在賭,賭自己猜測正確,賭女螝和原電影一樣僅能製造幻覺,賭眼前一切是假的,賭自己會像原電影最後那名藝術老師一樣平安無事。


    “假的,是幻覺,是幻覺,全部都是幻覺。”


    “不用怕,我,我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


    於是,就這樣,王瑾就這樣一邊為自己鼓勵打氣一邊徑直走向前方,漸漸靠近女螝,靠近堵住他逃生之路的楚人美。


    噠……噠……噠……


    隻有這樣他才能測試出對方是否為幻覺,才能真正逃出升天。


    接下來,隨著距離的逐漸拉近,他伸出雙手,用狂抖不止的手摸向女螝,腳步未曾停歇,直到他觸碰到楚人美。


    感覺……


    沒有感覺。


    什麽感覺都沒有。


    他那最先觸碰到女螝軀體的手沒有任何觸感,沒有絲毫實體接觸感,就如同在觸摸空氣一樣,什麽都沒有!哪怕在視野中自己雙手現已穿透女螝身軀,但手臂傳來的感覺卻是空蕩一片。


    (幻覺!果真是幻覺!眼前女螝是假象,是幻象,我……猜對了!我,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這一刻,發現此點的王瑾瞬間大喜,高高提著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然後,懷揣著這一喜悅,腳步不停的王瑾穿了過去,迎著一動不動的女螝徑直穿過對方身軀,來到走廊對麵,來到女螝身後。


    (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了,眼前女螝果然隻是幻覺而已!)


    穿過女螝的那一刻,王瑾激動萬分,難以抑製的喜悅促使他麵露喜色,劫後餘生的欣喜,他感覺自己做了件很了不得的事,自己竟真像電影主角那樣成功擊敗敵人擺脫死亡,可……


    “嘿嘿嘿嘿嘿!”


    就在這時,正當自認為識破螝物伎倆的王瑾剛剛穿過女螝身軀,剛剛露出笑容,正欲大步逃離之際,身後,一直久無動靜的楚人美笑了,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她’麵容扭曲,慘白如紙的臉孔被咧開的嘴角撐的愈發猙獰,愈發駭人,笑聲回蕩走廊,唯獨笑聲滿含嘲諷,似乎如一隻剛剛戲耍過老鼠的貓那樣嘲笑起獵物來。


    至於王瑾,他,停住了。


    原地停住了,並非被女螝笑聲所嚇而停止走動,而是……被一隻手抓住了。


    死死抓住!!!


    就在剛剛,就在女螝發出笑聲時,楚人美動了,早前凝固已久的女螝猛然轉動脖頸,竟是在身體一動未動的情況將頭顱轉動180度直直轉向背後,然後用其中一隻遍布水漬的手一把扣住了王瑾脖頸。


    感覺,很冷,很疼,也很真實,真實到脖頸就這樣在女螝手掌的不斷用力下發出絲絲骨骼脆響!


    咯啦,咯啦。


    這哪裏是什麽幻覺?哪裏是什麽假象?女螝分明是實體!分明能觸碰到自己!!!


    “嗚啊啊啊!!!”


    劇痛突如其來,瞬間席卷全身,疼的王瑾麵色大變,疼的男人驟然發出慘嚎,而疼痛的同時,那剛剛還盡是喜色的臉亦瞬間變得痛苦,一雙凸出眼眶的眼睛滿含驚愕與不解,是的,他不理解,完全不理解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明明之前觸摸時女螝是虛幻沒有實體的,怎麽……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楚人美不是隻能通過幻覺殺人嗎?電影裏就是這樣啊?為什麽,為什麽啊!?)


    這是王瑾腦海最後一個念頭,也是最後一絲不解,可惜他卻找不到答案了,永遠無法獲得答案了,正當他發出慘叫之際,下一秒,隨著女螝手掌驟然用力,隨著那股恐怖巨力猛然收緊,伴隨一道骨斷筋折聲和一串緊隨其後的水流激射聲,透過燈光映照,一副由影子構成的影像展現於牆壁。


    噗呲……


    噗通!


    嘩啦啦……


    某個圓滾滾的東西在液體噴湧中滾落於地,兩秒後,那噴湧液體的事物亦徑直栽倒於地,開始在遍布積水的走廊中無意識抽搐。


    積水被不斷蔓延的紅色液體染紅,朝四周擴散開來。


    走廊重歸寂靜,變得和最初那樣鴉雀無聲。


    再次看去,僅能隱隱看到一條微不可覺的細小水流在紅色積水中蜿蜒盤旋,急速前行,朝另一處方向行去,很快消失於走廊盡頭,至此無聲無息。


    ………


    時間,淩晨2點05分。


    玫瑰影院麵積頗廣,內部道路錯綜複雜,在熟悉路徑的情況下想要完整逛完影院都要消耗許久時間,但嚴格來講根本沒有逛的必要,尤其對於隻需在此地待上一夜的執行者而言則更加沒有必要。


    然,凡事無絕對。


    噠噠噠噠……


    此時此刻,影院內部某走廊中,混合著腳步輕響,夾雜著積水飛濺,目前有兩道人影正不斷移動著,人影沒有奔跑,雙雙處於行走狀態。


    定睛一看,才發現二人不是旁人,正是何飛與彭虎。


    行走過程中,何飛神色凝重,一言不發,目光不時打量周遭,似乎在觀察,觀察一切能看到的事物。


    至於彭虎,他的表現就有些複雜了,如果說光頭男初見青年時還持一副不以為然態度,那麽待得知對方和漂亮女人一樣應該皆屬資深者後,光頭男便已收回那種輕視,轉而跟著青年一起在影院內四處‘閑逛’起來。


    是的,是閑逛,雖說不久前他和對方僅僅隻是因恰好距離較近才會一起逃跑,可幾小時過去了,這名他眼裏的‘資深者’居然什麽都沒做!甚至可以說打從逃離十字走廊以來對方就一直不緊不慢閑逛著,在影院各處漫無目的到處亂走,看完一個地方就轉向另一地方,哪怕到現在仍然在到處轉悠?


    漸漸的,彭虎堅持不下去了,饒是他膽量遠超常人可一路走來光頭男仍是越走越害怕越走越心驚,誠然,身為新人的他對靈異任務了解不深,可不管怎麽說他畢竟知曉影院內存在一隻螝啊!一隻疑似楚人美的可怕女螝,螝能殺人,天知道在這麽閑逛下去會不會再次碰到螝?一旦被螝發現,屆時他倆還能有命在?


    終於,懷揣著這一膽寒,彭虎堅持不下去了,待二人路過一間廁所時,身高馬大的他突然有了動作,先是一把將青年強行拽進廁所,接著,還不等麵露不解的何飛看向他,快速關閉房門,光頭男就已經搶先瞪起眼睛一邊盯著青年一邊用一副詫異口吻詢問道:“小子,你在幹嘛?走了半天你既不找地方躲藏也不想辦法尋找生路,反而一直滿世界瞎轉悠,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額?”


    貌似如夢初醒般,被光頭男這麽一問,期間除觀察外整個人基本處於思考狀態的何飛這才堪堪回過神來,然恰恰是青年這種茫然反應卻也著實是把彭虎氣的夠嗆,一時之間光滑無比的腦袋上又多了幾顆汗珠,心裏發出哀嚎:


    (娘啊……這家夥莫不是之前一直在發呆吧?我居然和這魂不守舍家夥一起在影院逛好幾個小時!這,這貨到底是不是資深者?)


    想到此處,光頭男除頓覺背脊發涼外其濃鬱的後怕感更是在刹那間席卷全身,這很好理解,之前說過,彭虎原以為在逃離十字走廊後這名青年資深者會帶領他找地方躲藏或是尋找生路,但以目前情況來看對方卻根本沒這種打算,反倒在隨後時間裏盡數發呆了,萬一行走期間再次碰到女螝……


    廁所內,明白過來的彭虎就這樣邊冷汗直冒邊用有些哆嗦的手指著何飛說道:“臥槽!小子,你,你……”


    暫且不談後怕不已的彭虎指著青年不知該說些什麽,何飛卻根本沒有在意對方反應如何,剛一回神便抬頭朝光頭男說道:“那個,你叫彭虎對吧,你年齡比我大不少,我就稱呼你為彭哥好了。”


    見這種時候對方還有心情在意稱謂,本就惱怒的光頭男當即出言道:“小子,稱呼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麽到處亂走一直發呆?你知不知道這期間萬一碰到螝可咋辦?”


    然彭虎話音剛落,明白對方有所誤會的何飛則搖了搖頭,然後說出了一句讓光頭男頓感詫異的話來:


    “不,彭哥你誤會了,我沒有發呆也沒有亂走,而是在做一件事,一件和你,我,乃至所有人生死相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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