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當然有擺脫詛咒乃至重返現實的辦法。”


    何飛原以為這個問題不會有什麽答案,豈料問題方出鄭璿竟不加遲疑回答了他,且言詞切切不疑有假,聽到此處,何飛果然露出喜色,然而,還未等大學生進一步試圖說些什麽,鄭璿臉上卻又很快顯露出一絲複雜表情,咬了咬嘴唇,繼續道:“我知道你想問是何方法,而關於擺脫詛咒空間的方法,則和生存值有關。”


    “生存值?”


    激動間,何飛沒有注意到對方複雜神色,反而在聽到‘生存值’這三個頗有印象的詞匯後茫然一怔,同時,鄭璿說道:“是的,執行者每完成一場靈異任務詛咒就會為其發放一定數額生存值作為獎勵,並且會記錄在執行者個人車票上。”


    聽到這句話,似乎想起什麽的何飛慌忙伸手入兜,旋即掏出了那張既無法丟棄又無法損毀的詭異車票,低頭觀察,才赫然發現車票除一麵印有骷髏頭外,另一麵竟是一段較為簡單的個人信息欄。


    執行者姓名:何飛。


    任務完成次數:1。


    生存值:2。


    看完信息,頓感疑惑的何飛抬頭看向了沙發對麵,看向鄭璿,而早已察覺出青年此舉何意的鄭璿則也緊隨其後解釋道:“我想你應該看到那行個人信息了吧,那其實就是你在詛咒空間的個人資料,不單是你,我和其他置身列車裏的人也都和你一樣擁有車票,信息很簡單,完成過幾次靈異任務和獲得多少生存值皆會自行記錄於車票上,至於生存值數額,嗯,在我的個人印象中,完成一場靈異任務便會獲得2點生存值。”


    “那鄭璿姐你剛剛說脫離詛咒空間和生存值有關又是……”


    不出所料,聽過對方解釋,何飛雖仍然不太明白生存值數額這一概念,可在急於離開詛咒空間這一重點麵前還是將其暫時壓下,開始詢問起更為關鍵的‘脫離’問題。


    見何飛反應和預料中相同,鄭璿本就複雜的臉則也在不知不覺間進一步變得複雜,變得有些難看,甚至已隱隱摻雜些許痛苦之色,目光看向何飛,似在糾結,又似在猶豫,直到青年疑問之色愈發濃重,漂亮女人才如同做出某種決定般長呼一口氣後繼續道:“由於靈異任務幾乎全是九死一生,可想而知,長期待在這裏早晚會死,介於此,詛咒倒也給了執行者一絲希望,一絲解脫希望,那就是生存值,執行者需要積攢生存值,待將生存值積攢至100點時就可以利用這100點生存值為自己贖身,屆時便可脫離詛咒空間並重返現實世界。”


    什麽!!!


    嘩!


    話音剛落,何飛竟騰的一聲直接從沙發站起,不僅如此,這一刻,除猛然起身外,青年臉孔亦盡是驚駭,內心湧起一股驚濤駭浪,之前還湧起的希望之火被徹底澆滅,最後隻剩下通骨透澈的冰涼!


    原因很簡單,因為何飛不是傻子,更不是白癡,尤其當聽到100這一數字後,何飛就已瞬間明白這是個什麽概念了。


    100點生存值乍一聽倒是不多,可也請不要忘了完成一場靈異任務才僅僅隻能獲得2點生存值啊!在那些有真正螝物存在的靈異任務裏,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輕鬆從那些既可怕又殘忍的螝物追殺下逃脫?更何況還是50場?連鄭璿這名度過這麽多場靈異任務的資深者都對未來持悲觀態度,自己這個新人豈不是必死無疑?


    聯想起登車前曾莫名其妙經曆的那場小鎮任務,聯想起那隻曾差一丁點弄死自己的金發女鬼,在回憶著曾於站台前追殺過自己的駭人螝潮和陳海龍等同學死時慘狀,何飛內心充滿絕望……


    漸漸的,何飛懂了,明白了,難怪張虎第一次碰到他們時就曾說這輛列車是深淵列車,是輛永遠充滿絕望的地鐵列車,原來這裏真是深淵,真是地獄啊!100點生存值,足足50場靈異任務!根本不可能有人活著從這裏脫離,就算僥幸活過幾場靈異任務又如何?幸運不可能永遠眷顧著你,你早晚還是會死在那持續不休的靈異任務裏。


    想到此處,冷汗不由自主浮現於額頭。


    此時,在這間客廳中目前正維持著這樣一幅畫麵:


    茶幾旁,何飛一言不發立於原地,低著頭,雙拳死死緊握,甚至由於拳頭攥的太緊,指甲插入肉裏流出了血都沒有反應……


    注視著對麵,凝視著青年,鄭璿則也處於某種沉默無聲狀態,女隊長什麽都沒做,既沒有進一步解釋亦沒有出言寬慰,就這麽一言不發看著何飛,因為她明白,每一名來到這裏的新人都要接受這近乎絕望的現實,也都必須度過心裏這道坎,如果一名心理素質差的新人渡不過這道坎,那還不如趁早自殺算了,也省的在執行靈異任務時因心理素質差從而拖隊友後腿。


    但話又說回來,一旦成功度過心裏那道坎,接受了現實並且重新擁有了活下去的堅定信心,暫且不說能活多久,至少已具備了麵對靈異任務乃至麵對螝物時的心理素質,所以,這道坎隻能由何飛自己來過,任何人都幫不了他。


    (我,僅僅才活了21年,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然誰又能想到如此不幸的事情會降臨在我頭上?老天你是不是在玩我啊?我何飛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把我放進這種地方?死……我並不怕,但我放不下啊,我還有家人,我還有父母妹妹,我的家庭並不富裕,父親是煤礦工,母親體弱多病,好不容易攢錢把我供上大學,不料,我卻進入這處螝地方!)


    (我會死的,我早晚會死在靈異任務裏,我完了,我真的完了啊,可……)


    (可我要是死了的話,那父母這輩子可就被我坑慘了啊!是啊,為你付出了一輩子,結果你卻死了,父母將來怎麽辦?母親的病又怎麽辦?你何飛最初的承諾呢?你不是曾暗自發誓大學畢業後一定要出人頭地讓父母安享晚年嗎?何飛啊何飛,你的牽掛實在太多,你放不下的,所以……)


    (所以……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掙紮……)


    ——掙紮到最後一刻,直到脫離詛咒空間為止!!!


    不知何時,沉思許久中的何飛緩緩抬起頭,與此同時其原本痛苦的麵孔也逐漸轉變成一臉平靜,見青年如此反應,對麵,一直在默默注視他的鄭璿先是一愣,隨後揚起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看來,這小子心理素質挺強啊。)


    “呼!”


    至於何飛,則也在抬起頭後深呼一口氣,努力壓製下恐懼和不安,定睛看向了對麵沙發,看向對麵坐著的鄭璿,接著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鄭璿姐我沒事了,隻不過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


    何飛離開了鄭璿房間。


    在從對方那得知一切所能得到的答案後告辭離開。


    不過他卻沒有把自己進列車前就曾經曆過一場靈異任務的事說出來,更沒有把自己車票給對方看,是的,從女隊長那他得知新人登車前是不會遭遇靈異任務的,往往隻有登車後才會同資深者們一起執行靈異任務,很明顯,何飛發現自己成為了特例,成為了唯一一個早在登車前就執行過一場靈異任務的特例,這種特例讓何飛不安,甚至隱隱感覺到恐懼,恐懼暗示他最好不要多說,雖是暗示,但基於某種莫名思緒,猶豫再三,最後,何飛選擇了沉默,他遵從了個人潛意識命令,打算將這件事先暫時隱藏於心底。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終將得到答案。


    重新回到3號車廂,背靠門旁先是一陣沉默,接著,他走到對麵一扇略顯灰暗的無人房門前,握住門把手,用力一推走了進去。


    哢嚓。


    按照走時女隊長所言,白色房門代表有人居住,暗白色則代表無人居住,新人隻需隨意選擇其中一扇即可當成其個人專屬房間,一旦選定不可更改,且未經主人同意旁人無法進入,而此刻,麵前這一房間就是屬於他的了,或者說直到他活著脫離詛咒或是死在詛咒空間之前,這處房間就一直是他何飛的。


    進入屬於自己的獨立空間,眼前場景和鄭璿房間基本相同,略一觀察,脫掉衣服,何飛徑直走向浴室。


    10分鍾後,裹著毛巾的何飛來到了客廳落地鏡前,他,仍一言不發,就這麽盯著鏡子,盯著鏡中自己,透過鏡麵,他能看到一張頗顯帥氣的臉和一副不算健壯的身體,足足觀察良久,何飛才有所動作。


    來到廚房從冰箱拿出一瓶飲料狠狠地灌了一口,接著,何飛轉身走進臥室,進去後他既沒有觀察環境亦沒有多做其他,竟直接走到床前一頭栽了下去。


    沒有錯,何飛累了,太累了,一場近兩天的靈異任務下來不僅讓他險死還生還讓他疲憊至極,加之不久前還曾於站台上舍命狂奔,總總加起來足以讓任何人虛脫,最終,何飛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剛一進入臥室,濃鬱困意便已山呼海嘯般席卷腦海,充斥全身各處,或者說栽倒於床之際,大學生就已在刹那間沉沉睡睡去。


    然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


    何飛不知道自己這一覺到底睡了多久,但他卻可以清晰感覺到期間自己做了好多個夢,夢到了好多人和事物。


    夢中,他一會看到陳海龍死前絕望的臉,一會又看到徐海和陳曉東死前痛苦的眼神,接著又看到自己在一條空蕩大街中狂奔,最後,他看到一隻女螝,一隻金發女螝嚎叫著朝自己直直撲來!


    “死!!!”


    何飛猛然睜開眼睛,旋即條件反射般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體,慌亂中觀察周遭,直到確認周圍什麽都沒有,身處之地也僅僅隻是一間臥室後,茫然若失的他才算完全清醒。


    見自己依然處於深淵列車上,何飛不由苦笑了一下,是啊,他多麽希望這個詛咒和這輛列車以及之前種種遭遇都是一場夢啊,可惜,現實是殘酷的,目前的他已經沒得選擇。


    觀察完臥室,轉頭看向床頭時鍾,上麵顯示的時間為早晨7點25分,回想之前睡覺時大體時間,才發現自己這一覺居然睡了睡了足足12個小時之久!


    除暗自咂舌外,何飛也不打算在穿之前那件破舊衣服了,起床後,走到對麵衣櫃前閉眼思索了一下,接著打開櫃門從裏麵取出了一套休閑裝穿在身上,照了照鏡子感覺很合身,正欲離開臥室,沒走幾步則又如同忽然想到了什麽般試探性將手伸入新褲子口袋,然後……


    摸出一張車票,一張印有骷顱頭的地鐵車票。


    (果然,果然是永遠甩不掉啊。)


    見事實如此,搖了搖頭,何飛不再去想車票的事,轉而去廁所開始了例行洗漱,洗漱過後前往廚房吃起早餐,然而……


    正當大學生一邊吃飯一邊在心裏評價詛咒空間夥食味道之際,才剛吃一半,突然,他竟猶如被針紮到一樣瞬間從餐桌前彈跳而起,旋即用愕然目光低頭看向下方,看向褲兜,因為,就在剛剛,他感覺兜裏的車票猛然抖動了幾下!


    何飛被嚇了一跳,趕忙將車票在次掏出仔細翻看著,接著,他在車票的背麵發現了一行字,一段早前從未有過但不知何時突兀冒出的文字信息:


    靈異任務開始發布,請所有執行者前往1號車廂查詢任務詳情,30分鍾之內不去者會被視為主動放棄任務,放棄任務者抹殺。


    靈異任務發布了?


    (這麽快?鄭璿不是說靈異任務平均每隔10天發布一次麽?我他嗎明明才剛進列車……嗯?不對,鄭璿後麵好像還補充了兩句,任務發布時詛咒會通過車票告知執行者,而新人則往往會在任務休息期第9天登車,自己是昨天登車的,今天,今天可不就是任務休息期第10天嗎!?)


    同時也恰恰是新一輪靈異任務的發布期!


    靠!


    看完這行信息,除暗罵自己糊塗外,由於曾親身經曆過一場靈異任務加之任務裏必然有螝這一恒古規則,聯想到靈異任務的可怕……


    果然,剛一回神,一股悄然而生的濃鬱恐懼感便已襲上心頭,身體猛然一顫,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可惜事到如今怕也沒用了,否則等待自己的隻有被詛咒抹殺這一條路可走,據鄭璿說她就曾親眼看到過抹殺場景,而抹殺就是融化!隻要執行者違反任務規則就會莫名其妙自行融化,像一塊被太陽暴曬的雪糕那樣快速溶解,直至化為一灘血水從而人間蒸發!


    “咕嘟!”


    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想到此處,何飛倒也快速想通了,並且也第一時間有所應對,咽了唾沫,先是快速回憶一通昨天臨走前鄭璿對他的囑咐,接著便跑到保險櫃裏拿出了屬於他的那張信用卡,隨後又找了個背包跑至冰箱前裝了一些水和食物,直到將這一切全部做完,確認沒有遺忘,這才火急火燎奔向客廳大門。


    正欲出門之際……


    咚咚咚!


    房間大門被人從外麵敲響,何飛當即拉開房門,然門外之人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他本以為門外要麽是鄭璿要麽就是張虎,無非是擔心身為新人的自己會誤了時間,不料站在門外的卻是趙海麗,是那名膽小女生。


    門前,趙海麗依舊和第一次見時那樣有些畏畏縮縮,見何飛看向自己,女生才首先張口道:“那個,是這樣的,鄭璿姐和其他人都去1號車廂查詢任務信息了,她擔心你會睡過頭,吩咐我過來喊你一下,讓你盡快趕往1號車廂。”


    原來還真是特意來喊自己的。


    見狀,大學生不敢怠慢,點了點頭,旋即二話不說走出房間並同趙海麗一起沿走廊疾步奔往前方,奔往那處他從未去過的1號車廂,同時也是每一場靈異任務的發布地點。


    不過,待穿2號車廂進入1號車廂時,首先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副和前幾節車廂完全不同的場景。


    這裏空間很大,嚴格來說雖也大不到哪去可至少比後麵幾節車廂空間大一些,且此處較為空蕩,既無地鐵應有的機車設備亦無印象中應有的列車操作台,有的僅僅隻是橫放於車廂正中的四排黑色連椅,以及正前方一塊大型顯示屏。


    是的,整間1號車廂內部較為簡單,正前方牆壁懸掛著一麵足有一人高的大型黑色顯示屏,中央為四排黑色連椅,角落還存在著一扇金屬艙門,其餘再無他物。


    而此刻,鄭璿、張虎以及周斌三人皆無一例外坐於連椅之上,視野全盯著顯示屏,女隊長坐於第一排,張虎和周斌坐於第二排,趙海麗則也在進入車廂之際自行走到第二排坐下。


    與此同時,先不談旁人作何反應,許是從始至終看何飛不順眼之故又許是在看到青年時想到了昨天發生之事,見大學生倉促抵達,周斌當即用滿是不爽的目光瞥了眼何飛,冷哼一聲,倒是沒有說話,目光旋即轉向屏幕,表情一臉凝重。


    張虎倒是別過腦袋朝何飛點了點頭,可很快又同周濱一樣重新盯向顯示屏,其他人亦同樣如此,個個神色凝重的盯著黑色顯示屏,似乎……


    似乎顯示屏即將發生什麽。


    發生足以讓任何人無法忽視乃至極為在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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