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那個沉穩的中年人,林朝進入了裏麵的屋子裏。


    屋子裏的擺設很簡單,一張桌子,三張椅子。


    牆上貼著兩張山水畫,桌子上有著一個駿馬凋塑。


    “坐。”


    中年男子說完,與林朝一起坐了下來。


    “鄙人秦倉,還不知閣下姓名?”


    “姓林。”


    “林先生,這次你領取撫恤金的事情,有些麻煩。”秦倉看著林朝,直入話題。


    “哦?”林朝適當回應一下。


    “你應該也知道,自從九年前發生大戰以後,我們蛇信界,已經被元宮半放棄了。


    不僅沒有派遣新的駐軍前來,就連運送過來的物資也大幅度縮水。”中年男子不緊不慢說道。


    “說重點。”林朝的聲音很平靜。


    中年男子再次打量了林朝一眼,終究開口:“嚴風的撫恤金,被人挪用了。”


    “是誰?”林朝眼中利芒一閃而過,又恢複平靜。


    “你別衝動。”中年男子起身,繼而說道,“嚴風的撫恤金,是一筆不少的錢。


    這些錢若用在刀刃上,能夠提升某些人的實力。


    待凶獸入侵,也能夠斬殺更多的凶獸。


    這其實是一件好事,嚴風若還活著,恐怕也希望他的撫恤金用在該用的地方。”


    林朝目光很平靜,他看著秦倉:“嚴風死了。


    撫恤金的受益人填的是我的名字。


    這筆錢,我要拿到。”


    他的語氣如一湖秋水,沒有秋風,亦沒有漣漪,就好像在陳述一件事實一般。


    秦倉麵露難色,最終他悠悠一歎:“林先生……其實這個世上,很多事情我們都無能為力。


    即便元宮其實已經相當於拋棄了我們,但我們的軍隊,我們的離天軍主依舊坐鎮在蛇信界。


    我們知道,或許某一天,凶獸大軍降臨,我們都得死。


    可是,我們卻隻能坐以待斃,唯一有所得,便是多斬殺幾頭凶獸……”


    “你不用給我講這麽多大道理,你隻需要告訴我,是誰拿走了嚴風的撫恤金。”林朝打斷了秦倉的話。


    秦倉停頓了下,說道:“這裏麵的事情,頗為複雜。


    你……乃是修真者,與禦獸師不同。


    若是摻合進去,很有可能便會粉身碎骨。”


    “我不在意。”


    “……好。”秦倉見勸不動,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是我們有錯在先,沒有抱住嚴風的撫恤金。


    林先生,你可信我,等我幾日,幫你要回撫恤金。


    否則,你以修真者身份幹涉此事,恐有禍患。”


    秦倉的擔憂不無道理。


    畢竟,現在孤道者與三宮,表麵上還是敵人。


    雖然,兩者的目的都是為了趕出紅童,守護家園,但因為理念不同,多有爭端。


    若是一個落單的修真者,一位禦獸師遇到,可以以禮待之,但一些禦獸師也能向元宮舉報,那位修真者是孤道者。


    這很麻煩,說不清。


    所以,秦倉也決定自己出馬。


    畢竟,他是這裏的管事。


    撫恤金弄丟,他也有一部分責任,他需要承擔起來。


    “我暫且相信你,但你需給我一個具體的時日。


    否則,一直拖著不是事。”林朝聲音溫和,好似寬宏大量之輩。


    “放心,七日之內必有結果!”秦倉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其實,他的肚子裏也憋著一股氣。


    對於挪用撫恤金那人,他也無比厭惡。


    “好。”林朝看了秦倉一眼,平靜地離開了房間。


    秦倉坐在房間裏,給自己衝了被咖啡。


    這時,女辦事員走了進來,臉上不乏憂慮:“老大,這件事你怎麽應下了?


    這種事情,我們隻需要卡一些手續,讓那人開出自己和死去嚴風的關係證明,就能把事情一直拖著。


    我們何必因為他,去得罪那位。”


    女辦事員也是一位老油條,她知道裏麵的水很深。


    “既然是我們出的紕漏,就應該我們來解決,總不能一直為難……弱勢群體。”秦倉歎息。


    女辦事員聞言,也不再勸:“秦隊,那你小心,那個人性格乖張,極其暴虐。”


    “這個世界上,其實除了死,都是小事。”秦倉笑道,“難道,他還敢殺了我不成?”


    對於世事,他比較看得開。


    離開了房間之後,秦倉便準備著手處理這件事。


    首先,他根據自己的手環,給那位領取撫恤金之人發了一封公函。


    在公函之中,秦倉用詞極為恭敬。


    先是極言他們自身之錯,導致撫恤金誤發,請求其配合,將撫恤金給退回公賬之中。


    整篇公函用詞都很恭敬,但也沒有墮了他們辦事處的威風,也陳列了各種規章製度。


    可是,這封公函發出去,就好像石沉大海,渺無蹤跡。


    等了兩天,秦倉也沒有等到答複。


    秦倉不禁有些焦急,做事都有些魂不守舍。


    他隻能再次發了一個公函,言語變得淩厲了一些,陳言規則,以及後宮。


    發完公函,秦倉又變得忐忑起來,不時盯著自己的手環,希望得到答複。


    可是,他咖啡喝了五杯,下班了都沒有得到對方的答複。


    “看來,隻發公函不行,想要要到撫恤金,得去見到……他。”


    想到那人,秦倉內心有些發怵。


    那人也是軍中的禦獸師,素有建功。


    那位實力不弱,還是司長的兒子。


    雖然,上次大戰司長離開,但這裏的後勤,其實還在那位司長的統籌下。


    雖然不在蛇信界,但就是這樣,有些離譜。


    秦倉想著,用手環給自己的軍中一位好友聯係。”


    “剛子,我想去見你們的大隊長,上官勝。”


    “啊?他後天女友生日,會舉辦一次聚會,你帶我去,謝謝你了,剛子!”


    聽到這,秦倉鬆了一口氣。


    至少見到了上官勝不是?


    第三天,秦倉早已準備好,換上了平時穿著的服裝,坐上了轎車。


    “老秦,在這!”剛下車,秦倉便看到剛子對他熱情揮手。


    秦倉走了過去,與剛子狠狠抱在了一起。


    “有些年沒見了。”秦倉感慨道。


    曾經,他也是禦獸師軍團中的一員。


    不過連番大戰,他的所有寵獸皆戰死,而且無法複蘇。


    他的精神力也受到巨創,無法再重新契約寵獸。


    於是,他被調到了其他部門。


    剛子,以前便是他的隊友。


    “老秦,混得不錯呀,人模狗樣的。”剛子拍在秦倉的肩膀上,顯然見到秦倉,他很開心。


    秦倉露出笑容:“你這是在譏諷我嗎?


    我現在這樣,回去還天天被家裏的娘們說,哪裏算混得好?”


    “夫妻間吵吵鬧鬧很正常,床頭吵架床尾和。”剛子帶著秦倉,走過幾個路口,兩人便走便說。


    “老秦,你找我大隊長,是撫恤金的事情?”剛子問道。


    “嗯,對的,不多,就三十六萬。”這件事,秦倉沒有隱瞞剛子。


    “不少了,那位死去的同袍,看來也頗有功勞,我死後的撫恤金,說不定都不到三十六萬。”剛子忍不住說道,“不過三十六萬貢獻點,對大隊長那樣的人物來說,不算什麽。


    到時候,我引見你見大隊長,你態度好些,說些漂亮話,態度好些,大隊長不會故意拖著三十六萬貢獻點不放。”


    “謝啦,剛子。”秦倉自內心感激剛子。


    畢竟,這是他兄弟。


    “你我兄弟間說那些幹甚?”剛子不以為意。


    在剛子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一個大廈。


    大廈高聳入雲,兩人乘著電梯,來到了頂樓,也就是第321層。


    頂樓之上,是一個露天酒館。


    秦倉到達樓頂,他的童孔微縮,感覺到一絲格格不入感。


    綠植、湖泊、雲朵交融,服務生手端著酒,穿插人群之中其中,酒杯交錯。


    】


    長桌之上,男人們手摟著穿著暴露的女子,臉上帶著放肆地笑,一隻手在肆虐,一隻手舉著酒杯。


    更是有三個大膽的女生躍上長桌,穿著高跟鞋,扭動身軀,跳著辣舞。超短的裙擺,雪白的大腿,深邃的溝壑,乍泄的春光,吸引著眾人的眼球。


    有的男人起哄,更是伸出手,摸著熱舞女子的大腿。那些女子也不計較,反而踢掉高跟鞋,光潔的腳向那男人臉上踩去,這更是引起了一陣呼聲。


    秦倉有些莫名失落。


    說實話,來到蛇信界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奢華、刺激的場景。


    他原本有些挺直的脊背,也開始彎了起來,一瞬間蒼老了些許。


    他看著那些人,情緒極其複雜。


    “勝哥,這是我哥們,秦倉,以前也是我們軍中的一員。”剛子把秦倉帶到了人群中央。


    秦倉感覺到一絲不適。


    刺激的音樂,瘋狂的大笑,這樣的環境,他並不是很喜歡。


    此時,秦倉打量著上官勝。


    上官勝的麵容,看起來較為英俊,不過眼睛很細,其中帶著一絲狠戾。


    上官勝看了秦倉一眼,收回目光,此時,上官勝旁邊站著一位高挑的女孩。


    女孩穿著旗袍,開叉很高,隱隱可以看到最內之衣顏色。


    修長的大腿,散發著青春的魅力。


    女孩臉上化著精致的澹妝,手中舉著酒杯。


    “祝勝哥與霞姐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這杯酒,我幹了。”


    她說著,將酒杯中的酒一口喝幹。


    上官勝臉上帶著笑容,他說道:“一杯酒怎麽夠?這一瓶都喝完才行。”


    他說著,一把將那位女孩拽入了懷裏。


    女孩有過短暫的錯愕與抗拒,不過見掙紮不開,隻好就那樣坐在上官勝的大腿上,臉上帶著一絲嬌羞:“勝哥,這樣不好吧,嫂子還在呢?”


    上官勝臉上的凶戾之色更甚,手探入了女孩的旗袍之中。


    “喝掉,就算給我麵子。”


    上官勝頗為霸道,在場的年輕人看到這,都見慣不怪。


    女孩感受到濃鬱的恐懼,那遊走的手,於她而言,宛如死神的鐮刀,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劃破她的肌膚,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勝哥……我喝,我喝!”


    她拿著那巨大的酒杯,倒入了嘴中。


    咕嚕咕嚕,直接一瓶喝完。


    “好!”


    “威武!”


    喝完後,女孩一臉醉意:“勝……勝哥,我喝完了。”


    上官勝這才流露出滿意神色,不過手中的動作卻加重,在女孩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青痕:“我就喜歡聽話的人。”


    女孩感覺到痛苦,不敢掙紮,反而露出開心神色。


    上官勝這時開口,眼中帶著肆意的笑容:“剛子,你不是喜歡小雪嗎?


    她現在正好喝醉了,你把她送回去,多好的機會?”


    他摟著的女孩,正是小雪。


    剛子的臉上露出複雜神色:“好的勝哥,我這就送小雪離開。”


    剛子說完,對秦倉使了幾個眼色,似乎在讓秦倉,今天不要提撫恤金的事情。


    秦倉站在上官勝旁邊,心中充滿憤滿之情。


    他知曉,這是上官勝在向他示威!


    示威就示威,為何牽連到無辜之人,尤其是幫他的剛子。


    剛子帶著喝醉的小雪離開,上官勝起身,大聲說道:“這是秦倉,剛子以前的戰友,如今在撫恤辦事處工作。


    你們得給他敬杯酒,不然得罪了他,哪天死了,撫恤金被他吞了。”


    秦倉嚴肅說道:“撫恤金的發放,由元宮製定規則,我沒有權力做這些事。”


    “你要是想做,難道誰還敢攔你不成?


    我們兄弟也不會攔你。


    而且秦倉老弟,一看就是正氣之人,就算是挪用撫恤金,肯定也另作他途,與我人族有大益。”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雖然他們不知道上官勝想表達什麽,但附和肯定沒錯。


    秦倉的麵色不變:“規矩就是規矩,一旦開一個口子,以後不守規矩之人將會泛濫。”


    上官勝看向秦倉,眼中帶著欣賞:“秦老弟一身正氣,為族為民,真乃我人族之幸。


    我一向敬佩這樣的壯士。


    我年前為了提升實力,缺了些貢獻點,拿了些撫恤金。


    這是我的過錯,我檢討。


    一共拿了多少撫恤金,你告訴我,我給你補上。”


    其他人聽到這,也明白了秦倉的來意,麵色變得不善起來。


    “勝哥不缺你那三瓜兩棗,為了組織這次聚會,你知道勝哥花了多少貢獻點嗎?


    足足一百三十萬!”


    上官勝目光和藹:“各位兄弟為我拚命,受得起這般對待。”


    秦倉不知上官勝的用意,還是如實回答:“三十六萬貢獻點。”


    “三十六萬貢獻點,小意思,我等會轉給你。


    不過秦倉老弟,我們之間的恩怨,是不是得算一下?”


    上官勝的聲音變得冷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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