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晚霞下,昏黃的光芒中,顯現一片茫茫荒野。


    寂靜地傍晚,寂靜地院落,一切都在塵埃落定後,忽如其來地叫喊聲中,乍然激起無數漣漪。


    “大夫,您走快些,晚了,那孩子就沒命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中,響起一道急急地叫喊聲。


    隻見一名白衣白發的男人,肩上挎著藥箱,被兩名衙役拉著行走在蔓草之中。


    “不過是感染了風寒而已,這位官爺莫急,咱們慢慢走。”白衣男子一副不慌不忙地模樣,開口勸道。


    “何大人吩咐過了,天黑之前必須找到一名大夫帶去義莊,您也不瞧瞧現在都幾時了。”衙役撇撇嘴,指向頭上昏黃的天空。


    “誒,兄弟算了,看這位大夫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別到時人請去了,卻沒了力氣治病,何大人怪罪下來,還得算在咱們頭上。”另一名衙役倒是好脾氣,擺手勸道。


    被他如此一說,那名衙役瞬間開了竅,當真放慢了一些腳步。


    白衣男子滿意一笑,繼續不緊不慢地被二人拉著往前走。


    “咱們大人可真是菩薩心腸,先是派範通判親自來照顧犯人的兒子,接著又這麽大張旗鼓的找大夫,結果竟是給一個小娃治風寒。”衙役似笑非笑地抱怨道。


    另一名衙役亦是一臉的感慨,若仔細看,不難發覺發現二人臉上的不屑與憤然。


    直到進入義莊,白衣男子都未曾再開口,靜靜迎著他們不滿地對話,將二人毫不掩飾地情緒盡收眼底。


    “念兄,你們終於到了。”三人剛走進後院,就見範德易急急迎了過來。


    念生拱手還上一禮,未與他寒暄,直接問道:“孩子呢?”


    “在屋子裏,一直昏睡著呢。”範德易點點頭,帶著他們走進屋子裏。


    看著床上裹地嚴實容麟兒,麵色微微泛黃,閉著雙眼,樣子十分虛弱。念生沒有絲毫怠慢,走過去為他把脈。


    良久後,他才緩緩起身,看向其他三人,說道:“適才在下為麟兒把了脈,他隻不過是受了輕微的風寒而已,隻需服幾帖藥便可。”


    聽他這麽說,範德易終於安心的舒了口氣。


    “上午麟兒昏倒時,著實嚇了我一跳,沒事便好了。”他輕輕拍著胸口,看向念生說道。


    二人對視一眼,微妙的光芒,在視線交匯的刹那一閃而逝,頓時心照不宣。


    卻是旁邊的兩名衙役更加不滿了,哼哼唧唧地抱怨著,也不敢太大聲。


    本以為這孩子是得了重度風寒、幾近喪命,結果隻是輕微地風寒而已,也不知何大人究竟是如何想的,竟然那般嚴厲地命令他們去找大夫。結果,他們找了一天,沒有一位大夫肯跟著他們去義莊治病。最後還是大人這位舊友突然來訪,得知了此事之後,便主動要求隨他們到義莊診病。


    “正好義莊裏存有很多藥材,看來是能派上用場了。”範德易開口說著,又瞧了瞧外麵逐漸黑下的天,轉頭對念生拱手道:“既然念兄是名大夫,那麟兒便麻煩你了。最近衙門裏正在辦一件案子,在下想回去看看能否幫得上什麽忙,不知念兄可願意暫且留在義莊裏?”


    “範兄不必客氣,有什麽事盡管去辦吧,麟兒和義莊交給我便是。”念生仰唇淺淡一笑,回道。


    “麻煩念兄了,我等先告辭了。”範德易亦回以一笑,抱拳往外走去。


    兩名衙役見此,也忙跟了出去,念生將他們送出一樁後,便去院子裏找來藥材,進到廚房裏熬藥去了。


    其實,容麟兒並沒有感染風寒,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倘若,他自一開始就像範德易之前那般來到義莊,勢必會引起凶手的警惕。所以,他們便假借容麟兒生病,需要大夫診治為由,將範德易換走。


    當然,此事越多人知道越好,所以隻有何敬儒、範德易與他了解這其中的真相。


    為了降低凶手對他的警惕,他還特地偽裝成弱不禁風的模樣,如此一來,即便凶手有所懷疑,想必也不會將一個不懂武的大夫放在心上。


    熬藥的期間,念生順便做了晚飯,一起端進了屋子裏。


    他進去時,正對上一雙圓溜溜地眼睛,直勾勾望向他。不知是他多心了,還是那孩子的眼中,真的藏有一絲敵意與排斥。


    “你醒了,來,先把藥喝了。”念生微微一滯,隨即將飯菜擱置在桌子上,端起藥碗走向他。


    容麟兒倒是個聰慧精靈的孩子,十分配合地演著戲,即便是現在,也依舊乖巧地躺在床上裝病。


    然而,藥碗剛送到他嘴邊,他卻將頭偏了過去。


    這一次,念生看得清清楚楚,那孩子的眼裏,的確藏有對他的排斥與敵意。


    這是為何?他可不記得何時得罪過這個小家夥,難道是怕生人?但他們已經是第二次見麵了,應該不算是生人了。


    念生心裏多少有些納悶,臉上卻依舊保持著淡定從容。


    “麟兒乖,先把藥喝了,這樣病才能好的快。”他又將藥碗挪了挪位置,送到容麟兒嘴邊。


    “我自己會喝,不用你喂。”小家夥撅起嘴,一把搶過他手裏碗,倔強地說道。


    看著他這般模樣,念生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難不成他與這小家夥真是冤家,互相看不順眼嗎?


    “爹爹很快就會回來,我的病也會很快就好的,你又不是我大伯,所以你也要很快離開我們家,休想打我爹爹的主意。”容麟兒一口氣喝下藥,臉上苦成一片,卻仍是義正言辭地說道。


    念生當下愣住,直直看著床上一臉防備的小家夥,終於明白他會為如此排斥自己了。


    難道他對滅度的心意表現的如此明顯?那一次,他們隻不過相處了一夜而已,這小家夥竟然會察覺到。


    “天色不早了,吃了晚飯就趕緊睡下吧。”念生起身來到桌旁,端了飯菜又走回床邊,說道。


    沒有得到回答,容麟兒的臉色更加不爽,小嘴努力撅著。看看眼前的飯菜,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卻又怕地態度不夠堅定,大大地冷哼一聲。


    念生第一次單獨和一個孩子相處,到底是有些僵硬,更不知如何與他交談,隻重複道:“快吃飯吧。”


    容麟兒繼續將鼻子翹上天,拽拽地拿起筷子吃飯。


    這件案子才剛開始,就已經有三個人被殺害,想來凶手定然不簡單。而滅度一直被不明不白地關在牢裏也不是辦法,現下他們能做的,就是努力找到證據,證明滅度的清白,以及找到死者的家人,確認他們的身份。


    相信知道了死者的身份,順著這條線索,一定能查出蛛絲馬跡。


    告示在城裏貼了整整兩天都沒有任何動靜,由此來看,死者並非本城人士。很快,另兩名死者的屍體就被運來了義莊,何敬儒又派出去一批人馬,到附近的幾個縣城查找是否有失蹤的人口。


    容麟兒的“風寒”隻喝了一天的藥,便全部好了。


    但是,令念生極其無奈地是,小家夥一天到晚都要對他擺著一張臉,那防備的眼神,想忽視都不行。


    想到這孩子是在與他“搶”滅度,他的心裏亦不能平靜,好不容易他們才走到了一起,中間又經曆了那般的生死波折,他如何能讓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孩子,搶走他的半生。


    可對方始終是個孩子,他有力也無處用。而滅度似乎也十分在意容麟兒,他更加不能對他做什麽。


    念生有時會覺得,這一定是老天爺在懲罰他以前犯下的過錯,才會派這麽個小家夥來與他“為敵”。


    “今天沒有出事,後山也沒有發現絲毫動靜,看來凶手多少是有些顧忌了。”義莊的後院裏,何敬儒邊看著夕陽,邊鬆了口氣感慨道。


    “但願今晚也會太平。”念生點點頭,問道:“關於那柄劍,查得如何了?”


    說起這個,何敬儒臉上又是一陣失望,聳聳肩說道:“那隻是一把普通的劍,市麵上到處都有賣,根本查不出什麽。”


    “這樣一來,不僅這條線索沒了,亦不能證明滅度的清白。”念生地聲音中有著難掩的落寞與不甘。


    何敬儒無力地點點頭,為滅度如今的處境有些擔憂。


    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所有的線索都統統指向了他。又因他特殊的身份,以及那張麵具,讓百姓們對他更加地排斥,恨不得馬上就讓他斬首示眾。


    麵對這種情況,隻有找到了有力的證據,才能證明他的清白,博得大家的認可,將他釋放出獄。


    他本以為那柄劍是個轉折點,或許能救他一命,卻沒想到,連這條線索也被否定了。


    “不對,第三名死者被殺的時候,滅度兄已經被關在大牢,這就證明他不是殺人凶手。”何敬儒眼前頓時一亮,興奮地說道。


    當初案發時,他一心憂慮著又有人被害,竟忽略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顯然念生早已想到,但他的臉上並未露出絲毫欣喜。


    “第三名死者的確不是他所害,這點,想必那些百姓再糊塗也能辨認清楚。但第二名死者的被害,滅度的嫌疑仍是最大的,先是仵作親眼目睹了他舉著劍站在屍體旁,接著百姓們又親眼看到他手裏提著凶器,如此真實直麵的場景,恐怕他們早已認定滅度就是凶手。”念生蹙眉分析道。


    “這……難道就沒其他辦法了?”何敬儒一時噎住,臉上露出些許焦慮。


    睡了一天,還是好累啊,今晚就一更吧,不好意思啊,大家!偶要接著爬床去了!抱抱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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