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低笑一聲道:“有何區別?”


    哈日瑙海雙目閉上,將絕望的眼神遮掩在黑暗之中,雙拳微微握緊,沉聲道:“那,你還是回去吧!”


    “我崇拜每一個草原英雄,但你不一樣!”


    “我為何不一樣?”


    “我們一起長大,一起追逐牛馬,追逐藍天白雲,阿骨朵從小便知哈日瑙海不是一般人,如今你能回來,更加讓我相信這一點。”


    哈日瑙海呼吸漸漸變粗、變得急迫,胸口起伏開始明顯。


    “你真是這麽認為的?”


    “當然是!”


    “不是替那人討要秘籍的?”


    阿骨朵低聲脆笑道:“咯咯,不是,也是!”


    “你走吧!我來這裏,不是害怕死,更不是要為那人賣力,而是真想替草原貢獻一份力量。”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但你還是來晚了,就算你現在交出秘籍,也來不及了!”


    哈日瑙海雙眼猛地睜開,望著剛才還展顏露笑的圓臉,此時卻顯出淒涼之色,不由著急問道:“為何?”


    “西岐即將派出絕頂高手,聽說昆侖山道者薑子牙親自帶隊,要登上聖山,硬闖聖宮,想要襲殺宮主!”


    哈日瑙海渾身一震,想要起身站起,但身上一軟,差點翻倒在地,他雙手撐地,用力抬頭,暴喝道:“他們敢!”


    “聖宮便是草原支柱,若是讓他們得逞,宮主真的有何不測......。”


    “不可能!姑且不說他們能不能爬上聖山,就算他們能爬上去,宮主座下四大高手又豈是易與之輩?再說,宮主之能,豈是他們所知?”


    “西岐薑尚號稱算無遺漏,既然他親自出手,又豈會沒有把握?也許更有其他道者參與,宮主雖是莫測,但她終究不是道者,如何能敵?”


    哈日瑙海壓住心裏的恐慌,將手心的汗水擦幹,厲聲朝她問道:“莫非我草原便沒有任何對策?”


    “有,這就是需要你身上秘籍的原因。”


    “你,你是說那人會出手阻擊薑尚等人?”


    “正是,十八個大部落,十八名首席武師,由他親自帶隊,隻要不是道者,恐怕沒有誰能從阻擊中越過,更別說爬上聖山。”


    哈日瑙海終於知道她臉上露出淒涼表情的原因。


    十八個大部落的首席武師,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再加上那人本身便是武學奇才,來人哪怕是西岐絕頂高手,也定會有來無回。


    但問題在於若是沒有把握,西岐薑尚又豈會親自帶隊?


    薑尚既是道者,又安知沒有其他道者跟隨而來?


    他眉頭深深皺起,心裏天人交戰。


    當年,便是因為那人展現出的武學天賦,或者是展現出強大的背景,導致大哥二哥將屬於自己的機緣雙手奉與那人。


    最為痛苦的是兩小無猜的阿骨朵也忘記舊情,追隨那人而去。


    如今看來,他們和她的選擇都是對的。


    自己在草原上拚搏近十年,仍是一事無成。


    本以為最後關頭搶得小部分秘籍,勤


    學苦練之下定會有所成就,回來之時便是報仇之時。


    但想不到最終竟然是以此種狀態回來,別說報仇,甚至連站都無法站起。


    他瞬間便覺萬念俱灰,甚至想一死百了!


    但他不得不思慮此事的嚴重性,身為草原人,身心自然屬於這大草原。


    此事應對稍有差池,絕對會讓草原退出那茫茫山脈,從今以後元氣大傷,再難越過山脈,在這塊肥沃的草地上喂養牛羊。


    聖山,聖宮,宮主,十多年前,這六個字的意義,便已深入草原牧民心中。


    神聖而聖潔的長生天,也許便在聖山之上,那裏絕對不容任何人冒犯,更別說襲殺宮主。


    “多久出發?”他艱難地問道,此時還是不知該不該將秘籍交出,若是交給旁人,在此事麵前,他絕對毫不猶疑,但為何偏偏是交給那人?


    “有消息傳來,西岐正在等一個姓黃的絕頂高手,此人十五日後會趕到西岐,傳聞他一把利劍斬殺四方,從未有過敗績,甚至能憑借那利劍斬殺一般道者。”


    哈日瑙海心裏猛地一驚,顫抖問道:“斬殺道者,西岐當真有如此厲害之人,如此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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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願沒有,隻是傳得有鼻有眼,不得不讓人相信,所以,他十日之後,便會率領眾人出發,擊殺來犯之人,守護草原聖山。”


    “十日,嗬嗬,天賦再高,十日又豈能學得成?”


    阿骨朵驚喜道:“你願意交出來了?”


    “我也生於草原,將來也要魂歸長生天,又豈能做視不理?”


    哈日瑙海吐出一口濁氣,感覺渾身舒坦,不顧阿骨朵興奮,便問道:“不知當年你擅長臨摹之術,如今是否還保持如昔?”


    阿骨朵麵色忽地一紅,眼神裏也露出回憶之色,低聲道:“我哪裏擅長臨摹之術?都是跟你學著玩玩!”


    他似乎早知如此,麵上失望之色也不明顯,但卻歎息道:“那便得苦了席日勾力格了!”


    “席日勾力格?他便是你的兒子?”


    “嗬嗬,兒子?心已傷透,又哪裏有兒子?他隻是我在流浪之時撿來的而已!”


    阿骨朵臉上可憐心痛之色漸濃,朝前靠近幾步,離他隻有四五尺左右,他皺著的眉頭漸漸展開,心裏細細品嚐熟悉的香味。


    “為何會苦了他?”


    阿骨朵見狀,似乎還想靠近他,但又似乎想起什麽,便停下身形,疑惑地問道。


    “秘籍自然早就毀掉,我將秘籍刻畫在他的背上,若是你無法臨摹,便隻有將他皮肉割下!”


    “啊?”阿骨朵被嚇一跳,但隨即穩住心神,這些年,雖不曾經常臨摹,但也不曾將此技能荒廢,想來臨摹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他便在外麵不遠處,你將他叫來即可!”


    雖已決定,但一想起要親手將拚命所得的秘籍雙手奉給那人,哈日瑙海心裏便是一陣悶燥,有種怒氣無處可發的感覺。


    ......


    “十日之後?襲殺宮主?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易恒低聲念到,新得地方,他自然要將周圍一切弄清楚。


    故


    而雖是閉著雙眼,但神識在靈魂之力的支撐下,自然方圓十多丈內的聲音動靜全部收進耳目。


    哈日瑙海與阿骨朵的談話,當然也瞞不過他。


    “什麽十日之後,襲殺公主?”胡勒根停他自語,猛地翻身而起,朝他問道。


    但見他又閉上雙目,便知不會有答案。


    他眼珠鼓起,身體躍躍欲動,不過數息之後便平靜下來,轉身大步衝出帳篷。


    ......


    十日後,辰時,天色微微朦朧見亮,從數萬帳篷中央衝出二十一騎,剛出帳篷群,便加速驅馬朝西北方向的茫茫雪山疾馳而去。


    易恒跟在最後,望著前麵二十騎疾馳的背影。


    黃狗仔自然也在前方,甚至還非常興奮。


    自從他得知要阻擊西岐絕頂高手之後,他便很興奮。


    十八個大部落的十八位首席武師自然不會將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看在眼裏,甚至不屑於跟他說話。


    若不是看在他阿爸奉上秘籍的份上,恐怕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


    黃狗仔自然很是生氣,遽然間使出八卦遊龍拳朝其中一人攻去。


    眾人本想看看少年無知無畏的笑話,但令他們大為震驚的是,被他攻擊的那位首席武師竟然招架不住,隻撐了十多息便不得不敗退。


    他的表現自然引起了帶隊小王爺的注意,後麵便無須多說,直接將他招進參加阻擊隊伍。


    而作為他的師傅,易恒,雖然從不曾展現出什麽過人武藝,更是否認傳授黃狗仔內功,也無法拒絕加入其中。


    關鍵是他也很想去雪山之上見見那裏的風景。


    他此時一邊驅馬疾馳,一邊盯著帶頭之人的後背。


    那人一身華麗皮毛大披風,一條大白虎紋腰帶係在腰間,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驅馬奔騰之時,一頭漆黑長發迎風飛起,甚是豪氣。


    從黃狗仔口中得知,那人便是蒼狼部首領之子,而蒼狼部則是整個草原聯盟的領頭部落。


    初次見麵之時,他雙眼散發出精芒上下探視,但最終自然毫無任何收獲。


    隻是黃狗仔顯現的內力在前,他又是黃狗仔師傅,故而,哪怕那人貴為草原聯盟的小王爺,也不敢輕易對他無禮。


    他自然也落得清淨,也沒有多說什麽,隨黃狗仔一起加入阻擊的隊伍,默默無聞跟在隊伍最後。


    三天過去,眾人隻感覺寒風撲來,雪山已經近在眼前。


    眾人雖然是內力深厚之輩,但這雪山上的寒冰與積雪不知形成多少年,散發出的寒氣深入骨髓,眾人疾馳中,也不得不再次裹緊身上的毛皮披風。


    一群人中,唯有小王爺神情不變,毫無寒冷的樣子。


    黃狗仔對於內力使用並不熟悉,自然也渾身微微顫抖,裹緊身上的羊皮披風。


    易恒自然不會懼怕這點點寒冷,麵色從容,隨著眾人速度漸漸慢下來。


    前方百丈,便是雪山。


    抬頭望去,白茫茫不知多高,積雪遍布,寒冰陡峭,根本毫無道路可見。


    他知道,棄馬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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