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掉頭的時候,旅行團的中巴跟得比較遠,所以並沒有看到前方包圍而來的喪屍群,他們隻是發現張曉的車往回開,便急急忙忙追了過去,至於後來關燈熄火的行為,也是依葫蘆畫瓢不得要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雖然他們跟了一整天,大概能猜到張曉掉頭的原因,但白天幾次改變路線都不會停下來這麽久,旅行團的人覺得不安,這才打發方小蕾去問。


    胡皓心裏清楚得很,現在張曉願意搭理的恐怕就隻剩下方小蕾了,這丫頭平時不言不語,和張曉沒有發生過正麵衝突,又好使喚,不用白不用。可他萬萬沒料到,這回居然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他在中巴裏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方小蕾的影子。


    “皓哥,你說方小蕾會不會跟詹肖串通起來跑了啊,他們如果關了車燈悄悄開溜,我們能發覺嗎?”那個叫莉莉的女人附在胡皓耳邊小聲嘀咕著,一臉憂心忡忡。


    “姓詹的憑什麽帶上方小蕾?一個黃毛丫頭有什麽用?浪費糧食。”胡皓對莉莉的懷疑嗤之以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那可說不定。”莉莉撇撇嘴,“你們男人的心思你都猜不到?沒準姓詹的好這口呢?現在外麵都亂了,他手裏有槍又有吃的,方小蕾貼上去也不是不可能啊。”


    聽到這話,胡皓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是方小蕾有這意思還是你有這意思?怎麽,你也看上那個小白臉了?想以身相許讓他帶你去基地?”


    “皓哥,你說什麽呢!”莉莉氣呼呼地坐到一旁,激憤不已地嚷嚷道:“我跟著你這麽多年,圖過什麽?到頭來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我好心提醒你,讓你別著了人家的道!”


    胡皓當然不是真的懷疑莉莉,隻不過被張曉氣得窩火,沒處發泄,這才口不擇言地數落了幾句,見莉莉真生氣了,連忙安撫了一番,心裏也重視起她的話來。他想了想,恨恨道:“就算他們沒串通又能怎麽樣?這車最多再跑十公裏,等汽油沒了,我們一樣完蛋!”


    “汽油,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消了氣的莉莉試探著問了一句。


    “不僅僅是汽油的問題,哪怕我們把姓詹的解決了,搶到了汽油,沒人給我們帶路也是百搭。”胡皓氣急敗壞地說道。


    “那個洋鬼子應該知道怎麽去基地吧,一路上他們還換著開車呢。”莉莉提醒他。


    胡皓微微一怔,這一點他倒是沒想到。


    “洋鬼子跟姓詹的也不熟啊,之前詹肖還拿槍指著他呢,誰知道他們怎麽混到一起去的,說不定是互相利用呢?”莉莉繼續出著注意,“我看,隻要咱們能搞定姓詹的,那個洋鬼子審時度勢不一定會為難我們吧,他還不是得去基地,到時候讓他上我們的車不就得了?”


    “對啊!”胡皓猛地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我怎麽沒想到呢?腦子軸了!盡想著弄汽油,沒想過弄人!等他們上了我們的車,還怕他們不給這輛車加油?哈哈,莉莉,真有你的!”


    “你……你是說把姓詹的和洋鬼子都弄過來?”莉莉遲疑道:“這能行嗎?他們手裏有槍,萬一反而把我們製住怎麽辦?”


    胡皓麵上肉一抖,陰測測地說道:“那個洋鬼子跟姓詹的能有什麽交情?像你說的,他不過是個搭順風車的,搭誰的車不是搭?能去基地就行。至於姓詹那小子,他還能二十四小時睜著眼睛?隻要他上了咱們的車,弄他機會多的是。媽的!老子跟他卑躬屈膝了那麽久,被他踢了一腳不說,還讓老子當著這麽些人的麵下不來台。這口氣不出,我它媽的跟他姓!到時候整不死他!”


    “可是……怎麽把他騙上車呢?就算上來了,他看著不對勁一樣也會下去啊。”莉莉搖頭。


    胡皓沒有搭腔,尋思半天,咬牙切齒道:“反正汽油燒完了,我們晾在這荒郊野外橫豎是個死,要死大家一起死,姓詹的也別想好過!”


    莉莉聞言,莫名打了個寒顫,不吱聲了。


    ……


    另一頭的越野車裏,張曉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被人算計了,她正直挺挺地坐在駕駛座上,仔細地環視四周,想從黑沉沉的車窗外看清路邊的狀況。可惜今晚又是一個多雲的夜,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天空,月光時隱時現,隻能偶爾趁月亮露出半邊臉的時候,勉強看見灌木的輪廓和遠處的樹影。


    這種能見度,一刻都不能鬆懈,因為一旦真有喪屍出沒,等發現它們的存在時,估計已經離越野車很近了,車裏的人必須立刻做出反應,絕對耽誤不得。


    想到這兒,張曉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打起精神繼續警戒。


    她的身邊,守下一班的庫伯已然抱著大狗睡著了,一人一狗窩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此起彼伏地發出輕微的鼾聲。家人剛剛去世,庫伯便可以睡得四仰八叉,是該說這小子遲鈍還是沒心沒肺呢?一路上,他除了話嘮屬性稍微降低了些,真沒看出有什麽不妥,白天離開城堡前,他也隻是將父母和弟弟的屍體一起放在了教堂的地板上,然後鎖上教堂大門就算安葬了。


    張曉沒有過問,這是別人的家事,她自然不會多嘴。如果庫伯當真如此看得開,倒挺適合在末世裏生存下去。張曉曾親眼見過生活在鬆樹穀基地裏的人,明明比外麵的幸存者過得好的多,卻用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脆弱的心理,不止麵對不了喪屍,更麵對不了那種沒日沒夜不知何時到頭的絕望。


    “重要的不是發生了什麽事,而是你怎麽看待這些事。”


    這話是姚遠激勵張曉時說過的,或許有些唯心,但末世中,心態往往決定了勝敗。


    正當張曉一邊守夜一邊用思考問題的方法保持清醒時,後座上的方小蕾突然挪動了一下身子,引起了張曉的注意,她本以為這丫頭已經睡著了呢。


    “還沒睡?”張曉問。


    “還沒。”方小蕾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了很多。


    一問一答完畢,車廂裏再度陷入了沉默。


    半晌,方小蕾忽然開口道:“其實……葛爺爺是個好人。”


    張曉沒有出聲,方小蕾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搜集食物的事,都是胡皓去做的,葛爺爺很信任他,什麽都是聽他說,一點也不懷疑,葛爺爺一直以為真的給這個外國人留了好些東西。剛才回到中巴車上,知道真相的葛爺爺就被胡皓氣得高血壓犯了……”


    說完,方小蕾又懇切地補充了一句,“你別怪葛爺爺總是逼你,他是個好人,就是……太心急也太相信胡皓了。”


    良久,黑暗中傳來張曉的聲音,“我沒資格怪他,他罵的沒錯。”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方小蕾窘迫道。


    就在她以為自己無意間讓張曉難堪時,對方竟無比冷靜地吐出了四個字:“我也沒錯。”


    方小蕾微微一怔,等著張曉繼續解釋下去。


    結果,張曉說完這四個字便不再開口了,黑沉沉的駕駛室裏,除了一人一狗的鼾聲,一片寂靜。


    正當氣氛開始尷尬時,前麵的中巴突然動了,紅紅的刹車燈越靠越近,幾乎挨著陸地巡洋艦的保險杠才停下來。


    張曉早已警覺,坐直身子,盯著前方的一舉一動,右手已經發動了引擎,準備隨時走人。


    “大概是來叫我回去的吧。”方小蕾無奈地說。


    這句話讓張曉遲疑了片刻,就在這個片刻之間,她猛然感到駕駛室的左邊向下一沉,隨後竟隱約傳來了輪胎漏氣的聲音。


    張曉心道不好,抓著槍一把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澳洲是左行的國家,所以司機位於駕駛室的右邊,張曉要去查看左邊的情況必須繞過車頭,但現在中巴的車尾已經將她的車頭死死堵住,張曉也沒猶豫,直接跳上引擎蓋翻了過去,趁著剛好灑落的月光,看見一個中年男人正蹲在左後側的車輪旁,舉著明晃晃的尖刀就要往下紮。張曉箭步上前,一個槍托便將男人砸倒在地,同時一腳踹飛了他手中的利器。


    “怎麽了?”副駕駛上的庫伯這才醒過來,落下半截車窗,伸出頭迷迷糊糊地問張曉。


    不等張曉回答,又一個人影忽然從她打開的車門外探進了駕駛室。庫伯身上壓著狗,腦袋還擱在窗戶外麵,一時反應不及時,被那人占了先機。下一秒,越野車陡然熄火,緊接著,那人站在駕駛室外抬手一揮,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的物體自他手中劃著拋物線落進了遠處的荒草地裏,瞬間不見了蹤影。


    心頭火起的張曉嘩啦一聲給步槍上了膛,舉槍便要崩那人的腦門,她知道剛剛被扔出去的是什麽,那是她的車鑰匙!


    陸地巡洋艦的駕駛室視線太高,如果有人處心積慮地匍匐著貓過來的確很難被發現。再加上四周一片漆黑,這兩個人恐怕早就趁著夜色摸到了越野車的旁邊,一個紮輪胎,一個搶鑰匙,分明是一場事先埋伏好的聲東擊西,連中巴倒車都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這群人倒是把孫子兵法用了個淋漓盡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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