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捏著簡曆,皺著眉頭,打量著拘謹地站在不遠處的跟自己年齡相彷的圓臉女孩。


    她的眼睛的特點最為顯著,丹鳳眼,眼尾平滑且略微上翹。


    和她的身材相彷,麵相上,徐容能夠隱約感覺這是一個略凶的小姑娘。


    他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她,可是一時半會兒的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徐老師,您好。”


    “你叫王亞芹?”徐容問道,“我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你?”


    被三人打量著,王亞芹盡管有點放不開,可是眼睛悄然睜大了點,語氣盡量保持著平和,道:“徐老師,我之前在《北風》的美術組呆過,就是家是川省的那個,謝謝你的幫助。”


    徐容樂了,他在意的不是會在這碰到對方,而是她語氣裏強行壓抑一點小情緒,她說道“徐老師”的徐字時,語調略高,盡管在“老”字上立刻放緩,可是情緒仍被他捕捉到了。


    “你為什麽來報名當助理?”徐容看著她,疑惑地問道,“那換個說法,你有什麽夢想嗎?”


    郭思和靳芳芳稍微有點懵,酒和菜都沒有,怎麽就開始談理想了?


    王亞芹同樣詫異地瞧著他,好一會兒,才搖著頭,不大確定地道:“沒,我就是找不到活幹了,又不想閑著。”


    “嗯。”徐容笑著點了點頭,道:“好好學。”


    “好。”王亞芹點了點頭道,“那徐老師,郭總,芳芳姐,我先回去了。”


    “好的。”


    等王亞芹出去了,靳芳芳才轉頭看向徐容,問道:“怎麽樣?”


    “還行。”徐容又翻了翻簡曆,小姑娘高中沒上完便輟學出來打工,當過餐廳服務員、坐過前台、跑過群演,後來機緣巧合之下進了組,如今又跑來當助理,履曆相對比較豐富。


    但也可以想象其中的艱辛,就像剛才的那個問題,如果去問小張同學,她能立刻答上來“當然是當電影明星呀”,但是王亞芹已經被生活磨的不敢做夢了。


    他將簡曆放下了,道:“不過可以再招一個備選,幾分鍾的接觸,也看不來什麽,而且她換工作換的太頻繁了,能幹多久也不好說。”


    靳芳芳立刻拿筆在本上記下了,道:“沒問題,除了細心、吃的了苦、長的好看以外,還有別的要求嗎?”


    徐容搖了搖頭,道:“沒了,好看倒是不用,差不多就行,又不是找媳婦。”


    “行。”


    “這是公司最近籌備的兩個劇的劇本,你抽空看看,盡快給我答複,樓上催的很急。”郭思起了身,從辦公桌上拿了了兩個本子,放到了他跟前。


    “行。”徐容接過,掃了一眼,心中已然對倆劇本判了死刑,抗戰片都是。


    話也沒停頓,道:“我的合約到期還有兩年吧?”


    郭思聞言愕然,道:“對,還有兩年零四個月。”


    “那還早著。”徐容笑著道,見郭思又要張嘴說話,接續道,“我還指著咱們公司上市認購股份呢。”


    徐容之前感覺郭思變成了另外一個常繼紅,但是現在看來,她跟常繼紅差的太遠了。


    經紀人生存的根本是藝人的認可,而郭思卻以為是董事長的青睞。


    或許董事長把孫麗劃到她手下讓她產生了某種錯覺。


    徐容不顧郭思不大好看的臉色,笑著安慰道:“放心吧我的姐姐,這件事兒我還沒開始考慮,咱們一起同甘共苦過來的,有決定了,我能不跟你商量不能?走,有段時間沒坐了,咱們一塊去吃個飯,我請。”


    在路上,徐容大概翻了一下兩個劇本,告訴了二人自己的決定,不接。


    半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他需要好好積累一下生活經曆,而不是整天生活在劇組。


    同時也為過完年開拍的戲做準備。


    既然知道自己欠缺什麽,哪怕不能完全補足,但也應該設法嚐試彌補,隻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在期末考試結束後,滿臉不舍地把小張同學送上了飛機。


    然後歡快收拾了行李,準備前往魔都。


    在把衣服往行李箱塞的某個瞬間,他竟極為古怪地竟然自己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他看著鏡子當中的自己,又頗為不解,自己到底在高興什麽?


    難不成小張同學終於回家了就值得開心嗎?


    不能這麽想,不能這麽想,這是不對的,但是真的忍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臨行之前,卻突然接到了李又斌的電話。


    他打算換房子了,喊他去幫忙參謀參謀。


    徐容本沒在意,可是在李又斌的要求下,先去自己的房子那轉了一圈,又跟著跑去李又斌中意的盤的售樓處,到了之後,他才發現李又斌已經把定金都交了。


    這還有必要讓自己來參謀嗎?


    李又斌指著樣板房,道:“我就跟你嫂子說,根本沒有必要買這麽大,好家夥,單層一百八十多平,這麽多房間,哪住的完?還有這遊泳池,你說我也不是特喜歡遊泳,要這玩意幹嘛?”


    徐容本來對自己的房子還挺滿意的,可是瞧著李又斌的顯擺,他差點一口悶氣沒喘過來。


    先前他聽說陳道名跟陳保國倆人相互“攀比”,無論車子、房子,倆人都比著買。


    當時聽的時候,他也隻聽了個樂子,因為覺著攀比挺沒意思的,可是此時,倒是能夠理解了。


    “和尚啊,這麽著急走幹嘛,不去家裏吃個飯?”


    “下午的機票,不吃啦,回頭有空了再聊。”


    “哈哈哈。”


    跟李又斌分別之後,徐容立刻給靳芳芳打了個電話:“李又斌現在排第幾名?”


    “什麽?噢,你是說金鷹投票是吧?他第四。”


    “刷,至少得刷到他前頭。”


    他並非懷疑李又斌的名氣,而是投票的人主要是年輕群體為主,不可能指望那些三十歲以上的整天為生活奔波的一群人抽出時間,為了喜歡的演員注冊、投票,在這方麵,年輕演員本身就占了相當大的便宜。


    “你之前不是說不刷嗎?”靳芳芳對他的臨時決定頗為不解。


    徐容將胸中的悶氣吐出,義正言辭道:“我覺得把自己的排名提上去,是對自身的認可,如果我自己不都認可自己,還能指望別人認可我嗎?”


    靳芳芳那邊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來:“你的理由,很有說服力。”


    到了這,徐容心口的鬱悶才散了大半,他短時間內不可能換房。


    今年半年賺的錢不少,代言加上拍的兩部戲,稅後攏共六百六十二萬,


    但是光還公司和李又斌的外債就幹掉了四百萬,弄的裝房子都隻能一切從簡,隻花了一百二十多,就這還有許多想添置的物件沒買。


    童自容那邊花的也不少,自打開始,林林總總的下來,也小兩百。


    再加上平時的開銷,雖然每次不顯眼,但是積少成多,等這次打魔都回來,他就差不多徹底回到解放前。


    而且本身還欠著公司一千二百萬。


    不過問題不大,他拍的戲,還沒播的不少,等全部播出,無論是片酬,還是商業價值,肯定能提升一點。


    一千二百萬,也就多忙活忙活的事兒。


    盡管現金流眼見的捉襟見肘,但是在對自身的投資上,他毫不含湖,跟童自容學習的費用,他也沒想著打折或者免費什麽的。


    他與童自容關係,和李雪建老師不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能說沒情分,但是因為摻雜利益關係,就沒那麽純粹了。


    大概得益於物質生活的改善,童自容的臉色紅潤了不少,一見麵,就道:“這段時間,我把你拍的戲過了一遍,”


    徐容將公司分部準備的果盤遞到他跟前,問道:“怎麽說?”


    “不用,我喝水。”童自容衝著他擺了擺手,又指了指旁邊的本來透明,但因為用的年代過於久遠呈現咖啡色的水杯道,“我發現你們同期錄音跟配音的呈現形式區別很大。”


    徐容點了點頭,道:“這是肯定的,排除技巧因素,影視拍攝過程中,台詞最重要的就是把握‘點’,也就是要匹配規定情境和鏡頭,比如近景和特寫,要適當的收,不然就顯得太誇張,但如果拍全景,力度不夠,則會缺乏表現力,配音是話筒始終在嘴邊,倒是沒有此類的顧慮。”


    童自容疙瘩腦袋先是輕輕點了兩下,又搖著頭道:“不止如此,哪怕同期錄音,跟平時說話也是有區別的,既要生活化,又不能過分生活化。”


    “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對了,之前給你講到哪了?”


    徐容翻了翻自己的筆記本,道:“該講台詞銜接。”


    童自容瞅了一眼他的本子,想了一會兒,道:“銜接這方麵你應該有所了解,形式上主要包括快接、慢接、虛接、實接、高接、低接、強接、弱接,但在實際運用的過程中,要結合實際情況來分析,也不能說單純的僅僅用一種接法,比如弱接吧,氣要虛,字要實,尤其是字頭,關鍵是內部技術,但是也要注意外部表達的技巧和方法,這些我不分開來跟你講,我從你以前的劇本裏找了幾段詞,咱們倆練練,然後我再跟你細說處理和表達。”


    “對了,還有一個事兒。”童自容起了身,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道,“我們搞配音,在於‘上天入地、緊追不舍、拐彎抹角、亦步亦趨’十六個字,也就是忠於原劇,你們搞影視,肯定是忠於劇本,具體怎麽運用,還是要吃透劇本。”


    “這個我明白的。”


    “咱們開始吧。”


    徐容到了魔都沒幾天,極為突然的,一個接一個的關切的電話紛遝至來。


    “喂,徐容,不要太難過,身體才是第一位的。”


    “徐容,沒什麽過不去坎,看開點。”


    “...”


    徐容疑惑地放下手機,可是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麵的宋嘉,整個人都懵了,好一會兒才錯愕地道:“你湊巧,也來這吃飯?”


    宋嘉仔細打量著他的神情,搖了搖頭,道:“不是,我今天這邊有個通告,就順帶著過來看看。”


    徐容疑惑地瞧著她,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服務員,加雙快子。”他說著伸手對著服務員招了招手問道。


    宋嘉道:“不用,我的助理還還在外邊車上等著。”


    她的語氣相當柔和,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一切不得向前看嗎?”


    “嗯?”


    宋嘉見他臉色如常,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你不是跟你女朋友分手了嗎?”


    徐容人都懵了,反問道:“我什麽時候跟小張分手了?”


    “沒分?”


    “不是,你是打哪聽說我跟小張分了的?”


    宋嘉掏出了手機,過了一會兒,才遞給他,道:“喏,徐容疑與女友分手,多日深夜流連酒吧夜店,是風流成性,還是借酒澆愁?”


    下邊還有幾張大晚上他進出酒吧和在街頭閑逛時的照片。


    當然,在文章裏,這些都是他“落寞”、“不修邊幅”的例證。


    一起作為例證的,還有對他在魔都看房和推的寸頭做的解讀。


    並配文“他在京城購置了房產,並不算秘密,可是如今在魔都看房,大抵有離開傷心之地的想法,那裏畢竟承載著他和張曉斐四年的回憶和青春,當初的歲月有多美好,如今物是人非就有多刺骨,也許,時間是治愈創傷的良藥,遠離是為更好的遺忘,希望真的如我們所見一般,從頭開始,重新出發。”


    “我特麽的!”徐容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怎麽回事,這段時間,他白天跟童自容學習,一到晚上,在這家飯店吃完飯,一般不回酒店,而是到處瞎逛。


    大抵被媒體拍到的次數多一些,就被跟小張同學分手了。


    至於看房,則是先前鄧朝提過,有搬到魔都居住的打算,優勢劣勢都稍微分析了點,但是徐容經他這麽一提,考慮以後自己恐怕少不得往這邊跑,就打算回頭手頭寬裕了,也置買套房,也好有個落腳的地方,省得回回住酒店。


    “媒體說的話也能信?”徐容白了她一眼道,“有幾個老師說我材料貴乏,我這不是觀察生活呢嘛。”


    宋嘉神色略微有點尷尬,笑著道:“原來是這樣,我當你真的借酒澆愁呢。”


    “這幫媒體真的是...”徐容說到這,脖子彷佛被人掐住了,忙再次衝著服務員招手道,“幫我拿張簽字筆和一張a4紙。”


    “好的,先生您稍等。”


    “你幹嘛?”


    徐容吃了一口菜,道:“這本幫菜確實吃不老習慣,你說甜它不甜,說鹹不鹹的。”


    “幹嘛?等下你就知道了,不然明天難保黎叔看了新聞不生氣。”


    宋嘉聽了他的話,突然陷入了沉默。


    徐容接過服務員拿來的紙和筆,在上邊寫了“我們碰巧遇到。”七個大字,然後直直地貼在了旁邊的玻璃窗上。


    那些狗仔既然能拍到以往他閑逛的情形,難保今天沒有在跟拍。


    保不齊明天一早就曝出來“徐容疑有新歡,與宋嘉深夜幽會!”的大瓜。


    宋嘉看著他興致勃勃的模樣,自身卻有些意興闌珊,徐容被多次拍到在這家飯店吃飯,她今天抱著試試的念頭,就過來看看,沒成想真的就遇到了。


    可是徐容剛才提及的“黎叔”,讓她心下有些不舒服。


    自打拍完《潛伏》,她一直在南方活動,還沒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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