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牛逼大了啊。”


    徐容在中午吃飯的當口,冷不丁地接到李又斌的電話,聽到他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一時竟完全沒反應過來。


    他下意識的以為李又斌在說他紅了的事兒,但是這家夥的反射弧也忒長了點吧?


    去年八月底開始發酵的事情,好家夥,現在等他在第一小生的競爭中落後了才來道賀。


    其心可誅,其行可鄙!


    但是在語言上,他不能讓李又斌聽出他的自得,嘴上滿不在乎地道:“嗨,什麽牛逼不牛逼的,本來就是看著片酬高才接下隨便演的,也沒想到大家能這麽喜歡,都是運氣,都是運氣。”


    坐在他對麵的劉疆和海青聽的一愣一愣的,徐容雖然話說的謙虛,但是那股自得勁兒卻沒加絲毫的掩飾,就差說咱隨便演演,就莫名其妙的紅啦,能有啥法?


    “什麽運氣?你睡懵了吧?你知不知道你的那段錄音被人藝院刊刊登啦,你嫂子剛給我拿來一份,好家夥,人藝院刊,話說回來,你小子不會是想轉行搞理論吧?”


    “啊?”


    徐容往嘴裏扒拉飯的動作愣住了,他有點沒反應過來。


    人藝院刊刊登自己的錄音?


    不會也是批判吧?


    人藝院刊可不同於那些外行,要是人藝逮著自己一頓抨擊,他在業界可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史藍芽能看到人藝院刊他倒是一點也不奇怪,她本身就是人藝演員。


    此時他哪還有心情吃飯,急忙道:“不是,你說的真的?”


    “我騙你幹什麽,人藝的院長對你的評價都上天了,說你是個天才。”


    徐容再次怔住,他才意識到自己想差了,人藝作為話劇界的聖地,人才匯聚,每年從三大院校招的新人一般不超五個,門檻比三大院校的門檻摞在一塊還高,不至於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壓抑住內心的狂喜,徐容盡量輕描澹寫地道:“是嘛?我就那麽隨口一說,都是大家的抬舉,當不得真,當不得...”


    “都都都...”


    徐容看著手機,沒有因李又斌的突然掛斷感到絲毫不悅,甚至還咧著嘴樂了好一會兒。


    劉疆見他掛了電話之後一直傻樂,問道:“怎麽了徐老師,是有什麽好事兒?”


    徐容強忍著心中的雀躍,想給李又斌發條短信問問詳細情況,但編好了信息,臨發送前,又給強行忍住了。


    《仙木奇緣》


    登上人藝院刊這種小事兒他能放在心上?


    得讓李又斌了解到什麽叫做寵辱不驚,什麽叫做每臨大事有靜氣!


    但是他轉過手,立刻給靳芳芳發了個消息:買一份最新的人藝院刊,看看有沒有關於我的內容。


    他沒將電話交給王亞芹,他得等等看李又斌剛剛說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人藝院刊是一種極為小眾的期刊,針對的群體也不是廣大觀眾,影響力也隻局限在一個極小的範圍內。


    而且這個範圍相當特定,也就是目前的各大藝術類高校的戲劇相關專業以及各大話劇團。


    徐容自進入校門,翻開教材的第一頁開始,印象最深刻的,隻有兩個概念,“斯氏”和“人藝”。


    教材當中,表演理論以斯氏為主、人藝為輔,至於經典桉例和拉片,人藝直接屠版,根本不給其他人留活路。


    翻開教材,除了斯氏,滿滿的都是於是芝、鄭融、藍田野、童朝等人,具體而言,很像《論語》之於朱熹。


    而人藝院刊,便是這些“集注”的來源之一,而久而久之,院刊也就成了各大院校戲劇相關專業、各大戲劇團培訓班的最前沿參考資料。


    對於院刊當中比較重要的前沿理論,各大院校會直接選取,錄入教桉或者教材。


    至於作者,則會成為諸多學生最痛恨的人之一。


    麻德說的簡單!


    上一次班主任在課上拉他出演《紙醉金迷》的片段,他雖然有點小得意,但並沒有過於自滿。


    學校的學風不好,這幾乎已經成為業界公認的事實,班主任那麽做,很大程度上,大概抱著督促同學們將心思放在業務能力的鑽研上的初衷。


    他也很清楚,自己比起於是芝、李雪建等人,還有不小的差距。


    但登上人藝院刊和老師拉片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也許,也許他的話可能被選入高等藝術教育某五教材!


    而且可能性很大,因為他論述的是比較基礎的讀劇本。


    在看到靳芳芳拍來的照片之後,徐容長長地吸了口氣,不斷暗示自己:“冷靜,冷靜,這隻是一件小事兒。”


    靳芳芳發了照片,立刻問道:“現在情況很奇怪,之前那些批評你的人好多突然不吭聲了,有的還轉過來開始在博客上吹捧你,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徐容想了想,回了一句:“可能覺得打臉吧。”


    他能理解靳芳芳的疑惑,就像大眾理解不了人藝院刊的意義一般,但是但凡接受過藝術類高校或者話劇團專業培訓的,都很清楚。


    徐容本以為此事會告一段落,但是緊接著發生了另外一件事兒讓他徹底懵了。


    某個不太知名的演員通過《**戲劇》發表了一篇文章,與吳鋼把他吹的天花亂墜不同,那位不太知名的演員主要針對他的理論進行解釋。


    因為他講的時候說的比較簡略,而注解對他關於讀劇本的第一種和第二種感受以及應對策略進行了更加詳細的闡述。


    對於他提出的第三種,在闡述的同時,那位不太知名的演員進行了一定的程度的補充,如除傳記之外,也要提高美學修養、戲劇文學鑒賞以及涉獵更多的現實主義作品,感受其中傳達的情懷。


    這位不太知名的演員,名為鄭融。


    文章通篇沒有對他的理論進行任何一句好或者不好的評價,隻是作了注解和補充。


    然後,徐容的電話爆了。


    比《夜》收視一路飄紅那會兒還爆。


    因為這位不太知名的演員,是戲劇表演專業教材裏的幾位常客之一,基本上每隔幾頁就要來上那麽一段。


    出現的頻發程度,隻略次於於是芝。


    徐容聽到這個消息時,內心波瀾不驚。


    法拉第會跳出來為一個年輕人的論文作注解嗎?


    肯定不會!


    他估計吳鋼在跟他開玩笑。


    可是當一個接一個電話打來,他有點慌,等看到了小張同學拍來的照片,他更是慌的一批。


    這這這...


    他實在未曾預料,一段錄音,會把教材當中的人名變成現實,跳出來給他作注解。


    這特麽的,玩笑開大啦!


    這位不知名演員注解的文章彷佛一個信號,而後由他的母校北電打頭,中戲、上戲以及各大劇團緊跟其後,紛紛站了出來,對先前那些所謂得戲劇評論家針對他的批評言論進行了極為猛烈的抨擊。


    文人的攻擊,向來殺人誅心,一時間近乎身敗名裂。


    因為鄭融注解之後,徐容的理論因其基礎性和實用性,在下次教材修訂時,被選入已然板上釘釘。


    而教材的權威性,不容置疑。


    迫於壓力,先前批判他的那些人,不得不一個個站出來道歉。


    尤其是在群眾當中影響力較大的張記中,本來大概抱著當縮頭烏龜,拒絕接受任何媒體的任何形式的采訪。


    可是在各方潮水般的壓力之下,也不得不說出了:“我並非專業演員,對這些不太了解,說錯話總是在所難免。”的道歉言論。


    而此時的徐容,則在酒店當中,接受《**戲劇》雜誌的專訪。


    主持人是個四十來歲的留著三七分的胖乎乎中年,名叫薑智濤,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見徐容準備好了,問道:“徐老師,開始吧?”


    “嗯,可以了。”


    薑智濤沒有拿台本,跟聊天似的,坐在他對麵,道:“能談談你對話劇乃至於戲劇的看法嗎?”


    徐容對待這次訪談和上次的南都訪談態度截然不同,上一次是娛樂性質、宣傳新劇,這次則是專業性較強,他想了想才道:“不好意思,我的表演經驗主要是影視方麵,話劇看的比較多,但是演出經驗不多,不好妄談。”


    薑智濤詫異地瞧著他,笑著道:“外界一直傳你在麵對媒體時很敢說,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徐容擺著手笑著,道:“主要是針對的群體不同,娛樂媒體主要是博大家一樂,但是咱們雜誌的內容會被大量引用,我見識短淺,說錯了怕貽笑大方。”


    這是實話,《**戲劇》的發表的內容常年被行業內引用,若是說錯了,那才鬧笑話。


    對於自己不太了解的,他不能發表任何意見。


    薑智濤換了個話題:“你怎麽看待鄭融老先生對你的理論作的注解?”


    這個問題徐容有所準備,直截了當地道:“很佩服,尤其是最後一段的補充,我仔細讀了很多遍,收獲頗多,也說明我確實還有許多不足之處,需要學習、改進。”


    “有從事話劇表演的想法嗎?”


    徐容立刻道:“有,我一直在備考人藝,隻不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薑老師應該也有所了解,人藝比較難考,說實話,其實我也沒有多少信心。”


    話劇界的大老給了自己那麽大的麵子,要是沒有表示,那也實在太不上道了。


    “先前外界有一些關於你的爭議,就是你認為即使不了解的角色,也要抱著挑戰的心態去創作,因此遭受了不少批評,從專業的角度,你怎麽看?”


    徐容沉吟了下,道:“我以前讀過一個劇本,印象很深刻,是寫音樂家莫紮特的,但是主角不是莫紮特,而是維也納的一個年輕的宮廷樂師,寫他怎麽嫉妒到殺死年輕的莫紮特,到現在,我還記得這個劇本的第一句台詞是‘上帝寬恕我啊,是我殺死了莫紮特’。”


    “這種寫法很特別,第一幕就是這個已經垂暮的宮廷樂師,開始講述他的人生曆程,有時候他變成四十年前的形象,有時候變成七八十歲的他,解剖自身,譴責自己的嫉妒心,這樣的劇本、角色,我不太了解,但我很有去創作的欲望,因為感覺這個角色特別能激發我的挑戰欲望。”


    薑智濤點著頭,笑著問道:“目前的劇目,有你希望出演的角色嗎?”


    徐容遲疑了一下,才道:“也不能說沒有,就是說了怕大家笑話。”


    “沒事兒,就當咱們在聊天。”


    “嗯,理想吧,幹什麽都得有點理想,我吃了這碗飯,也有一點。”徐容沉吟了會兒,才緩緩道,“王利發!”


    薑智濤聽了,怔了下,才忽地拍著手哈哈大笑。


    自於是芝退出舞台,梁觀華接棒,而後又經雷佳等人,演員換了幾茬,但在整體評價上,卻是大不如前。


    徐容盡管說是理想,但從他希望出演的角色來看,野心遠遠不止他嘴上那麽謙虛。


    徐容同樣跟著笑了,他知道,這句話說出來,肯定免不了被人笑話,但這確實是他的內心想法。


    薑智濤卻極為突兀地刹住了笑,認真地道:“對不起,我不該笑的,每一個有理想的人都不該被嘲笑。”


    見徐容搖頭,似乎不大在意,他繼續問道:“你也拍了不少戲了,自我評價,你感覺自己演的怎麽樣?”


    徐容這次倒是沒猶豫:“不咋滴。”


    “真心話?”


    “真心話。”徐容重重地點了下頭道,“從業務能力上說,我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態度上而言,吳鋼都批評我不是一個敬業的演員。”


    “哈哈。”


    在徐容接受訪談的同時,他的母校北電,按照往常的慣例召開了周例會。


    會議即將結束前,表演係係主任環顧了在坐的眾人,道:“我有個提議,徐容畢業後,邀請他留校任教,大家覺得怎麽樣?”


    “哈哈哈。”


    會議室內突然響起了一片善意的笑聲,這點所有人都已經預料到。


    徐容在校期間很會來事兒,但凡認識的老師,逢年過節的他都會走動,牽扯利益糾葛的,出手時也極為大方。


    院長哈哈笑著,道:“你這個提議挺好,不過暫時先不討論,已經有單位跟我打過招呼,咱們留下他的可能性不大。”


    “哪個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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