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很放得開的。


    曾經有一段時間陳遠覺得女性的開放程度跟朝代有關係,也跟封建時代交通醫療治安秩序等方方麵麵的混亂落後有關係。


    現在才慢慢覺得,其實那些都是次要的,真正有關係的,可能是社會階層。


    換而言之,越是社會層次高,越是開發。


    當然, 開放不等於放浪,這裏的開放指的是一種對感情,對另一半,大膽追求的態度。


    車子也在這樣的對話中漸漸逼近長安。


    這一路金勝曼看到的東西也蠻多的。


    大大小小不停轉動的水車是基本款,在新羅也能看得到。


    可那些冒著黑煙,可以代替耕牛耕地, 效率還高的蒸汽旋耕機,卻是新羅不論如何無法展望的存在。


    儼然這中間差的都不是歲月,而是思維上的斷層。


    陳遠也沒把車開進長安城。


    考慮到長安城人多,圍觀看熱鬧容易出事,跟李二一樣,他選擇了繞遠路。


    於是又看到了正在動工的太液池,以及挖掘機,蒸汽拖拉機,並一些看上去頗為先進但是又沒有那麽先進的工程設備。


    最終抵達長安城西。


    長安城西,金光門外,有一條河,名皂河。


    皂河又稱漕河,源於漢朝,傳言乃是丞相蕭何為修建漢長安而下令開鑿,以方便運輸需要的石材,木材。


    而今漢長安已經作古, 皂河卻依舊繁忙, 大量南方來的物資由此進入長安, 其在漕運上的地位, 並不在北邊的渭河之下。


    皂河碼頭過去不遠,便是大唐第一條鐵路的起點站, 長安西站。


    這地方也不是一般的熱鬧。


    作為大唐的第一條鐵路,這條鐵路的另一端,是位於渭陰鄉的重工業基地。


    在此之前,渭陰鄉需要的礦石,木材,乃至生活物資,方方麵麵都需要通過人力畜力乃至水路送達,費時費力。


    現在就輕鬆多了,但凡基地所需,不論煤炭鐵礦還是木材,也不論糧食蔬菜還是肉類,都可以走鐵路運輸。


    同時還是班列,有車廂,可以上人,這樣一來不論換崗執勤還是基地的員工放假出來透氣購物,都很方便。


    而此處的繁忙便是因為,大量的物資要從這裏上車, 以至於光在附近等著幫忙上貨的人便數以百計。


    繞到一個相對偏僻而地勢較高的位置, 李二戴著墨鏡下車,一陣眺望:“如何,此番景象賢弟可還看得入眼?”


    陳遠此時也已經下車,扶著鄭麗婉,另一側站著金勝曼,聞言笑道:“熱鬧,不過有一說一,安全方麵必須注意,切記不能胡亂攀爬,更不能在鐵軌兩邊來回橫跳。”


    李二大笑:“那是自然,走,趁著車還沒開,咱們也去瞧瞧。”


    話語間一馬當先,與長孫皇後攜手在前。


    陳遠一行跟上,很快便來到車站附近。


    這裏的景象,連鄭麗婉都感到驚訝:“就一列火車,需要用到這麽多人嗎?”


    “那沒辦法,別看隻有一列火車,那肚子大啊,而且渭陰鄉那邊各種各樣的物資要得實在是太多了。”


    陳遠笑道,說完又問李二:“秦兄,這火車一天一來回還是幾天一來回?”


    “不是一天一來回,也不是幾天一來回,這趟火車,是一天好幾個來回。”李二搖著折扇,分外得意。


    陳遠頗為意外:“一天好幾個來回?那也太多了吧?”


    長孫皇後忍俊不禁:“不多啊,木材,鐵礦石,石炭,石灰,沙子,需要的材料太多了,等閑都數不過來。


    然後那邊出來的水泥,鋼鐵,紙張,玻璃,要往回拉,可都不是一點半點。”


    這樣一說陳遠就懂了。


    感情不光負責運輸原材料,生活物資,還要負責往外運輸成品。


    李二又得意道:“運回來這些東西可暢銷了,水泥,紙張,玻璃,深受百姓和各地商人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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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域胡商也很喜歡,隻不過這些胡商拿貨價格是市價的十倍,且隻能通過官辦的外貿渠道。”


    看來還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也難怪附近除了打工幫忙的百姓,還有那麽多的異域胡商。


    這時長孫皇後又笑著說道:“叔叔提議設立的物價司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經由長安運往各地的商品,價格都是有嚴格限製的。


    簡而言之,地方上的售價固然會高上不少,但決不允許無良奸商漫天要價。”


    “沒錯,物價司,地方府衙,百騎司,三管齊下,若是有人膽敢徇私枉法,哄抬物價,提頭來見。”李二煞氣騰騰。


    陳遠有些驚訝:“連百騎司也加入了?”


    “聽說是,但具體有沒有,誰也不知道。”長孫皇後掩嘴輕笑。


    陳遠恍然,樂道:“但誰也不敢當沒有對吧?”


    挺感慨的。


    說白了,殺頭雖然野蠻,但是有效。


    反過來,不殺雖然文明了,卻也成了縱容,對真正付出勞動創造社會財富與價值的人不公平。


    李二笑道:“應當是如此吧,最近愚兄有讀書,也時常與人討論,這越讀越討論,便越覺賢弟這物價司乃神來之筆。


    再輔以商稅之法,當可將資本牢牢拴住,使得商不再奸,不敢奸,而發揮其促進資金周轉物資流動的正麵作用。”


    其實沒那麽絕對,因為資本之所以稱之為資本,是不可能那麽老實的。


    這世上也沒有完美的法則,可以進行絕對的約束。


    但作用肯定會有,而且不會小。


    而對於金勝曼來說,這些都是她沒聽過的,聞所未聞。


    此時此刻,她又有點覺得自己像白癡,什麽都不懂。


    陳遠點頭:“牢牢拴住不敢說,但起碼是係了繩子,不會脫離管束。”


    說完又笑道:“秦兄要覺得可以,不妨再提一條建議,去中心化。”


    “去中心化?”


    好久沒聽到新概念了,李二頓時無比感興趣。


    長孫皇後也一樣。


    便連永嘉長樂鄭麗婉等人,此時亦美目漣漣,等著下文。


    也剛剛好,這時火車貨上得差不多了,開始鳴笛,驅離周圍的人準備啟程。


    一行人便也不耽擱,先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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