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初步收攏,建設,也可以開始了。


    先要有住的地方。


    於是,男人們開始砍樹,伐竹,之前電鋸清理割斷的雜樹,也成了現成的建築材料,開始被搬運,切割。


    女人們則負責打雜,一麵切削樹枝,竹枝,搬運,一麵挖野菜,采竹筍,撿蘑菇,為今天的中午飯做準備。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一起過來的,不僅有人,還有兩匹馬,一頭牛,和一車種子,工具,及其它物資。


    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當下的市場,牛是極其重要的生產資料,輕易不允許屠殺吃肉。


    馬則是重要的代步及貨運工具,都是修馬廄,有專人伺候的。


    這兩樣東西,比人都不差,其市價,也是兩三萬,可以買一個奴隸了。


    所以,永嘉同學還是不錯的,小富婆,出手闊綽,辦事體貼,除了傻白甜,好像也沒別的毛病,值得一交。


    也因此,這麽多人,不論幹活,還是生活,都變得頗為順意,不像是來吃苦,倒像是來體驗生活。


    ……


    時間很快來到中午。


    這個時候,蓋房的木材,竹材,已經準備了一大堆。


    便連蓋房頂,墊床,要用到的棕皮,也剮了一大堆,整整齊齊堆疊在一起。


    二狗二虎於這些事情不擅長,便進山獵來了一頭麂子,順帶著,還捉了一隻山雞,撿來了一窩蛋。


    水裏的魚蝦自不必說,雖然不多,也不怎麽大,但都是直接下水去捉上來的,無比鮮活。


    菜就是野菜了。


    春夏交接的時節,周圍各種各樣的野菜,不要太多,而這,幾乎是每一個底層女性的必修課。


    便連鄭愔薑籬這種曾經的貴族小姐,而今也頗為精通,找起來很是利索。


    此外,出土的竹筍,蘑菇,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絲毫不因時空變幻而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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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這種事情,身為主人家,陳遠是不應該參與的。


    畢竟,君子遠庖廚,這話可不是說著玩。


    但是,這麽好的食材,真怕這幫人給搞廢了,所以,還是親自上陣。


    也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舉動,無形之中,認同感增加了許多。


    當招呼大家一起吃的時候,有些人眼都紅了。


    但是,還是沒有一起吃。


    這是規矩,他雖然不在意,但是,所有人都不同意。


    於是,旁白一大群人熱熱鬧鬧,他就獨自在一邊,吃小灶。


    連飯都是單獨做的。


    其它人吃小米,麵餅,他,吃一種黑色的,細長的,叫菰米。


    然後,那麽香的雞肉,居然不給吃。


    原因很簡單,這年頭,雞肉也好,鴨肉鵝肉也罷,都不叫肉。


    隻有牛肉羊肉鹿肉這些,才能稱之為肉。


    不過,身為一家之主,他還是成功吃到了。


    飯也很好吃。


    菰米蒸出來的飯,軟糯香甜,長這麽大,他頭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飯。


    遠勝所謂的香米。


    而據說,這玩意,是水裏一種叫雕胡的植物長出來的,自古以來,帝王之家都吃這個。


    等到都吃飽,便到喝茶時間。


    這項任務,嬌俏可人的鄭愔和薑籬接了,這堆人裏麵,也屬她們倆年齡最小。


    有趣的是,對於那種隻有茶葉的清茶,二虎等人都沒什麽興趣。


    他們就愛加點料,什麽蔥薑蒜末,什麽桂皮八角,最少不了的,是鹽。


    倒是鄭愔薑籬,因為出身的原因,頗為喜歡這種新的飲茶方式。


    陳遠也喜歡。


    雖然是發酵積壓之後做成的茶磚,比綠茶少了點清新,但是茶葉本身的品質,絕對沒得說。


    況且,這種熟茶也有熟茶獨特的韻味,並非不如青茶。


    然後,就開始蓋房。


    這種事,身為家主,自然是他優先。


    一幫人一起努力,蓋了一間竹木結構的房子,倚著山,傍著水,地麵離地三尺,中間穿堂,兩邊各兩間房,雖然簡單,卻是頗有味道。


    如此,在這相隔一千多年的遙遠時空,他也算是有家了。


    其它人就比較遭了。


    材料不夠,時間上來不及,便隻能生一堆火,圍著露宿。


    但是,心情很好,出來時的彷徨,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


    睜眼,又是新的一天。


    這個時候陳遠已經查清楚了,在唐朝,雞鴨鵝,的的確確就不算肉。


    菰米是個什麽玩意,也弄明白了。


    菰米,五穀之外的第六穀,在國內有著數千年的種植食用曆史。


    封建時代,帝王,貴族,也大多食菰米。


    這種米,因為產量低,且容易害病,不如水稻容易種植推廣,所以,南宋以後,慢慢就被放棄了。


    而現如今,這種米,稱之為野米,妥妥的高端貨,便宜的一斤幾十,貴的一斤上百,基本依賴進口。


    簡單來說,就是歐美從國內獲得種子,經過優化改良,然後再高價賣回來。


    至於國內,基本上就是茭白了。


    這也是他那麽快就搞清楚的根本原因,因為,菰米,茭白,本質上是一回事。


    小時候水塘,水溝,湖區,一種很常見,用來剮茭白的植物,就是菰。


    菰,感染黑粉菌,就不孕了,沒法結實長出菰米,但是根莖會膨脹增粗,是為茭白。


    反之,就不產茭白,產菰米。


    也因此,好像又是一門不錯的生意。


    鄭愔薑籬可不知道新主人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就一夜的功夫,他已經去一千多年後的世界轉了一圈了。


    房間出來,簡單梳洗,而後,準備了楊柳枝,毛巾,洗臉水,兩人便候在堂屋,滿心忐忑。


    “籬兒,你說,阿郎,他是不是嫌棄我們啊?”久候不出,就不能敲門打攪,鄭愔不無擔憂的問道。


    “應該不是吧,阿郎,人很好,好像也挺喜歡咱倆的,我猜,他是沒想起來。”薑籬咬著唇,心裏同樣彷徨,不確定。


    這便是新羅婢。


    都道新羅婢好,卻不知新羅婢的命運何其悲苦。


    說到底,就是玩物,跟牛馬也沒什麽區別,主人喜歡的時候,自然寵著哄著,膩了,隨便送人,拿出去交換,或者賣掉,也是常有之事。


    也因此,昨夜,彷徨之中,兩個少女是有些期待的。


    她們希望可以過去侍寢,哪怕沒名沒分,卻也終究多一份保障。


    況且,這位新的主人很不一樣呢!


    家破人亡,異鄉為奴,能遇上這樣的新主,是她們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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