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絲在鎖孔裏轉動,白玉堂傾聽著細小的動靜,控製著手裏的力道。首發哦親沒用多久,白玉堂的指尖感受到一陣輕微的顫抖,他堅毅的嘴角輕輕一勾,唇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兩年沒用這一招了,沒想到寶刀未老。白玉堂輕輕一笑,端詳了一眼鏽跡斑斑的陳舊鐵門,抬手用力一推。吱呀呀的聲音沉悶而陰森,回音在走廊裏飄蕩,白玉堂眯起眼睛,看向門裏。


    沒有燈光,借助著手電筒的光芒,白玉堂看到了門內的情景。這是一間空蕩窄小的房子,最多不過十平方米,牆壁灰暗,充滿了腐朽陳舊的味道,裏麵除了一張髒兮兮的上下鋪鐵床以外,沒有任何其他家具。


    白玉堂皺著眉走進了這間髒兮兮的小房子。在這麽小的房子裏躲藏一個人是很困難的,白玉堂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團蜷縮在地上的黑影。強光手電的光柱照射到那團黑影上,這刺目的強光讓地上的黑影顫抖了一下。


    那是一個活人!白玉堂急忙快速來到那人的身邊,蹲下身子,沉聲道:“你還好嗎?”


    那人又抖了一下,看似非常害怕,甚至都不敢把臉露出來。


    白玉堂一皺眉,抬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還沒等白玉堂說話,那人就再次劇烈顫抖了一下。但是讓白玉堂感到意外地是,盡管連他都能感覺到這人已經怕得要死了,他卻沒有躲避白玉堂的碰觸。


    白玉堂一挑眉,便就勢扶住了那人的頭部,稍微用了用力,強製那人抬起頭來。


    “看著我。”那人沒有反抗,白玉堂順利地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一張蒼白,稚嫩,卻又髒兮兮的小臉。一雙絕望,孤獨,甚至帶著一絲死氣的呆滯雙眼。這是一個孩子,但是卻是一個近乎失常的,崩潰的孩子。


    在看到這張臉,這雙眼睛的一瞬間,白玉堂的心就好像被人用力揪了一下一樣。眉頭驟然鎖緊,白玉堂抬起手摸了摸那孩子的額頭,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孩子身上的衣服。衣服雖然很髒,但是還算是整齊。除了有些輕微的磨損和破損以外,大體還算是一身正常的衣服。頭發上有很多灰塵,臉上和手上也有一些髒汙和泥土,手指甲裏有汙泥。


    白玉堂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猜測,這個孩子應該是被特意關在這件房子裏的。這裏難道是這個學校的秘密禁閉室嗎?難以想象這個孩子已經被關在這裏多久了。這樣一個連窗戶都沒有的黑暗地下室,被關在這種狹小幽閉的空間裏,就算是成年人也無法忍受,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孩子。


    想到這裏,白玉堂立刻想起了那封求救信,他急忙盯住了那孩子的雙眼,沉聲問道:“孩子。你曾經寫過信求救,對嗎?”


    那孩子還跟方才一樣,並沒有看白玉堂一眼,仿佛他根本沒有聽懂,甚至聽見白玉堂的話一樣。白玉堂十分不甘心,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男孩就是他們要找的那一個求救的孩子,所以,他繼續追問道:“那是一封血書,你忘了嗎?我是來救你的,你隻要回答我,我就可以帶你走!”


    聽到這句話,那孩子呆滯的眼神突然微微一抖,他愣愣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滿懷希望地盯著那孩子,他以為那孩子聽懂了他的話,忙問道:“你相信我了,對嗎?你叫什麽名字?告訴我好嗎?”


    那孩子黯然無神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微光,平靜得毫無表情的臉上,沒有恐懼,也沒有期待。但是比起剛才,他起碼願意麵對白玉堂了,這讓白玉堂的心情又是緊張又是期待。


    然而就在白玉堂以為那孩子將要開口對他說話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在白玉堂的耳邊響了起來。


    “白教官,原來是你?”


    在這樣寂靜的夜晚,這樣陰森恐怖的空間。在白玉堂原本以為隻有他和這個男孩兩個人存在的地方,突然傳來了這樣一個突兀的聲音。就算是白玉堂這種心理素質超強的人,也不由得心裏一抽,嚇得險些叫出聲來。


    他強忍著這份洶湧澎湃的驚恐,急忙轉身回頭,用手電筒照向來人。對麵的人被強光一照,急忙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叫道:“白教官,是我是我!”


    白玉堂一挑眉,仔細看了一眼這個人的臉,認出這人是今晚跟他一起留下值班的一位姓宋的男老師。這位老師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瘦長,長相普通,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斯斯文文,身上倒是有那麽幾分書卷氣。


    白玉堂剛來這裏不過三天,跟所有人都不算太熟。這個宋老師也是今晚搭檔值班才簡單說了幾句話而已。看到是他出現在這裏,白玉堂便定了定神,說道:“原來是宋老師。”


    “嗬嗬,是我是我。”宋老師笑了笑,掃了一眼白玉堂以及他身後的男孩,臉上的神情略顯疑惑,“白教官,你怎麽會來這棟樓,又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白玉堂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自然地答道:“這裏不能來嗎?我記得值班室上的工作條例裏說讓我在熄燈後巡視所有教學樓的教室。所以,這裏不是教室?”


    宋老師表情一動,依然有些懷疑地打量了白玉堂一眼,卻沒辦法從白玉堂平靜的臉上看出一絲緊張和不自然。宋老師點了點頭,笑道:“你是新來的,所以不了解情況。這裏的確不是教室——”


    說到這裏,宋老師又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再次蜷縮成一團的孩子,突然湊近了白玉堂,壓低聲音道:“有很多事你不明白,跟我出去我再仔細跟你說。”


    說著,宋老師先一步退出了小屋,然後站在門口,用眼神示意白玉堂跟他出來。白玉堂皺了皺眉,盤算了一下到底是應該跟著宋老師出去,還是把眼前這個看上去就很菜的家夥打倒在地,把孩子救出去。


    白玉堂轉頭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孩子,再次蹲下來小聲對他說道:“孩子,你別怕,我會想辦法幫你。”


    可是讓白玉堂意外地是,那孩子蜷縮得更緊了,根本不敢再抬頭看他。白玉堂皺了皺眉,眼下看來,就這樣帶走這個孩子並不是什麽好主意。雖然眼前的宋老師好解決,但是帶著一個不配合的孩子一起走,萬一驚動了其他人,這個案子想要繼續查下去恐怕就不容易了。


    想到這裏,白玉堂不甘心地握了握拳頭,轉身站了起來,對宋老師點了點頭,邁步走出了小房間。


    白玉堂剛一出來,宋老師就好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串鑰匙,似笑非笑地盯了白玉堂一眼,抬手將鐵門重新鎖上。


    白玉堂有些詫異地看著宋老師,對方卻對他笑了笑,轉身走了。白玉堂皺了皺眉,也邁步跟上。就在他們離開地下室的時候,身後再次穿啦了那種吱吱嘎嘎的古怪聲音,在幽暗的走廊裏回響著,顯得陰森而詭異。


    離開了教學樓,兩個人都沒有急著回值班室,而是心照不宣地走在昏暗的校園裏。直到遠離了那三棟建築,白玉堂才裝作好奇地問道:“宋老師,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教學樓的地下室裏關著一個孩子?還有,那孩子是誰?你一定知道吧?”


    宋老師微微皺了皺眉,打量了白玉堂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白教官,你們年輕人就是好奇心重。其實你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就好了,在啟慧學校裏,好奇心其實是很危險的東西。”


    白玉堂一挑眉,“危險?”


    宋老師神秘兮兮地笑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多管閑事的人通常都會不得好死,你說對不對呢?”


    白玉堂一皺眉,從宋老師的話裏,他聽出了幾許威脅的意味。若是以往,白玉堂肯定不會給這種敢威脅他的家夥任何麵子。然而此時正在臥底的過程中,白玉堂不得不強壓著怒火,耐著性子道:“宋老師好像知道很多了不得的事。”


    宋老師又笑了笑,抬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小夥子,等時間長了你就明白了。很多事我不能跟你說,需要你自己慢慢去體會。就比如今天那個小孩,我看得出來你可憐他,但是我提醒你,最好把今晚你看到的一切都忘掉。否則的話,你不但會丟了這個工作,以後還會給自己惹上□□煩。但是如果你願意慢慢融入這個學校,相信我,這將是你這輩子做過的最好的工作。”


    說著,宋老師輕輕眨了下眼睛,轉身往一邊走一邊笑道:“趕緊回去睡覺吧。”


    白玉堂微微皺眉,目送宋老師的背影慢慢離開,背在身後的右手忍不住下意識的握緊。在白玉堂的手中,有一塊半個巴掌那麽大的扁平石塊。


    就剛才在那間狹小的牢房裏,在白玉堂第二次蹲下的時候,那個呆滯的小男孩用他髒兮兮的小手,將這塊石頭塞進了白玉堂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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