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房內傳出的慘叫聲,讓方天定心中一緊。


    龐秋霞握住方天定,忐忑地問道:“陛下,姐姐應該沒事吧?”


    方天定搖了搖頭,沒說話。


    啊~


    再一聲慘叫,讓方天定心頭再次一跳。


    此時此刻,戰場上所向披靡的皇帝陛下,與普通男子也無區別。


    更無力的是,他隻能呆呆站在屋外,絲毫力氣也用不上。


    旁邊,看方天定坐立難安的模樣,邵氏道:“吾兒,鎮定,莫要失了帝王氣度。”


    話雖如此,卻可以看到邵氏的手指不斷顫動著。


    能不緊張?


    方家嫡長孫,皇朝基業的繼承人,明朝太子……


    如何能夠平常對待?


    方百花安慰道:“放著許多良醫在此,嫂嫂又是練武之人,且寬心等待便是。”


    “嗯。”方天定應了一聲,道:“吩咐下去,諸位臣公不必於宮外等待,且擇一偏殿等待消息。”


    聲音中,微顯顫抖。


    講真,麵對千軍萬馬,方天定也不會有半點失態。


    然而房間內是他的媳婦和兒子,能不緊張?


    十月懷胎不足,梁紅玉不出意外地早產了,好在提前不久,隻有半月。


    生產,是女人的鬼門關。


    後世醫學如此發達,尚且有許多婦人跨不過去,遑論如今這個時代。


    雖然安排了最好的醫生,最好的產婆和藥物,但是,房間內一聲又一聲的痛呼,直如利刃般捅進方天定的心裏。


    坐不能坐,走不敢走,隻覺得混沌蒙蔽了心智,不知道如何動作。


    不止方家人焦急等待,各部大佬也在翹首以盼。


    所謂天家無小事,皇後產子,還是皇朝的第一個皇子,他們當然要報以最大的關注。


    方明的基業越來越穩,若說有什麽隱患,那便是國家無儲,一旦方天定不幸,立刻群龍無首,恐生變端。


    所以,劉韐、杜進臣、內閣各成員、各部長官,盡皆在宮外等待。


    吱呀,宮門打開,葉貴走了出來。


    劉韐當先迎上,問道:“侍中,情況如何?”


    葉貴苦笑,道:“已經過了兩個時辰,隻是陣痛,並無更多的動靜。”


    劉韐又道:“吾聽聞,醫學院曾經為產婦開膛取子,今日如何不用?”


    葉貴瞪了他一眼,未曾說話。


    劉韐也知道自己孟浪了,訕訕不語。


    莫說破腹產成功率隻有兩三成,便是可以保證胎兒安全,不到萬不得已,誰敢給皇後用上?


    杜進臣見氣氛尷尬,打圓場道:“國朝大軍輕取兩湖路,太子降生,實乃吉兆,定然無恙。”


    宗澤也道:“不得不說,聞風司的確幹的漂亮。”


    雖然心中關切,然而劉韐還是忍不住得意。


    聞風司做的好事,著實漂亮。


    隱瞞種師道死訊,再尋人扮作他招搖過市,製造種師道投明的假象,使宋廷猜忌種師中。


    果不出所料,種師中去職,範天喜上位。


    能把一介白身推上兩路置製使的職位,聞風司上下付出的心力,不可計數。


    本來,有範天喜做內應,可輕取兩湖,然而,聞風司並不滿足。


    於是,範天喜連戰連捷,大破明軍。


    直到尹峰這個自私自利的家夥被推出來,範天喜大軍後路斷絕、糧草不濟才大敗。


    盡管如此,範天喜仍然是連破圍追堵截,殺死明軍三萬有餘,返回了夔州路。


    黑鍋是種師中的,榮譽是範天喜的。


    如此忠勇良將,趙宋安得放棄?


    果不出所料,範天喜接管夔州路,繼續與明軍剛。


    夔州路,乃是重慶之所在,為蜀地南方門戶。


    該路破,其後方的梓州路、成都府路、利州路,可順勢而下。


    這就是聞風司並呂師囊部勞心勞力,推範天喜上位的原因。


    待天氣轉涼,前線調整完畢,就是範天喜歸正之時。


    演一場戲,換取四路,何樂而不為?


    “到時候,長江以南,盡為國朝所有,趙宋失了產糧地,遷居西北亦難持久。”宗澤笑道。


    眾人皆笑。


    沒了蜀地的產出,怕是趙佶隻能吃土度日了。


    突然,一內侍闖進來,叫道:“各位相公,皇後誕下龍子,皆平安!”


    劉韐驚喜起身,大笑道:“國朝再無隱憂矣!”


    胡安國一言不發,隻向外走去,眾人盡皆跟上。


    此時不去恭喜,更待何時?


    那邊,方天定抱著孩兒,隻覺得飄在雲端。


    小孩兒裹在繈褓裏,一邊啃著雞爪兒一樣的小手,一邊滴溜著眼睛到處看著,全沒把他這個老子放在眼裏。


    歡喜,是肯定的。


    還有一些慌。


    啊呀,我這樣抱著,會不會落地上去了啊?是不是要給他吃些奶啊?他怎麽不睡覺啊?


    雜念翻湧,頗為混亂。uu看書.uukanhu.c


    “啊,好醜啊,皺巴巴的……”方百花叫道。


    邵氏拍了她一下,笑罵道:“你小時候也這般模樣,也沒見你嫌棄自己。”


    說著,邵氏從方天定懷裏接過自家孫兒,樂嗬嗬地去看梁紅玉了。


    方天定要跟上,卻被產婆攔住,道:“陛下,屋內不詳,暫且莫入。”


    方天定道:“來人,重賞各人,並昭告天下。”


    說完,徑直進屋去了。


    什麽不詳?能有龍氣厲害?任憑什麽魑魅魍魎,一律弄死!


    “陛下!”方垕叫住方天定,道:“當給太子定名,以祭告先帝。”


    方天定沉吟片刻,道:“恰逢我軍大捷,太子降生,起名方捷。”


    方垕記下,自回宗人府添加名錄,製作一應服侍印信等物。


    嫡長子,出生即為太子,這是早商定下的,隻待降生。


    進了屋,梁紅玉已經坐起,精神尚好,正抱著方捷笑著。


    方天定走近,握住梁紅玉的柔荑,也不說話,隻是笑。


    初為人父,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說出口來。


    看方天定癡癡傻傻的模樣,梁紅玉笑道:“陛下,當與諸位臣公賀。”


    “哦。”方天定回過神來,道:“來人,著宰相府擬旨,天下新生兒者,皆加賞賜。”


    簡單的賞賜。


    不過,也符合方明一貫的作風。


    隻重實效,不求虛名。


    逗了一會孩子,自有乳娘接過去喂養。


    方天定安撫著梁紅玉睡下,才出去於朝廷內外設宴慶賀。


    心情大好,喝酒也有勁,這一夜,方天定真的喝的爛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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