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宋江捶胸頓足,嚎啕大哭,淚如雨下。


    眾人也是哀慟難擋,個個垂淚。


    並排躺著七個人,都蓋著白布。


    劉唐,雷橫,宋萬,石秀,楊雄,杜遷,王定六。


    各人遺骸都整理好了,隻是活閃婆王定六的遺骸太慘,實在不好整理,又怕宋江看了更加難過,索性全部蓋上。


    宋江哭道:“想我兄弟一百零,上合天數,下應地星,走南闖北,全無損傷。


    誰想到了此間,先是折了王英兄弟,後有沒了宣讚、焦廷、周通三人,李忠兄弟複又死於小人之手。


    大仇未報,昨夜又連連損折我個兄弟,可憐施恩兄弟,連屍骨也沒能留下。”


    活閃婆王定六和金眼彪施恩兩人,昨夜兩人值守營寨水門。


    費保放船炸牆時,兩人正在牆上,b之中,當即殞命。


    王定六離的遠些,屍體還在,卻也成了爛布一塊,腦袋都被削去了半截。


    施恩更慘,當時他令人用撐杆推開小船,正在b中心,當即就是屍骨無存。


    宋江又哭道:“莫非皇天有怒,不容宋江收捕方臘,以致損兵折將?”


    吳用勸道:“主帥差矣!輸贏勝敗,兵家常事,不足為怪。此是兄弟們祿絕之日,以致如此。請先鋒免憂,且理破敵大事。”


    宋江不理,隻是哭,道:“雷橫兄弟與我相識與鄆城,多有恩惠,為人又是純孝,上了梁山,也是多有功勞,卻不想今日折在此處。


    劉唐兄弟隨晁天王上山,聞戰而喜,奮勇爭先,多有功勞,卻不想”


    順了兩口氣,宋江繼續哭道:“宋萬杜遷兄弟,草創梁山,為後來兄弟聚義起了好基礎,實在勞苦功高。


    石秀兄弟急公好義,聰明智慧,聚義以來,事事都要爭先,隻為眾人排難解憂,大小兄弟無不歡喜”


    肝腸寸斷。


    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好不淒慘。


    不怪宋江如此悲慟。


    劉唐、雷橫、石秀,都是天字星,步軍大將。


    折了這三人,實乃斷了他三指。


    十指連心,痛徹心扉啊。


    宋江嚎啕不止,繼續哭道:“想楊雄兄弟,一身好本事,多有”


    話未說完,隻聽啊呀一聲,宋江噴出一口血來,驀然倒地。


    未知五髒如何,先見四肢不舉。


    眾將大將失色,顧不得哀傷,七手腳抬著宋江回帳,讓安道全悉心調治。


    非是宋江真的哭暈了,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說剩餘三人功勞了。


    楊雄雖然號稱病關索,本事也不錯,然而一身公門之人臭毛病,人緣實在不好,又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功勞。


    真的無話可說。


    講道理,若非他是石秀的結拜大哥,即使上了梁山,地位也就和蔡福蔡慶兄弟差不多。


    之所以能排到第三十二位,實在是不好排在石秀之後。


    活閃婆王定六,除了走跳的快,實無過人本事。


    若非宋江背瘡發作,張順求醫時被劫,王定六恰巧幫了一把,結下了情分,想要上山都難,其實功勞不多,地位不顯。


    金眼彪施恩,他能坐一把交椅,是因為抱住了武鬆的大腿,全無半分功勞本事。


    所以,宋江索性一暈了事,即顯得自己情傷,又免得勞心費力胡編亂造的辛苦。


    看宋江暈倒,吳用令人準備棺槨,即刻下葬。


    天氣這麽熱,實在不能停屍太久。


    收斂完畢,宋江重新出來。


    甲外穿著白褂,金盔裹著白娟,親自扶棺。


    眾將感念舊日情義,都去相送這最後一程。


    好長的隊伍。


    個花槨彩棺,各有十六個力士抬著,兩側有士卒打著白幡,拋灑紙錢。


    還有十多個白胖和尚,吱吱呀呀地唱著經文。


    東營之中,同樣愁雲密布,萬馬齊喑。


    童貫並眾將齊聚帥帳,都是沉默不語。


    其中,劉延慶抱著一個破爛頭盔,癡癡傻傻,呆坐不語。


    那是他獨子劉光世的頭盔。


    b之中,劉光世屍骨無存,隻尋得這一頂頭盔。


    喪子之痛,慘不可言啊。


    聞煥章上前,跪拜道:“此戰失利,其罪在我,請恩相責罰。”


    童貫淡淡地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軍師無需自責。”


    雖未責罰,其中冷淡之意盡顯。


    聞煥章知道,自己以後的日子難過了。


    童貫掃了劉延慶一眼,對眾將道:“為將者,戒驕戒躁,不宜動怒,諸位謹記。”


    眾人知道他說的是劉光世,都是應下。


    劉光世被明兵激怒,非要去活捉幾個明兵,輕涉險境,不但送了自己,還送了三千禁軍,實在是死有餘辜。


    講道理,這個位列南宋中興四將之一的名將,實乃濫竽充數,不要說與嶽飛韓世忠比,就是比張俊也不如。


    劉光世治軍不嚴,怯敵畏戰,從他被稱為“逃跑將軍”便可知一般。


    他能列入中興四將,不過是及時抱住了趙構的大腿,舔的一手好腚罷了。


    劉延慶當然不會自己兒子以後會被封王,也沒在意童貫的暗諷,隻是傷心。


    王稟走進大帳,拜道:“恩相,損失已經統計完畢。”


    童貫道:“說!”


    “五萬廂軍,死傷三萬餘,大多死於踩踏或互毆,餘者膽喪,不足再戰。


    禁軍步卒損失六千,大多歿於b,馬隊損失六千,損失馬匹一萬,各項物資不計其數。”


    童貫冷哼一聲,道:“令廂軍另設一營,嚴加看管,莫要有逃兵出現,以後用作填壕。”


    “是!”王稟領命。


    填壕,實乃攻城第一道程序,大多都是炮灰上。


    童貫真是怒急,當即發落了廂軍。


    西邊,宋江帶著送葬的隊伍來到了泗陽城東北六裏處一座無名小山前。


    白幡林立,全軍素縞。


    數千軍兵手持鐵鍬,揮汗如雨地挖著坑。


    當然不止是隻為了埋這將,同時下葬的,還有三萬多士卒。


    劫營時,混亂中被殺了千,自相踩踏死了兩千多。


    衝陣之時,沒了五千多。


    西岸混戰死了一萬多,其中大多死於馬軍衝擊。


    其他各處相加,也有四千多。


    大敗虧輸,損失慘重。


    相對於將的豪華型棺材,普通士卒則寒酸的多了,大多隻有草席裹身。


    一次死了這麽多,都來不及準備棺材,隻能薄葬。


    實在是沒辦法,天氣這麽熱,停屍等待棺材,肯定都已經腐爛了。


    一旦引發瘟疫,徹底完蛋。


    宋江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哭道:“我想一百人,上應列宿,又合天文所載,兄弟們如手足之親。


    不想今日天數將盡,一連折了我十三個兄弟,實在痛心疾首,恨不得與眾位兄弟一起去了。”


    吳用再勸道:“主將請休煩惱,勿傷貴體,且請理會軍務,圖謀破賊,報仇不遲。”


    宋江隻是哭,卻偷眼往泗陽城中看去。


    隻是城門緊閉,並無大隊軍兵出沒,讓他好不失望。


    城內,劉子羽從望遠鏡前起身,笑道:“也真難為宋江了,大熱天的親自下場,要勾引我等出城。”


    鄭捷道:“將軍,不出城打一陣?”


    劉子羽搖頭,uu看書 .uukanshcm 道:“你看那山後煙塵繚繞,必有大隊軍馬埋伏,東邊那片樹林,飛鳥旋而不落,定有軍兵。


    再看送葬隊伍,都是刀兵在手甲胄齊全,實乃故意誘敵之策。


    我軍出擊,三路遇敵,定有損傷,智者不為也。”


    鄭捷道:“將軍英明,如此,我等就出城了,讓那宋江哭去吧。”


    左等右等,等到將全部填了土也沒看到明軍出城,宋江哭的愈發傷心了。


    故意選了距離泗陽城近的地方,又做出戒備全無的模樣,就是為了埋伏。


    卻不想,這都沒能讓明軍來襲擊,也太縮頭烏龜了。


    無可奈何,宋江隻得黯然神傷地收兵回營,整頓軍務去了。


    看到宋軍回營,劉子羽派人去墓地查探,到底死了那個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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