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裏躺著一具身穿旗裝的女性骸骨,她雙手齊握著一卷竹簡。


    這竹簡一看就知道是古董,令我不解的是第一眼看到這竹簡,我就湧出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見到多年沒見的朋友,或竹簡是我丟失已久的舊物一樣,興奮得忍不住尖叫,所以我剛才沒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這竹簡很殘破,很多片都有裂紋,每片上麵寫有一行字,有點像秦時的小篆。


    陰陽錄的地圖上麵也是用這種文字做的標注,我敢肯定這就是陰陽錄了。


    每一件寶物久不現世,會積累一定靈氣,時間越長,靈氣越充足,在開啟的瞬間,化成金光閃出。


    這石棺開啟時,金光強盛奪目,說明陰陽錄很久沒現世了。


    正在和厲行風交手的項揚臉色大變,“沐菱,不準碰陰陽錄!”


    項揚為什麽這麽緊張?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就探手拿出陰陽錄。


    任誰在拿到陰陽錄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陰陽錄打開,我也不例外。


    打開陰陽錄的瞬間,從裏麵迸發出一股無形的力量,疾射入我額間。


    我體內的妖力如同煮開的水一樣沸騰了起來,源源不斷地被那股力量同化。


    “啊——”我的五髒六腑好像要被撕裂般,痛苦得淒厲嘶吼。


    我不受控製地騰飛起來,整個人漂浮在石棺上方。


    “沐菱!”


    打鬥中的兩鬼被這場麵驚住了,異口同聲地大喊。


    他們同時停手,往我這邊跑來,但我四周多了一層金光屏障,把他們阻擋在外。


    “小菱!”


    “沐菱!”


    雲暢背著傅時寒來了,他們同樣震驚不已。


    傅時寒曾無意中看到一本書上略提過陰陽錄,知道史上無人能開啟陰陽錄。


    眼下看到我手裏拿著已經打開的陰陽錄,他難以置信說,“沐菱居然能打開陰陽錄。”


    我睜開血紅的雙眼,脫口怒吼,“什麽陰陽錄?玄天秘籍本來就是我的!”


    眾人鬼的表情非常吃驚,看我的眼神極為陌生。


    雲暢以為我被鬼附身了,驚怒交加,“你不是小菱,快從小菱身上離開!”


    連我都想不通自己怎會說出這樣的話,剛想開口,這次竟發不出一點聲音。


    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隻隱隱看到手中的陰陽錄飛閃出一個個金色的文字,往我腦子裏鑽。


    陰陽錄的內容在我腦中快速地展現出來,我終於知道陰陽錄是什麽了。


    其實這不叫陰陽錄,真正的名字叫玄天秘籍,確實可以破解修煉之人的三弊五缺,但這不是玄天秘籍的真正作用。


    玄天秘籍是一本專供鬼修煉的術法,這些術法的等級非常高,連鬼神都沒資格修煉。


    重要的是秘籍的主人把畢生的修為都灌注於秘籍中,也就是剛才湧進我體內的特殊力量。


    秘籍裏有主人的修為,難怪其他人無法打開秘籍。


    不對!按理說除了秘籍的主人,沒人能打開秘籍,為什麽我不但能打開,還吸收了裏麵的修為?


    外公應該知道陰陽錄是一本鬼術秘籍,他擔心有誰能打開秘籍,吸收裏麵的修為後,危害世人。


    這時,屏障外麵響起項揚的聲音,“瀅兒,把秘籍給我!”


    項揚眼裏透著一抹狂熱,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陰陽錄其實是一本鬼術秘籍。


    厲行風呢,他知不知道?這麽一想,我看向他。


    “陰陽錄應該就是玄天秘籍吧?千年前便出現過。”他說道。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覺得厲行風看我的目光不像以往一樣冷冽,變得很柔和。


    我掩下異樣的情愫,麵無表情地問,“你接近我就是為了玄天秘籍?”


    厲行風搖頭,他還沒開口,項揚就冷笑說,“當然!如果不是為了玄天秘籍,厲行風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並和你結冥婚。”


    我心口狠狠抽疼,冷笑說,“項揚,你對我糾纏不清,也是為了玄天秘籍吧?”


    “為了秘籍,當然也為了你!瀅兒,把秘籍給我!”


    項揚激動地伸出手,不由自主地喊出沈瀅的名字。


    “我不是沈瀅,你也休想得到玄天秘籍。”我氣憤道。


    “拿來!”項揚耐心盡失,由此看出和沈瀅相比,他更想得到玄天秘籍。


    “做夢!我不可能把秘籍給你,誰都不給。”


    盡管得了灌注在玄天秘籍裏的力量,但我仍不知道秘籍的來曆,隻知絕不能落在項揚手裏。


    玄天秘籍隻要繼續流傳下去,照舊有很多人或鬼想得到,對世間造成的危害不會斷,隻有把玄天秘籍毀了,才一了百了。


    想到外公是因為玄天秘籍才死的,我不再猶豫,凝聚了體力的力量,準備摧毀秘籍。


    “住手!”項揚眥目欲裂,他抬掌凝出一團強悍的鬼力球,猛地轟向我。


    他能在瞬間凝出鬼力球,說明他早就做好準備,要是我不肯交出玄天秘籍,就幹脆殺了我。


    項揚把我當成沈瀅,口口聲聲說愛我,不過是為了玄天秘籍。


    我全力摧毀玄天秘籍,加上受製於體內的力量,根本無法閃躲。


    項揚為了得到玄天秘籍,不惜置我於死地,使出了十成鬼力。


    “小菱!”雲暢拚命地衝過來,離得太遠,他也來不及阻止。


    眼看鬼力球即將擊中我了,一道鬼影疾閃了過來,張開雙臂,擋在我身前。


    “厲行風!”我厲聲大喊,眼睜睜地看著厲行風被擊飛出去。


    我做夢都沒想到厲行風會奮不顧身地救我,他不是厭我如斯,一心想利用我嗎?


    他甚至狠心地親手殺害我們的孩子,怎麽會救我?


    厲行風原本就有傷在身,因距離關係,也來不及出招阻止,隻能以身為我擋下這幾乎致命的一擊。


    他摔落在地上後,魂體的顏色黯淡了許多,不斷地咳出血。


    我心口窒疼得難以呼吸,忍不住哭吼,“為什麽?厲行風,你為什麽要救我?”


    厲行風緩緩抬起頭,苦笑說,“對不起!”


    向來冷傲,似不把我放在眼裏的厲行風居然和我說對不起。


    我怔怔地看著他,難以相信這聲‘對不起’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項揚被阻止,他暴怒了,“厲行風,既然你這麽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凝幻出自己的鬼器,一杆冒著騰騰鬼氣的方天畫戟,隨著他猛力一擲,方天畫戟疾射向厲行風。


    “快躲開,啊——”我肝膽俱裂,周身迸發出一陣陣強悍的力量。


    刹那間,這力量化成金光填充在整間墓室裏,空氣突然凝固住了,所有的人或鬼也都被定住了,方天畫戟也定在厲行風麵前。


    而我仍不住控製地嘶吼,意識逐漸迷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腦中崩斷了,然後破閘而出。


    一段段記憶如潮水般狂湧向我,漸漸地把我淹沒了……………………


    “夜霆,我會找到你的,等我!”


    “厲行風,你太狠心了,為了一個賤婢,把我打殘還不夠,連我的家人都不放過。”


    我腦海中如走馬觀花般,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畫麵,不僅有沈瀅的記憶,還有楚玥的。


    當初看到楚公子的記憶時,楚玥臉上多了一團血霧,我看不清她的容貌。


    現在終於看清她的樣子了,她竟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原來鬼王和我講起楚玥的故事時沒有說實話,他說我和楚玥長得一點都不像。


    我就是楚玥,投胎為沈瀅後,遇到了夜霆的轉世厲行風,卻忘記了彼此。


    沈瀅是高官之女,項揚是她表哥,兩人從小有婚姻在身。


    但在沈瀅十六歲那年,愛上了剛從疆場歸來的厲行風。


    為了嫁給他,沈瀅求父母退了和項揚的親事後,想盡辦法,終於如願嫁給了厲行風。


    婚後她恪守為妻本份,但在厲行風以為她是心機深重的女人,對她很冷淡。


    當時厲行風有一個愛慕他的貼身婢女,也就是容兮。


    容兮心機深重,仗著待在厲行風身邊的時間長,自沈瀅進門後,處處使絆子,向厲行風抹黑沈瀅。


    厲行風對沈瀅和項揚有過婚約一事耿耿於懷,加上容兮說得有理有據,更加疏遠沈瀅。


    沈瀅以為自己總有一天能捂熱厲行風的心,但他始終看不到她的好,連隻是婢女的容兮都能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有一日她終於爆發了,頭一次和厲行風爭吵,那晚厲行風氣悶之下,喝醉了酒。


    第二天醒來,躺在他懷裏的是容兮,他以為自己侵犯了容兮,就納容兮為妾。


    因此,厲行風和沈瀅的矛盾日漸加深,那時他心裏是有沈瀅的,隻是還看不清自己的心。


    為了氣她,厲行風日日宿在容兮那裏,事實上,他沒再碰過容兮。


    容兮的肚皮很爭氣,隻那一次就中獎,懷上了厲行風的孩子,更得他寵愛。


    在外人看來,他對妾室比沈瀅這個妻子還好,這也助長了容兮的氣焰。


    沈瀅無意中發現容兮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厲行風的。


    在沒證據之前,她沒告訴厲行風,卻讓容兮察覺了。


    容兮自知孩子一旦生下來,對她百害無一利,就幹脆自墮胎兒,順便陷害沈瀅。


    她收買了府中幾個仆婦,假傳厲行風的意思,杖責沈瀅,把她打得殘廢。


    沈瀅從此恨上了厲行風和容兮,她被父母接到自家的別院養傷。


    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項揚不計前嫌,細心照顧她。


    在項揚承諾要幫她報仇沒多久,容兮就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她以為是項揚在幫她。


    殊不知,為她洗刷冤屈的人是厲行風,他去別院想接她回府,卻看到項揚陪伴在她身邊,兩人有說有笑。


    厲行風妒忌得發狂,除了項揚看到他掉頭走了,沈瀅不知道他去找過她。


    項揚暗中搞鬼,害得沈瀅的父親被罷了官,又派人殺了沈家滿門,以此栽贓給厲行風。


    在沈瀅恨毒厲行風時,他暗中詭計不斷,加劇他們之間的仇恨。


    項揚又如法炮製,令厲行風成了通敵賣國的罪人。


    他甚至半真半假地告訴厲行風,陷害厲行風時,還有沈瀅的手筆。


    直到厲行風被送上斷頭,仍以為是沈瀅和項揚聯手陷害他的。


    厲行風含怨而死,化成了厲鬼,他還沒報複項揚,就出現了一個神秘人物。


    這個神秘人物把他的頭顱和屍體縫合在一起,把他的鬼魂封印在屍體裏,所葬的位置,剛好是南溝村後麵的山上,下了兩重封印。


    後來,沈瀅無意中聽到項揚和親信的密談,得知了所有的真相。


    沈瀅痛苦不已,但沒有直接揭穿項揚,而假裝不知,騙項揚喝下毒酒,在毒死項揚後,她自縊身亡。


    她的魂魄沒有完全散去,看到那個所謂的神秘人把項揚的魂魄困在體內,將他葬在另一座有墓室的山上。


    神秘人沒給項揚下封印,而是詛咒,直到現代的我,無意中破解了詛咒,釋放了項揚。


    如今我才知道這個神秘人的用意,項揚和厲行風所躺的石棺是特製的,不僅一模一樣,還能起到互相限製的作用,如果我不出現,他們誰都無法重獲自由。


    沈瀅目睹神秘人對項揚的所作所為,看清了他的容貌。


    她沒有楚玥的記憶,不知這神秘人居然是楚公子。


    楚公子明知沈瀅是楚玥的轉世,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怎麽都想不通,隻知道我漏看了楚公子的記憶,在楚玥將死之時,他把楚玥所有的修為都灌注在玄天秘籍裏。


    玄天秘籍是楚玥的,楚公子大概想有朝一日,楚玥能重得昔日修為。


    至於項揚和厲行風會知道玄天秘籍,因為當時也有玄門、和修煉之人,不知是怎麽傳出和玄天秘籍有關的事。


    引得何方人士搶奪後,玄天秘籍就消失滅跡了,直到數百年前,才落到一個陰陽家手裏。


    厲行風和項揚可能一開始並不知道外公和玄天秘籍有關係,後來才知道的。


    我如旁觀者般,目睹了前兩世所有的記憶,弄清了所有恩怨。


    過程中,我仍把前兩世和如今的自己區分得很清楚,


    消化的時間看似很長,實際上,不過短短瞬間。


    我思緒拉回現實後,心境久久難平,還沒睜開眼,就聽到雲暢焦急的聲音,“小菱,你怎麽了?”


    項揚仍在大喊,“沐菱,快把秘籍給我!”


    我猛地睜開眼,墓室的金光已經散去了,所有的人和鬼都恢複了自由。


    可能是發現我的眼神和原來不一樣了,項揚的神色驚變,“你到底是誰?”


    我故意用沈瀅慣有的語氣說,“項揚,你說我是誰?”


    “你、你恢複前世的記憶了?”項揚的聲音竟有發顫。


    他是被沈瀅毒死的,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恨上沈瀅。


    重入世間後,他仗著我沒有世的記憶,嘴上說愛我,卻不斷地害我,何嚐不是在報複?


    項揚想要玄天秘籍,可能是當鬼久了,滋生了其他野心。


    我沒有回答,冷冷地瞪著他,而厲行風眼睛瞬亮過後,竟覆上了一層水霧。


    拋去前兩世不論,我所認識的厲行風,冷酷無情,時常是一副冰冷之態。


    “厲行風,我——”我心情非常複雜,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


    我從未想過他會流淚,他不是恨沈瀅、也恨今世的我嗎?


    直到現在,我依舊無法理解厲行風的所作所為,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項揚暴吼一聲,不管不顧地衝向我,“不管你是沈瀅也好,沐菱也罷,玄天秘籍必是我的囊中之物!”


    我周身的屏障已經散去了,項揚很快就衝到我麵前。


    在他使出鬼技時,厲行風吃力地飛過來,我急喊了一句別過來,就猛推出一掌。


    恢複了楚玥的記憶後,被我吸收的修為已經和我融為一體了,雖然剛恢複,還沒完全適應,但能使用了。


    我飛身而起,雙手飛快地結印,口中大喝,“天雷之罰!”


    天雷之罰正是玄天秘籍中的一招,以鬼自身的力量,凝幻出類似天雷的招式。


    這招算是玄天秘籍中的禁術,一般不能輕易使出。


    使用者必須擁有非常高深的修為,使出天雷之罰時,會消耗過半、甚至更多的修為,不慎的話,可能會導致修為盡毀。


    被天雷之罰擊中的下場更慘,魂飛魄散是免不了的。


    我之所以使出這招,是因為剛恢複前世修為,即便能打敗項揚,也無法令他魂飛魄散。


    總之,我不願今日一定要解決掉項揚,不能再留下後患。


    “不——”項揚感覺到天雷之罰的威力,但他來不及閃躲了。


    一道夾雜著藍色閃電的驚雷,憑空出現在墓室頂上,直轟向項揚。


    轟隆一聲巨響,項揚所站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坑,他卻不見了。


    一頭霧水的雲暢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小、小菱,項揚是不是灰飛煙滅了?”


    我掐指一算,蹙眉說,“沒有!大家小心,他還在墓室裏。”


    “被那麽厲害的雷轟中,還不死?”雲暢驚訝自語。


    “別說話!”傅時寒衝他搖頭,警惕地掃看四周。


    我正要走向厲行風,恰巧看到項揚突然出現在他後麵,“厲行風小心!”


    項揚麵目猙獰,魂體閃著藍光,天雷之罰的威力還在,一看就知道他的魂體即將爆破。


    厲行風神色一變,疾步退開,項揚凶狠地疾纏了過去。


    不好!項揚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要拉著厲行風同歸於盡。


    “厲行風,快躲開!”我駭然大驚,要衝過去阻止,可惜太遲了。


    項揚像極發瘋的野獸,猛地把厲行風撲倒,“厲行風,就算要死,我也要拉你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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