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內憂外患


    想象著你的父親被人活埋、母親被人*、兄弟姐妹以及年幼的嬰兒都敵人挑在刺刀尖上,想象著你的親人幾乎九族被滅,想象著你認識的不認識的,整整三十餘萬人在毫無反抗之力的情況下被屠戮一盡,當你看到敵人在你麵前的時候你會怎麽做?在這種國仇家恨麵前,這已經不僅僅是生與死的問題,隻要你還是一個人,隻要你還能動彈,你就會義無反顧的衝上去,哪怕你下一刻就會被刺刀捅穿,會被子彈射成蜂窩,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看著身旁一個個怒吼連連的軍官,看著他們一張張猙獰可怖的臉龐,石頭不由看了一眼參謀長武子淮,這個看起來遠超過實際年齡的參謀長,此刻也是神情激憤的怒吼著,遠異於平常的謹小慎微。


    石頭心中暗籲了口氣,原以為自己被旅長一番虛虛實實的話弄的轉暈了頭,不知不覺中便擔下了主攻的重任,承擔下了炮灰的角色,肯定又會被這些“手下”罵的狗血淋頭,但他怎麽也不曾想到,參謀長隻是短短的一句話便解決了眼前的難題,根本沒有人再對此仗的決心產生動搖和疑義,這也是讓他慚愧不已的同時,對這個平常不顯山不露水的參謀長好感頓生。


    然而擺在麵前的現實是,這一仗怎麽打?即便他們的軍心士氣上來了,這種絕對劣勢的兵力對比和實力懸殊並不曾改變,敵人強大的火力也並不可能因為他們的勇猛而減弱,實力不夠,這就是擺在他們麵前最為緊要的問題。


    四周漸漸安靜了下來,先前他們的咆哮怒吼似乎嚇到了枝葉間隱藏的知了,此刻302團團部所在的這座山頭靜的有些反常,那種凝重的氣氛,甚至讓人連喘要刻意的控製起來。


    “你們相信我嗎?”石頭在眾人沉默中緩緩說道。


    目光全部集中到了石頭的身上,眾人神情各異,有些奇怪於他們團長的反應,我們相信麵前這個年輕的團長嗎?這個問題他們平常根本沒有想過,再說了,石頭如今是他們的團長,相不相信重要嗎?


    武子淮剛來302團沒多久,雖然也聽說過石頭的事情,驚訝於他升官的速度,但他不了解麵前的這個年輕團長,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樣悍勇無匹,像他這樣一個打慣了仗的將官,不會僅憑這麽簡短的接觸,就徹底相信一個人。


    而林秀峰、胡立群、瞿玉本、周全福等人,對於石頭更是談不上什麽相信不相信,甚至更多的,還是對石頭的嫉妒,一個白癡,僥幸打了幾仗沒死就成了團長,而他們辛辛苦苦打了幾年的仗,還隻是營級軍官,真是沒有天理了。


    “團座,一營絕對服從命令,你說打哪就打哪,就是前麵刀山火海,也絕不皺下眉頭。”劉文鋒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平靜中響起,他傲然挺直了身軀,同時鄙夷的看著身旁的胡立群和瞿玉本,頗為不屑於他們的那種小人心態。


    劉文鋒這話說完,胡立群和瞿玉本甚至是徒手補充營的周全福也是紛紛表態起來,不滿他們這些人心裏怎麽想,但有些場麵話還是得說的。


    石頭看了看劉文鋒,又看了看眾人,從幾個人的表情上,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實力,在這樣一個戰爭不斷的年代,想要有話語權,就得有足夠的實力。張團長為什麽能讓305團全團上下團結一心?除了張團長獨特的個人魅力外,就是他本身強大的實力。上有師座賞識,本身畢業於黃浦軍校,可謂天子門生,其雄厚的背景和本身的足夠多謀能帶著大夥一起殺敵建功,保命的同時升官發財,這樣的人誰不信服?


    而石頭自己有什麽?什麽都沒有,要資曆沒資曆,要背景沒背景,其能坐上團長的位置,本身就是一個奇跡,然而,奇跡之所以稱之為奇跡,就在其中的不可複製,跟著這樣的人,下麵的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這也是石頭當團長之後,根本沒有參謀軍官願來302團的原因。


    參謀長武子淮是破格提拔任用,以他的條件,要是不抓住這次機會,想要再升起來就難了,而參謀部的幾個參謀副官更是七拚八湊而來,那個劉太平是個炮筒子,其火爆的脾氣,他們這段時間已經領教了一遍,而另外一個副官鄭永昌則是83師跑丟了的連附,沒地方可去,隻能臨時安置在這裏,另外像林秀峰、胡立群、瞿玉本等人,他們原本就是302團的主幹,想走都走不掉。


    指望這樣的人信任他,將性命交在他的手裏掌控,可能嗎?


    石頭暗自歎息,無奈的搖了搖頭,也隻有劉文鋒,隻有一路陪他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一條路走到現在的一營,才會信任他,這是他的根本所在,一營的所有人不管願不願意都早已打上了石頭的印記,說白了,他們是石頭起家的老本,已經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旦石頭離開了,像他們這些人根本沒有人敢用,試想,哪個營長哪個團長沒有自己的親信?


    “打長山!”石頭沉吟了半晌,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複雜的事情,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的戰事上,對他來說,每一場仗都是決戰,任何一場失利都可能會將他們打進萬劫不複的深淵,正因為如此,石頭才感覺自己的身上壓著一座山,沉重的讓他幾乎無法喘息。


    “長山?石頭,旅座可是要我們打瑞昌!”石頭的話一出口,胡立群便皺著眉頭說道,雖然沒有明確說出反對的意思,但從他的表情和語氣裏,顯然是對石頭這樣隨意更改攻擊目標的舉動,頗不認同。


    林秀峰想了想後說道:“團座,你是想調虎離山,將瑞昌的鬼子引出來打?”


    石頭點了點頭道:“不錯,鬼子整整一個旅團過河南下,如果抱團守住瑞昌,我們根本不可能奪回來,惟一的辦法就是分散鬼子的力量,集中優勢兵力一點點消磨掉對方,隻要能夠吃掉鬼子一部分,就算拿不下瑞昌,那問題也不會太大了。”


    三營瞿玉本則顯得有些謹慎說道:“石頭,這隻是你的猜測,至於行不行的通,誰也說不準,但有一點,旅座的命令是讓我們進攻瑞昌,我們這般擅自改變目標,萬一破壞了上峰的作戰方案,可就麻煩了,要知道附近可是有十幾萬大軍在作戰,我們的一切目的,都是為整個大局服務,有時候,就算是我們打了敗仗,但隻要達到了作戰目的,也算完成任務了,你如今掉頭打長山,恐怕有點倉促了。”


    劉文鋒看著他們兩人剛剛還口口聲聲說一切服從命令,但石頭的方案一拿出來就被他們所拒絕,不由冷笑道:“如果什麽事都規定的死死的,還要團長幹什麽?直接讓旅座下命令,我們幾個營長帶人去執行不就行了麽?胡營長要是覺得團座的見識水平不如你,可以直接跟旅座師座申請來當這個團長嘛!”


    胡立群麵對著這種*裸的挑釁,不能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他,這個小子幾次三番的跳出來跟他作對,擺明了就要打他的臉,這讓他當即怒火中燒,憤然說道:“怎麽,身為營長,我難道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嗎?哪道明知道前麵是個火坑,我還要眼睜睜的帶著弟兄們往裏跳?”


    劉文鋒嘿嘿一笑,鄙夷說道:“剛剛那句一切絕對服從命令是誰說的來著?這有些人怎麽講話跟放屁一樣,放了就忘了。”


    “劉文鋒……”胡立群勃然大怒,大吼了一聲。


    “夠了!”石頭眼看著他們越來越過分,當即虎吼一聲,旋即他目光冰冷的掃過胡立群和劉文鋒的臉龐,劉文鋒倒還罷了,胡立群還是第一次看到石頭露出這種神情,看著他眼裏濃濃的殺氣,整個人就像是一把血淋淋的戰刀一樣,鋒利無比,幾乎無人敢擋,不由臉色一白,到嘴的話也咽了下去,畢竟石頭現在是團長,而他隻是營長,身份上的差距,讓他還是頗為顧忌的。


    “大敵當前,身為軍官居然隻顧著內哄,你們對得起身上的這身軍裝、對得起上峰的信任、袍澤的支持嗎?誰再破壞部隊的穩定團結,誰就給我滾出302團。”石頭說完又狠狠的瞪了他們兩人一眼,身上露出來的凶狠氣勢,不僅是讓他們兩人一凜,就是一旁的瞿玉本、武子淮等人也是不由暗自心驚,這團長平常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這發起火來還真是可怕啊。


    “我是302團的團長,這一仗怎麽打,我說了算,出了差錯,我自然會去旅座那裏請罪,是殺是剮也是我來承擔,但誰如果對我的命令陰奉陽違,拖了全團的後腿,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石頭冰冷冷的說著,居然不再給他們任何討論的機會,幹脆以命令加威脅的方式來執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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