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轟……轟……轟……”一連串隱隱約約的爆炸聲響從陣地的東北方向上傳來,依稀似乎還能聽到飛機的轟鳴聲響,可距離隔的實在太遠,又夾雜在炮鳴聲中,聽的很是模糊不清。不過,僅是那連綿起伏的聲勢,也是讓聞者色變,讓方山頂端的眾人一個個默然無聲了起來,山頂上的這些家夥經驗何等豐富,見識何等之寬廣,管中窺豹的本事雖然不至於窺一斑而見全豹那麽的誇張,但從炮聲上判斷遠處的戰場,也能想象中個大該來了。


    戴參謀臉上的笑意此刻已是消失不見,他凝重的對著鄭浦生說道:“鄭營長,好像是淳化鎮方向發生了激戰!從聲音上判斷,日寇的兵力至少有一個大隊以上!”


    鄭浦生聞言並沒有吭聲,點了點頭後,他的目光又是落到了山坡遠處的日軍騎兵身上,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便是皺著眉頭開始在山坡頂端來回踱步起來,看他如今的表情,似乎頗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讓四周的人也是大受感染。


    戴參謀看到鄭營長如此表情,自然知趣的沒有打擾,目光落到石頭身上之後,他便是客氣的小聲問道:“石連長有什麽高見?”


    石頭卻是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我可啥都不懂,隻管等營長的命令就行了!”


    戴參謀聞言一愣,頗為詫異的看了一眼石頭,似乎沒想到他與那些同齡人的做法實在大大的相反,別人是有機會都會暢所欲言展現自己的不凡之處,但這個石頭連長似乎根本沒有這方麵的想法?不過詫異之後,他也是臉上帶笑的說道:“石連長太過謙了,我可是聽團座說過石連長在小柳河一帶的赫赫戰績,光是以一個排擊潰日寇一個中隊,俘虜二十餘人的戰功,放眼全師年輕的軍官之中,也是無人能及了。”


    石頭不知道這個戴參謀為什麽會顯得如此親切的跟他說這些,但想到小柳河時的劉參謀時,他便有種不安的感覺,同樣的年輕,同樣的深受長官器重,同樣的俊朗不凡,這卻讓石頭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如麵對蛇蠍一般,深感恐怖不已。


    頓時,石頭口氣謙卑說道:“這都是長官們指揮得當,弟兄們奮死效命之功,我不過是沾了他們的光而已。”


    戴參謀不由異樣的看了石頭一眼,這個連長看起來年紀輕輕,但似乎並沒有年輕人的朝氣和,一副異常低調的樣子,真可是少見,而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對方的臉上便是擺出了一副生人亦近,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真讓戴參謀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鄭浦生的踱步深思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這時他停了下來,深感不安的說道:“這仗看起來有點懸啊!”


    石頭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偏過頭看了鄭營長一眼,而一旁的戴參謀卻是順著鄭浦生的口氣問道:“鄭營長有何高見?還請指教!”


    鄭浦生歎息著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鬼子對於咱們的布防情況似乎很了解,這仗打起來太有針對性了,而我們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鬼子到底有多少人,進攻的方向放在什麽地方,光是這種情況,已經處在絕對的下風了。”


    戴參謀也是點頭應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鬼子有空中優勢,雖然蘇聯的空軍誌願隊英勇善戰,但在裝備條件上,我們還是要差許多,先前的幾番空戰,咱們雖然擊毀了不少日寇的戰機,但總體局勢上依舊落在下風,戰場地形被拍攝以及後麵可能遭受的轟炸,也是避免不了的。”


    這些事情都是石頭聞所未聞的,這一聽之下,也是讓他不由聚精會神的豎耳聆聽了起來。


    隻見鄭浦生也是沉重的點了點頭,似乎對此早已心知肚明,擔憂的看著遠處,伸手指了指鬼子騎兵所在的地方,他無奈說道:“鬼子對咱們是圍而不攻,淳化鎮方向上卻是戰火衝天,也不知道301團能不能扛得住。”


    戴參謀細想了一下,便是快速應道:“淳化鎮附近還有我團駐守在宋墅和汪家墳的二營三營可以隨時支援,形勢一旦危急,駐防河定橋一帶的305團也能及時增援過來,短時間裏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倒是咱們這裏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堅固,鬼子的騎兵要是合兵一處猛攻側後部地帶,形勢可還真不好說!”


    鄭浦生聞言卻是頗有深意的看了戴參謀一眼,並不吭聲,他的這種舉動,倒是讓一旁的石頭大感詫異,似乎並不明白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好半晌這才聽鄭浦生看著遠處說道:“戴參謀放心,鄭某人遵奉上命,聽令行事還是懂的,這仗才剛剛開始,我還沒有慌到自亂陣腳的地步。”


    一旁的戴參謀也是臉色不變,極其自然說道:“這是自然,鄭營長英勇善戰,鐵血治軍,跟日寇交戰的經驗更是豐富異常,來之前團座便是讓我跟鄭營長後麵好好學學,還望鄭營長不吝賜教。”


    被這個戴參謀麵不紅心不跳的當麵拍著馬屁,鄭浦生頓時有些無語,可這家夥嘴裏不時的提到團座,自然也讓他知曉對方的心思,暗自冷哼了一聲,鄭浦生平靜說道:“戴參謀自謙了,堂堂中央軍校畢業的高材生,又哪是我們這些粗人能比的,戴參謀放心,團座的槍口指向哪裏,我們一營就打向哪裏,決不會讓戴參謀難辦的!”


    聽著鄭浦生忽然就挑明了彼此之間的彎彎繞,戴參謀也是頗為沉著的笑著應道:“同在一條戰壕打鬼子,又分什麽為難不為難的,鄭營長這話實在太過見外了。”


    鄭浦生看到這家夥的臉皮並不是一般的厚,也是失去了跟他談話的興趣,便是轉頭對著石頭問道:“石頭,你怎麽看?”


    “什麽?”石頭似乎沒想到營長就這麽突然的將話題轉到了他的身上,略感吃驚的說道。


    “你對現在的形勢有什麽看法?”鄭浦生明顯對於石頭頗為信任,叫他上來,似乎就是特地征詢一下他的看法。


    石頭看了看鄭浦生,又看了看戴參謀,想了想後,便是說道:“營長盡管下命令,三連從上到下,誰敢說一個不字,我一槍崩了他!”


    一旁的戴參謀聞言頓時頗為知趣的說道:“鄭營長、石連長你們先忙,我去看一看四周的情況。”說完,他笑了笑便是大步朝遠處行去。


    直到戴參謀走遠之後,鄭浦生的鼻子裏才發出一聲冷哼,仿佛對這個年輕的參謀頗為不滿的樣子,這讓一旁的石頭感覺很是奇怪,小聲問道:“營長,你這是……”


    “別看這小子整天笑嘻嘻的,心裏的想法多的很,他張口團座,閉口團座,不就是怕我不按團部的命令,擅做什麽改變麽!他娘的,老子殺過的鬼子比他看過的死人還多,盡然還跟我來這套!我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的人嗎?”鄭浦生不滿的說著,又是冷哼了一聲,不過旋即他便將目光落到了石頭的身上,嘴角露出一絲頗有深意的笑意。


    “你小子不錯啊,現在也是滑頭滑腦了,這都是跟孟老頭他們學的?我怎麽看著不像啊?三連那幾個家夥,除了柱子比較穩重一點外,也沒見誰有這麽深的心機啊!”鄭浦生嘖嘖稱奇的看著石頭,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樣,這讓石頭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直到看的石頭不斷的傻笑著抓著腦袋,鄭浦生這才說道:“說吧,那小子走了,說說你的想法!”


    “什麽想法,營長,我沒什麽想法啊!”石頭頓時苦笑著說道。


    “少給我裝蒜,你會沒想法?沒想法在小柳河的仗誰打的?張團長送你的書那也是白讀了?”鄭浦生嗤之以鼻的說道,根本不相信石頭說的話。


    這讓石頭頗為鬱悶,撓頭的手也是不由自主的用起上了勁,差點將頭皮都給抓了下來,這讓他痛的一咧嘴,這才苦笑道:“營長,這有想法也沒用啊,你剛不是跟戴參謀說了,一切都按團部的命令辦麽?”


    鄭浦生聞言心中一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扯,要是光聽上麵的命令,還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麽?找幾個應聲蟲不就行了?戰場瞬息萬變,不抓住機會狠下殺手,還當什麽狗屁軍官?再說了,我有說要有行動麽?”


    石頭被營長的話噎到無語,沉吟了一後便是說道:“營長,關鍵是咱們現在根本不知道淳化那裏的情形如何!淳化如果守不住,咱們呆在這裏,就是等死!假如淳化方麵上也是佯攻,估計比較懸的反倒是我們這裏。我看那個戴參謀說的沒錯,在情況沒有打探清楚的情況下,確實不能亂來,這方山這麽大,咱們營人手又少,鬼子要是集中兵力猛攻一處,能不能守住實在難說!”


    聽著石頭這話,鄭浦生頓時安靜了下來,沉沉的點了點頭後,便是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似乎全部的精力又放到了眼下的複雜局勢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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