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風平靜的看著她:「不信。」


    「真的?」


    她輕挑眉頭,笑意盈盈的注視著李北風。


    「有意思嗎?」


    沉默片刻,李北風沉聲開口。


    他靜靜注視著她的眼眸,剛才當從她口中說出那一句「我也挺喜歡你的」時候,李北風心頭的確有某一刻的悸動。


    像是被勾起了什麽久遠的記憶。


    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她在騙自己!


    「當然有啊!」


    周秋凝玩味道:「我想看看,你會有什麽反應?」


    李北風瞥她,反問:「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麽反應?」


    「我想知道你是驚愕還是歡喜,亦或者是……對我有別的情緒?」


    周秋凝撐著下巴,目光奕奕的看著他。


    「你想多了!」


    李北風麵無表情:「我不喜歡開這樣的玩笑。」


    周秋凝靜靜盯著李北風的臉龐,仿佛是要將他看個清楚。


    緊接著,她突然身軀前傾,湊到了李北風的跟前。那張精致無暇絕美的臉龐,近在咫尺。不施粉黛,卻也不帶一絲瑕疵的少女臉龐,清秀如花季般美妙。


    很多時候,她那精明和聰慧運籌帷幄的智商,極其容易讓人忽略她如今的花季年齡。


    如今的她,正是少女最純真的年紀。


    李北風下意識後撤,眉頭一皺:「你做什麽?」


    「我沒有開玩笑呀!」


    周秋凝嘴角微揚,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如此之近的距離,她能看清楚李北風臉上的所有反應。


    她輕聲開口,輕咬下唇,聲音很輕:「我剛才說的,其實都是真的!」


    李北風臉上的表情一滯,他猛然盯著麵前的少女。盯著她那張似笑非笑,瞧不出神色模樣來的臉龐。


    她嘴裏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


    「其實,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她靜靜的注視著李北風的眼睛,那美眸中如水般溫柔的目光閃過。


    在這一刻,宛如月光般狡黠。


    她輕聲開口:「其實,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你說假如當初沒有發生過那件事情,我們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嗎?」


    「我們會走到一起嗎?亦或者是說……」


    周秋凝上下注視著他的臉龐,眼眸中仿佛有幾分迷離:「如今的我們,是不是連孩子都有了?」


    哪怕知曉她多半是在騙自己,但此刻聽到她的話,李北風心頭還是猛然一跳。


    心頭被狠狠錘了一下。


    他盯著眼前的周秋凝,盯著她的眼睛。


    真的?


    還是假的?


    李北風的思緒,被帶回了一年前……


    是啊!


    假如當初他沒有殺周中正,如今他跟周秋凝之間的關係會不會不一樣?


    會不會……


    一絲恍惚的記憶從李北風腦海中一閃而過。


    但又在這一瞬間,他冷靜了下來!


    眼神清明,靜靜看著麵前的少女。


    熟悉的麵孔,宛如當初在朝陽郡的那個晚上,在圍牆邊見到的那位瞧熱鬧的少女。


    記憶逐漸重合!


    李北風平靜的看著她,道:「人生沒有假如,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永遠不能再重來!」


    「是啊……」


    少女的眼眸在這一刻,有一絲黯淡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她又恢複了輕笑,意味深長:「你說得對,人生沒有假如……」


    「所以,我不可能喜歡你,對吧?」


    她灼灼的注視著李北風,意味深長。


    李北風靜靜的看著她,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龐。


    清秀,絕美,不帶一絲瑕疵,粉嫩而白皙的臉龐,柳葉細眉,瓊鼻輕巧,以及那鮮豔櫻桃紅唇,含苞待放般。


    但李北風的心境卻逐漸平靜下來。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擾亂他的心境?


    目的何在?


    李北風不清楚,不過……


    都不重要了。


    他盯著她看了片刻,輕輕搖頭:「我……」


    隻是,當李北風剛說出第一個字時,卻突然感覺麵前的少女動了。


    少女突然湊前,速度很快。


    沒等李北風反應過來時,便感覺麵前的少女那白皙臉龐湊近。


    緊接著……


    嘴巴上突然傳來溫熱的感覺。


    軟軟的,熱熱的,又似乎隱約帶著一絲冰涼。


    熟悉而陌生的觸感,帶著一絲淡淡宛如茉莉般的清香……


    李北風的腦袋在這一瞬間有些宕機。


    下一秒,他猛然推開了麵前的周秋凝。


    「你幹什麽?!」


    李北風盯著她,沉聲開口。


    少女白皙的麵色微泛紅,輕咬下唇,那紅唇之上泛著淡淡光澤,眼眸充滿了玩味的笑意,靜靜地注視著李北風,一言不發。


    「砰!」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李北風猛然扭頭。


    空蕩蕩的。


    什麽都沒有。


    他再回過頭時,卻見周秋凝臉上的笑容更盛。


    她玩味的注視著李北風,輕聲道:「她看到了!」


    「什麽?」


    「她看到我親你了!」


    周秋凝意味深長的注視著他:「她生氣了!」


    仿佛意識到什麽,李北風眼神一凝。


    趙盈?


    剛才趙盈來了?


    這時,李北風終於意識到什麽,目光微冷:「你故意的?!」


    他突然意識到周秋凝為何會約他來吃飯,又為何會提起剛才的事情,以及剛才她的行為……


    她是故意的?!


    「對呀!」


    周秋凝吃吃的笑著:「我就是故意的。不出我所料,她果然生氣了!」


    一時間,李北風心頭湧現起一絲憤怒的情緒,盯著她:「很好玩嗎?」


    「你難道不應該感謝我嗎?」


    周秋凝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靜靜的瞥他:「她生氣了,證明她心中還有你,你不應該高興嗎?」


    李北風神色一怔,隨即沉默。


    她,心裏還有自己?


    周秋凝的話,讓他心頭突然有些複雜。


    腦子也有些亂。


    「我建議你趕緊去找她,好好跟她解釋一下,要不然,她真的會生氣!」


    周秋凝挑眉,得意洋洋道:「依我對她的了解,你若是不解釋清楚,她大概會因此事記恨與你的……她是個很小心眼的人!」


    這一瞬間,李北風的確某一刻浮現起要去找趙盈解釋的衝動。


    但隨之,他又冷靜了下來。


    解釋?


    如今二人的身份,就連單獨相處都難!


    解釋什麽?


    又還有什麽解釋的必要?


    即便再解釋,又有什麽用處。


    反倒是他……


    李北風盯著周秋凝,想起她剛才的動作,「那你呢?」


    「我?」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李北風盯著她:「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當然有啊!」


    周秋凝緩緩起身,瞥了他眼,似笑非笑:「我打算撮合你們兩個,我想看看你們兩個能不能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們兩個會不會改變兩個國家的命運!」


    李北風沒說話,隻是就這般盯著他,清冷的眼眸仿佛是要將她看穿。


    「好了,沒好戲看了,這飯我也吃的沒味啦,走了!」


    周秋凝整理了下衣衫,衝著他輕笑一聲,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當她剛走到門口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李北風略沉悶的聲音:「你剛才,不是在開玩笑吧?」


    周秋凝腳步略停頓,沒有回頭。


    語氣輕鬆:「大概吧,你說的……是不是開玩笑並不重要!」


    隨後,她離開了閣樓包廂。


    李北風坐在原地,麵無表情。


    眼神中一絲複雜神色閃過。


    ……


    酒樓外。


    周秋凝走出酒樓,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目光又落在不遠處那人來人往的街頭。


    隨後,轉身離開。


    夜晚的京城,依舊繁華熱鬧。


    她穿過街頭,走進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


    昏暗的小巷,寂靜無聲。


    她輕柔的腳步走著,很慢,像是在悠閑的散著步。


    就在這一刻,周圍殺氣驟起。


    一陣突如其來的冷風,卷氣地上落葉,朝著周秋凝撲麵而來。


    周秋凝停下腳步,輕揮衣袖。


    刹那間,落葉歸於寂靜。


    她嘴角微微揚起。


    下一秒。


    「咻!」


    一道寒光刺破空氣,直逼她而來。


    周秋凝身軀迅速後撤。


    「叮!」


    兩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地麵上多了幾把寒光閃閃的暗器。


    「喂,用得著這麽狠嗎?你想殺了我嗎?」


    見狀,周秋凝抬頭看向前方空氣,開口道。


    沒有人影,也沒有回應。


    見狀,周秋凝嘴角揚起,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神色:「你生氣了?」


    還是沒有回應。


    「不是你說的嗎,你已經不在乎他了……怎麽?我隻是親了他一下,你就想要殺我了?」


    她話音剛落,周圍殺氣再度襲來。


    這一次,攻勢更猛!


    不見其人,但殺氣驟然逼近。


    周秋凝臉色微微一變,橫空拍出一掌。


    「砰!」


    爆炸聲在她身前不遠處響起,周秋凝連連後退三四步,臉色微白,氣血翻湧。


    這女人,瘋了吧?


    來真的?!


    她真想殺自己不成?!


    還說不在乎?


    瞧瞧這多小心眼?!


    周秋凝眼神底的笑意更甚,她一躍而起,身姿輕盈的落在圍牆之上。


    不遠處,有顆遮天蔽日的大樹。


    樹蔭之間,一襲白衣正冷漠的盯著她。


    冰冷的眼眸,如寒霜般的氣質,此刻死死的盯著她。


    雖一句話沒說,但那空氣中幾乎結霜的冷意,卻已然說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殺氣毫不掩飾。


    「嘖嘖,你果然還是吃醋了!」


    周秋凝瞧著她的模樣反應,意味深長:「口是心非的女人!」


    趙盈沒說話,隻是冷冷的盯著她。


    「嘩啦啦!」


    周圍樹葉晃動,仿佛有什麽氣流縈繞醞釀著。


    「打住打住,我不來了……我不是你的對手,行了吧!」


    周秋凝見狀,連忙擺手。


    樹葉歸於平靜,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哎,我真有些搞不懂你……」


    周秋凝看著她,眼神略有些複雜,歎氣道:「你既然還喜歡他,為何還要強迫自己?」


    她這話,像是在問趙盈,又像是在問自己。


    趙盈依舊冷冷的看著她。


    氣質高冷,不說話。


    「剛才我跟他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周秋凝微微揚眉。


    她知道,從她出門之後,趙盈就跟在身後。哪怕她隱藏的很好,幾乎察覺不到行蹤。但知覺告訴周秋凝,趙盈一定在。


    因此,她剛才才會那樣做,為的就是故意刺激她。


    「其實,我剛才的確沒有開玩笑……」


    周秋凝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冰冷的臉龐:「倘若當初他沒有殺我的兄長,或許如今我們真的已經有孩子了……那樣的話,你一點機會都不會再有。」


    趙盈的眼神驟然冰冷,如同冬日中的寒霜,冷的讓人心神膽顫。


    周秋凝卻熟視無睹,玩味道:「我跟她可不一樣,我不會給我的任何情敵一丁點關係。如果可以,我甚至不介意鏟除掉你們!」


    「可惜,我沒有這個機會,讓那個女人搶了先!」


    周秋凝故意當著趙盈的麵提起了那個女人。


    果不其然,趙盈的神色微微一變,更冰冷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


    見她的神色模樣,周秋凝決定再添一把火,她眯著眼睛,玩味道:「那個女人已經生了,在北州為他生了個女兒,聽說很可愛很漂亮,叫什麽李契靈?!」


    趙盈的臉色徹底變了,她猛然扭過頭,死死的盯著她:「你閉嘴!」


    「你急了!」


    周秋凝似笑非笑。


    她看得出來,趙盈心境已經亂了。


    此刻的她,隻能用冷漠和殺意來掩飾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你看,你明明舍不得他。你容不得別的女人跟他親近,也容不下別的女人給他生了孩子……」


    周秋凝輕歎了口氣:「可你真的甘心將他拱手相讓,讓給那個女人?」


    「你在武學境界上已經輸給了她,如今就連男人也要輸給她不成?這可不是我認識的趙盈,不是那個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長公主啊!」


    趙盈立於樹蔭之上,白皙清冷的身影絕寒獨立。


    絕美的臉色冰冷而白皙,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此刻滿是冷意。


    那布滿寒霜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周秋凝,衣袖之下,那捏成拳的手指發白。


    輸?


    她輸了?


    徹底輸給了那個女人?!


    這一刻,趙盈氣血上湧,隻覺得眼前一黑。


    「噗!」


    一口鮮血噴灑而出,落在她白皙長裙之上。


    她攙扶著一旁的樹枝。嬌軀搖搖欲墜。


    臉色慘白!


    「你這……」


    周秋凝見狀,怔了一下,意識到什麽,輕歎了口氣。


    「別動怒了,傷身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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