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反?”


    當從林寧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時,李北風眼神瞳孔猛然一縮。不過很快,他麵色又重新恢複平靜。


    誠然,這個消息對李北風的震撼的確不小。


    不過轉念一想之際,有些事情似乎又變得理所當然。


    “沒錯!”


    林寧臉上流露出幾分擔憂之色,沉聲道:“此次公子你遣屬下前去江南,屬下日夜顛簸趕路,總算是在前段時間到了江南的幾處城市郡縣,在屬下的調查之下,很快從江南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說到這裏,林寧臉上愈發凝重:“江南地區的情況……很嚴峻!”


    “什麽意思?”


    李北風問道。


    “江南……恐怕已經開始脫離朝廷的掌控了!”


    林寧沉聲開口。


    他的聲音擔憂而有些後怕。


    近年來,朝廷這邊對江南的掌控愈發薄弱,江南地處南方,偏離大昭朝廷中心,導致江南本就疏於管理。


    朝廷這些年一直想要加強對於江南的管控,但由於各種原因導致始終未能如願。


    而這一次林寧親自趕到江南,才知曉江南如今局麵已經有多嚴重。


    “江南地區幾乎已經被門閥世家掌控,百姓的日常起居,一切的生存活動幾乎全部都處於世家的掌控之下……甚至,江南的百姓隻知世家,而不知我大昭陛下……”


    “同時,江南的確各世家擁兵自重,幾乎家家戶戶都豢養著親軍。我大昭的軍隊兵馬,幾乎都落在了那些世家的手中……”


    仿佛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林寧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恐。


    “整個江南地區,都幾乎下意識的對我大昭朝堂有所抵抗,而那些世家暗中也各自有所行動……屬下在江南的那些日子,通過欽天司的人脈調查,終於查出了一點線索……”


    他這一趟去了江南,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山高皇帝遠。


    那江南地區遠離大昭京城,大昭的旨意幾乎就到不了江南。


    在那裏,世家的話語權比朝廷比官府有用的多。江南地區的官府,幾乎都在世家掌控之下。


    世家幾乎可以隨意任免地區官員,掌控地區經濟和輿論,幾乎可以說成為了土皇帝。


    整個江南地區,都籠罩在世家的掌控之下。


    若非江南地處水界,與大昭接壤,恐怕那江南幾乎已經要成了一個新國都。


    在初次得知這些消息時,林寧隻覺得冷汗直流。


    太可怕!


    此刻,林寧沉聲道:“屬下費勁千辛萬苦,幾乎差點將命丟在了江南,才終於查到了一點真正的線索……”


    “那些世家的背後,幾乎都站著一個人……”


    李北風微微眯著眼睛,淡淡道:“昭南王爺?”


    “沒錯!”


    林寧眼眸中浮現出了幾分驚駭震撼之色:“各世家背後的人,正是昭南王爺!”


    “那位昭南王爺,幾乎得到了江南所有世家的支持和幫助……他們在那位昭南王爺的暗示下,這些年偷偷的養兵,訓練,又將整個江南各郡縣幾乎籠罩成了一個版塊……”


    “屬下還調查到,昭南王爺這些年雖然遊山玩水,但暗地裏卻不斷的招兵買馬,屯糧囤甲……他所做的這所有一切,隻有一個目的……”


    “造反!”


    “那位昭南王爺他有反心!!”


    林寧終於將他這一次去江南得到的情況全都匯報了出來。


    得知真相的他,隻覺得渾身發冷,顫抖不已。


    昭南王爺要謀反?


    倘若他真的成功,這大昭恐怕就要變天了!


    因此,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林寧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星夜趕路,返回京城將消息帶了回來。


    ……


    此時,在聽完了林寧的話之後,李北風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昭南王爺謀反了!


    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北風微微眯著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了那位昭南王爺的模樣。


    當初第一次見到他時,那位王爺看上去和藹可親,麵目慈善,更像是一位和藹的老人。


    隻是……


    和藹的老人?


    李北風又輕輕搖了搖頭。


    這位昭南王爺,可是當年大昭鐵騎的領袖。正是他率領著大昭鐵騎,踏破了北齊國門,將北齊滅亡。


    能做三軍統帥的他,滅亡一國之人,又怎麽可能是什麽慈善之人?


    算起來,他才是親手滅亡了北齊的凶手。


    他才應該是北齊的第一仇敵!


    或許也正是這個緣故,當初李北風第一次見到那位王爺時,對他並沒有什麽好感。


    更重要的是,之前李北風從慕容蝶的口中得知了這位王爺並不簡單。


    那位王爺表麵遊山玩水,私底下卻豢養了慕容蝶這些暗中為他籠絡高手人才的人。


    從那時起,李北風就開始懷疑起了他。


    如今看來,果真不出所料。


    這位昭南王爺,從一開始就賊心不死。


    也對,當年一手滅亡了北齊的王爺,威望甚至比當初的昭帝還要高。


    他完全可以占據北齊,自立為王,亦或者是率領大昭鐵騎,逼迫昭帝退位讓賢也未嚐不可。


    可他最後竟然選擇辭去一切職務,放棄一切權力選擇遊山玩水歸隱……他怎麽可能甘心?


    正常人隻要腦子不是被驢給踢了,都幹不出這種事情來。


    昭南王爺顯然不像是腦袋被驢踢了的人,那麽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在圖謀著什麽。


    果不其然,昭帝駕崩的消息才傳出來幾天,按理來說可能還沒傳到江南去,那位王爺便已經意識到了。


    隻有一個可能……


    宮中恐怕有那位王爺的眼線。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


    甚至恐怕,最近這民間關於趙敬弑父的傳聞傳播背後,恐怕少不了這位昭南王爺的身影。


    此刻,似乎想到什麽,李北風回頭盯著林寧:“他已經起兵了?”


    林寧答道:“屬下在回來之前,便已經察覺到各世家已經開始調兵遣將了……不出意外,他恐怕最近就會起兵。一旦起兵,江南地區立刻就會徹底反,那昭南王爺的兵馬恐怕數日就會直逼京城而來……”


    “公子,此事事關重大,是否要告知長公主……”


    林寧神色有些焦急。


    雖然已經決心跟隨在李北風身邊,但畢竟作為欽天司的一員,林寧對於大昭依舊有著歸屬感。在得知了昭南王爺即將謀反之後,他也猶豫要不要將此時告知長公主。


    李北風微微眯著眼睛,擺了擺手:“不必了!”


    “啊?”


    林寧臉上有幾分不解之色:“公子,那……”


    “她已經不在京城了!”


    李北風搖頭。


    “公主不在京城了?”


    林寧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什麽。


    在他回京的路上,已經得知了昭帝駕崩,太子殿下登基的消息。


    太子殿下與長公主殿下不合,他自然清楚。如今太子殿下登基,長公主恐怕……


    “那,公子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既然長公主已經不在京城,那麽林寧自然聽從於李北風的指揮。


    “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之後,我再安排!”


    李北風看著滿身風塵疲憊的林寧,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讓他先去好好休息。


    等到林寧離開之後,李北風繼續眯著眼睛,思考著林寧所帶來的消息的影響。


    昭南王爺謀反了!


    按照林寧所說,江南地區世家都站在了那位昭南王爺的身後,也就意味著,整個江南地區幾乎已經落入了那位昭南王爺的手中。


    江南地區不亞於大昭北州中州和南州任何一州,並且作為大昭的經濟中心之地,江南地區土地優渥,更是糧食生產重地。


    一旦昭南王爺謀反,整個江南地區瞬間掌握在他手中。到時候,對於大昭來說,無論是糧食還是經濟都是重創。


    而從江南到中州京城,幾乎可以說是一馬平川,地勢平坦。倘若大昭沒有提前預防,一旦那位昭南王爺動兵,幾乎可以說是勢如破竹,打大昭一個措手不及。


    倘若大昭反應慢一點,來不及調兵遣將應付,甚至恐怕可以在半個月之內便逼近大昭京城。


    到時候,大昭便危險了!


    不過……


    這對於李北風和北齊來說,倒是一個好機會!


    一個天賜的好機會!


    想到這裏,李北風眼睛微微一亮。


    他一直都在等機會,等一個大昭內亂的機會。


    倘若大昭始終和平,北齊便永無翻身之日。一幫烏合之眾,如何抵抗住大昭的精銳之師?


    但若是大昭陷入內亂,對於北齊來說則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因此,在趙敬謀殺了昭帝之後,李北風第一個念頭便是殺掉趙敬。趙敬一死,大昭失去了繼承人,必定陷入皇室爭權的內亂之中。


    隻要運作的好,整個大昭都會陷入混亂。


    隻是可惜,趙盈阻止了他。


    李北風便隻能轉而求其次,將希望寄托在了昭帝的身上。隻要昭帝醒來,同樣能有機會攪亂大昭局勢。


    不過,這些終究不夠!


    想要讓大昭傷筋動骨,動搖根基,還需要更多的契機。


    而這位昭南王爺謀反的消息,顯然就是最好的機會!


    那位擁兵自重的昭南王爺,謀劃了這麽多年,虎視眈眈覬覦著大昭的皇位。


    他一旦發兵,必定能瞬間讓大昭陷入戰爭之中。


    到時候,趙敬一定會想辦法鎮壓他的那位皇叔。一旦兩方陷入混戰僵持之中,大昭便無暇顧及北方的北州。


    這是他北齊最好的機會!


    也是唯一的機會!


    李北風目光堅定。


    北齊複國的時機,成熟了!


    ……


    “什麽?過兩天就要離開京城?”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沈青檸,顯然有些意外:“這麽快?”


    “沒錯,越快越好,此地不宜久留!”


    李北風點頭。


    “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了?”


    沈青檸滿臉小疑惑模樣。


    才從李北風口中得知打算離開京城,沒想到晚上李北風再度提起此事,這麽著急離開。


    發生了什麽?


    “京城要亂了!”


    李北風輕聲開口:“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以免被波及!”


    “亂了?”


    沈青檸更疑惑了:“到底怎麽回事?”


    “我剛得到消息,江南地區的那位昭南王爺即將謀反……”


    “謀反?!”


    聽到這話,沈青檸心頭猛然一驚,眼皮驟然一跳,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置信:“王爺要謀反?”


    “沒錯,所以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


    李北風點點頭。


    “原,原來是這樣……”


    沈青檸茫然的點了點頭,心頭已經震驚不已。


    謀反?


    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碰上這樣的事情。


    “那,那可怎麽辦啊?”


    “所以我們要離開這裏,去北州,北州暫時是安全的!”


    李北風開口。


    北州是安全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畢竟李北風之前說了要去北州,沈青檸倒也還能理解,她微微點了點頭:“去北州也行,那,那蘇姐姐怎麽辦?還,還有心意妹妹呢?”


    “心意會跟我們一起去北州,至於蘇杉……”


    李北風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等下我們勸一勸,最好能將她勸跟我們一起走……”


    將蘇杉一個人留在京城,李北風還是不太放心。


    “那,那就好!”


    沈青檸點點頭,她在京城沒有什麽留念的。若是蘇杉姐姐她跟著一起去北州的話,那也是極好的。


    “還,還有我爹呢?!”


    沈青檸猛然響起了什麽,看向李北風,臉上滿是擔憂神色:“你,你說那什麽王爺要謀反,那,那我爹怎麽辦?”


    提起這,李北風也微微皺眉。


    他倒是忽略了這一點。


    江南地區距離南州並不遠,昭南王爺一旦謀反,必定會從南州下手,一路北上。


    而留在朝陽郡的沈員外恐怕就不太安全了!


    “等下我去修書一封,告知你爹即將發生的事情,讓他早點做好準備,最好先行離開南州!”


    李北風思考了一番,開口道。


    沈青檸一聽,也略微鬆了口氣:“那,那就好……等下我去寫,讓我爹也去北州好了……”


    雖然長這麽大,沈青檸沒怎麽孝順過。但畢竟是親爹,如今有了危險,她不能坐視不理。


    在解決了此時之後,離開京城也該提上日程了。


    初次之外,便隻剩下了最後一個問題。


    如何勸服蘇杉。


    房間內。


    當蘇杉得知了兩人的來曆之後,她陷入了沉默之中。


    許久之後,她輕輕搖頭。


    “我不會離開這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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