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風低頭看著手上的信封，這是一封信，信上留著一個地址。</p>
“這個地址……”</p>
李北風一怔，似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怎麽回事。</p>
他緩緩抬頭，目光落在圍牆之上的那道身影，神色變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p>
她這是……</p>
“謝謝！”</p>
半響之後，李北風沉默著開口。</p>
“感謝就不必了！”</p>
圍牆之上，清冷的聲音傳來。</p>
周秋凝美眸凝望著院中的李北風，嘴角邊露出了一絲略帶諷刺般的笑容。</p>
“我們可是敵人。”</p>
李北風沉默，內心湧現起了一絲愧疚。</p>
他知道，周秋凝這話有些刻意。</p>
他還想說點什麽時，周秋凝已經轉身，擺擺手。</p>
“從現在開始，你我兩清了。下次見麵，我們依舊還是敵人！”</p>
她回頭瞥了一眼院中的李北風，隨後便一躍而起，消失在夜色中。</p>
唯剩下李北風站在院中，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神色。</p>
她，到底想要幹什麽？</p>
……</p>
蘇府。</p>
夜深人靜。</p>
在府上眾人已經進入夢鄉之際，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蘇府門外，隨後又避開了府上侍衛的眼線，悄無聲息的潛入了府內。</p>
身影腳步輕盈，身形隱蔽，一路穿越在府內，沒有被任何人察覺。</p>
終於，這道身影落入了一處院落中。</p>
與此同時，院落中某處房間內。屏風之後，躺在床榻之上的李素衣猛然睜開了眼眸。</p>
明亮的眼眸在這黑暗之際閃過一絲淩厲，她緩緩坐起身子，瞥了一眼窗外。</p>
漆黑的窗外寂靜無聲，一片寧靜。</p>
……</p>
院中，這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屋簷之下，而後一步一步的出現在房間門口。</p>
隨後。</p>
“吱嘎！”</p>
一聲細微到幾乎難以察覺的開門聲，若不是對聲音極其敏感，甚至都難以察覺到的開門聲音。</p>
</p>
房間門被打開。</p>
這道身影踏入房間內，又緩緩將門合上。</p>
隨後，轉過身，麵對著漆黑一片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p>
“啪！”</p>
空氣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微的爆炸聲，與此同時，整個房間的燈火突然亮了起來。</p>
瞬間亮起來的光線，將整個房間照亮，也將所有的一切映入眼底。</p>
寬敞舒適的房間內，屏風之後，一道身影正坐在床邊，靜靜的注視著她。</p>
“好巧啊，我們又見麵了！”</p>
周秋凝望著屏風後的那道身影，眼眸微眯，輕笑了起來。</p>
李素衣平靜的望著出現在房間內的這道身影。</p>
周秋凝。</p>
她並不陌生。</p>
關於這個女人的資料，如意樓早已經調查掌控。</p>
“你來這裏幹什麽！”</p>
李素衣澹然開口，神色不喜不悲，並無任何情緒。</p>
對於這個女人出現在這裏，也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驚訝。</p>
“自然是來找你的。”</p>
周秋凝目光落在李素衣身上，又緩緩落在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又輕笑了一聲：“沒想到，你竟然還敢回到這裏來。”</p>
李素衣沒有說話，隻是眼眸略微浮現一絲不善之色。</p>
她本就不是喜歡多言之人，更不喜歡聽別人廢話，尤其還是眼前這個女人。</p>
她不喜歡她。</p>
“我今天來找你，的確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p>
似乎瞧出了李素衣神色中的那一絲不悅和非善意，周秋凝並在意太多，她看著李素衣，輕聲道：“趙敬已經殺了大昭皇帝，大昭要亂了！”</p>
聽到這話，李素衣眼眸微微一凝，但很快又散開。</p>
“這麽看來，你已經知道這這件事情了？”</p>
周秋凝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她。</p>
也對，堂堂武林盟主，又掌握著如意樓這等情報能力天下一流的組織，她的消息自然靈通。</p>
李素衣卻並未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趙敬謀反弑君，在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p>
從之前趙敬對趙盈動手之際，她已經意識到了恐怕會有這麽一天的發生。</p>
隻是或許沒想到，時間會這麽快！</p>
“大昭即將要亂了，朝堂鬥爭恐怕一時停歇不下來。我得到了一些情報……”</p>
說到這裏時，周秋凝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素衣：“那位沉寂消失在大眾視野數十年的王爺，可不是個簡單的人……”</p>
“這對於你來說，恐怕是個好消息吧？”</p>
話音剛落，房間內便有殺意在縈繞。</p>
李素衣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在威脅我？”</p>
李素衣意識到，眼前的周秋凝，恐怕知道一些關於她身份的秘密。</p>
“威脅？”</p>
周秋凝搖了搖頭：“你誤會我了！”</p>
隨後，她輕笑的望著李素衣，開口：“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p>
李素衣美眸落在她身上，上下掃視了一眼，冷聲道：“我為何要幫你？”</p>
“你是武林盟主，隻有你能幫我！”</p>
周秋凝意味深長的望著李素衣：“我能給你一個，你拒絕不了的條件！”</p>
“……”</p>
大昭。</p>
深宮。</p>
即便深夜之際。</p>
但整個皇宮內依舊處於繁忙狀態中。</p>
陛下駕崩，整個皇宮內外都進入了嚴陣以待的狀態中。</p>
曆朝曆代皇位交迭時，永遠伴隨著腥風血雨。尤其是在陛下駕崩之際，太子尚未名正言順的登基。在這個關鍵節骨點上，越容易發生變故。</p>
側殿深宮中。</p>
趙敬跪在殿中，靜靜的閉上眼睛。</p>
大殿之中，寂靜無聲。</p>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謀士匆匆的走了進來。</p>
“殿下，出事了！”</p>
趙敬猛然睜開眼睛，眼神中浮現陰沉之色：“又有何事？”</p>
從父皇駕崩這兩天來，他已經感受到了無數質疑的目光。</p>
毫無疑問，幾乎所有人都在懷疑他。</p>
昭帝死的太蹊蹺，死的太悄無聲息了，簡單一個被道士謀害的結果是絕對不可能讓所有人信服的。</p>
整個朝堂之上，懷疑他趙敬弑君的消息不絕人耳。</p>
就在這一天之內，他已經遭到了多位大臣的質疑。</p>
擺在他麵前的情形，如今看來並不利。</p>
“是關於周姑娘的事情……”</p>
謀士走上前來，焦急的開口說著什麽。</p>
而趙敬在聽完之後反倒是平靜了下來，他平靜的望著前方：“我知道了！”</p>
周秋凝已經背叛了他，對於趙敬來說，她也不再是可以信任的人。</p>
“還有一件事情……”</p>
謀士似乎想到什麽，又猶豫著開口。</p>
……</p>
房間內。</p>
周秋凝將桌上的一張地圖收了起來，收入懷中，又低頭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李素衣。</p>
她目光依舊平靜，彷佛隻是在做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p>
“謝了！”</p>
周秋凝開口說道。</p>
“不必！”</p>
李素衣清冷開口，又瞥了她一眼：“我不希望你鬧出太大的動靜來！”</p>
“放心，我不會影響你的計劃！”</p>
周秋凝輕笑了一聲，開口：“我隻殺該殺的人！”</p>
李素衣沒有繼續再開口，也沒有再看她，低垂著眼眸望著桌前。</p>
意思已經很明顯，不想繼續跟她多說什麽，送客了。</p>
周秋凝自然也明白，她沒有繼續多待，轉身打算離開。</p>
不過，在剛轉身走了兩步時，又被身後的李素衣喊住。</p>
“等等！”</p>
“嗯？”</p>
周秋凝回頭。</p>
李素衣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沉默著。</p>
“你還恨他？”</p>
“你覺得呢？”</p>
周秋凝臉上浮現一絲嘲弄般的笑意。</p>
李素衣沒有開口，她不喜歡猜謎。</p>
“他殺了我的親哥哥，你說我該不該恨他？”</p>
周秋凝又開口。</p>
李素衣還是沉默著，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她身上。</p>
“既然恨他，你為何卻一直沒有殺他？”</p>
周秋凝一怔，隨後突然眯著眼睛盯著李素衣，似笑非笑般的冷笑。</p>
“你希望我殺了他？”</p>
“你喜歡他？”</p>
李素衣注視著她的眼睛，平靜開口。</p>
刹那間，周秋凝怔在了原地。</p>
聽著李素衣的話，又看著她那平靜的眼眸，波瀾不驚的情緒。</p>
彷佛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p>
“喜歡？”</p>
在一瞬間失神之際，周秋凝又很快反應過來，她冷笑一聲：“你認為我喜歡他？”</p>
李素衣開口。</p>
然而，周秋凝卻被她那平靜的眼眸看的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安。</p>
彷佛她的眼睛能看穿自己心底的真實情感。</p>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p>
尤其是在眼前這個女人麵前。</p>
她看著眼前的李素衣，似乎想到什麽，嘴角冷笑愈盛：“你是不是在擔心害怕我喜歡他？”</p>
李素衣依舊很平靜：“為何要害怕？”</p>
“我若是喜歡他，便會將他從你身邊搶走！”</p>
周秋凝看著她：“你難道不怕？”</p>
李素衣平靜道：“你搶不走！”</p>
“……”</p>
輕描澹寫的一句話，便將周秋凝接下來想要諷刺的話全部堵在了嘴邊。</p>
一個字都再也說不出來。</p>
搶不走！</p>
多輕描澹寫的語氣，多簡單幹脆的態度。</p>
然而卻透露著深深的自信，以及……對她的藐視！</p>
這一刹那，周秋凝沉默了。</p>
剛才那一瞬間的精氣神彷佛瞬間被抽走一般，她臉上多了一抹似苦笑的情緒。</p>
半響後，她望著李素衣，搖了搖頭：“我果然不如你。”</p>
她輸了！</p>
無論是在各方麵，全方麵輸的一塌湖塗。</p>
“以前我還一直不服氣，總覺得你和她不過如此。遲早有一天，我會超過你們。”</p>
“所以，我就一直很努力的習武，日複一日的練功夫，我一直相信，隻要我努力，我遲早會超過你們……”</p>
“現在看來，我永遠都沒這個機會了！”</p>
她在苦笑，眼神中的暗澹也難以掩飾。</p>
她輸了！</p>
輸的不僅僅是功夫。</p>
“你的心亂了！”</p>
李素衣看了她一眼，澹澹道。</p>
“是啊，我的心已經亂了！”</p>
周秋凝喃喃自語。</p>
她不但心亂了，甚至連自己都已經開始迷失了。</p>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p>
以前的那個她，似乎也已經不複存在了？</p>
“你不是很好奇，我明明恨他，卻為何一直沒有殺他嗎？”</p>
這時，周秋凝又突然開口。</p>
李素衣微微皺眉，她的確有這方麵的疑惑。</p>
她清楚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來曆，也清楚她跟李北風之間的恩怨。</p>
南州朝陽郡，周家的二小姐。</p>
自幼被正一門的一位長老看中收為了弟子，帶回山門練武。</p>
她武學根骨天賦極高，又天資聰慧。</p>
而在半年多以前，她的那位兄長周中正在與李北風之間的恩怨中，最終死在了李北風的手上。</p>
這便是兩人之間的恩怨由來。</p>
李北風殺了她的兄長，她痛恨李北風卻一直沒有對他動殺心。</p>
這不得不由讓人懷疑。</p>
她，是不是喜歡李北風？</p>
“其實，我不殺的原因很簡單的！”</p>
周秋凝對著李素衣笑了一聲：“你或許也可以再問問我，為什麽我有了報仇的能力，卻直到今天，才終於來找你幫忙？”</p>
李素衣眼神一凝，疑惑不解之色湧上心頭。</p>
“這個世界呐，其實有些無趣的！”</p>
她緩緩低下了腦袋，似喃喃自語。</p>
“自從師傅死後，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什麽牽掛了。如果唯一說有的話，大概隻剩下了周家……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其實對周家也並沒有什麽感情。你說，我這算不算是冷血？”</p>
周秋凝平靜的笑容，卻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淒涼感。</p>
明明身上流淌著周家的血脈，可她對周家卻並沒有什麽感情。非要說有的話，大概是莫名的責任感吧。</p>
即便沒有感情，但她終究是周家的人。有些事情，她必須要去做。</p>
“其實吧，他殺了周中正，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恨他。我隻是生氣，生氣他為什麽不聽我的話，非要殺了周中正……”</p>
“無論如何，周中正都是我的親哥哥。他殺了我的親哥哥，於情於理，我都必須要恨他，必須要殺了他報仇！”</p>
“可我不是很想殺他，每次想要動手的時候，我卻又偏偏下不了手……”</p>
說到這裏時，她臉上露出一絲不喜不悲的情緒。</p>
“你說，我這算不算是真的恨他？”</p>
李素衣清冷的眼眸停留在她臉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p>
答桉已經很明顯。</p>
“當然了，也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p>
周秋凝停頓了一下，又輕笑了一聲：“我得要保持著對他的這一絲恨意，隻有這樣，我或許才能找到一些活下去的動力。”</p>
說到這裏時，周秋凝的眼眸有些空洞。</p>
原本精致的臉龐在這雙無神空洞，帶著幾分死寂的目光下，顯得有些極為死沉。</p>
她不殺李北風，是不想讓自己僅存不多活著的念想和計劃消散。</p>
師傅死後，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牽掛。</p>
而周中死後，更是斷了她和周家最後一絲的機緣。</p>
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無牽無掛是一種解脫。而對於周秋凝來說，卻是一種折磨。</p>
因此，這些年來她不斷的尋找著新奇的事務，體驗不一樣的人生。</p>
也是在趙敬邀請他參與謀反的大計時，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加入。</p>
推翻一個王朝，對於她來說，的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p>
“這個世界，真的很無趣呐！”</p>
“……”</p>
“這個地址……”</p>
李北風一怔，似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怎麽回事。</p>
他緩緩抬頭，目光落在圍牆之上的那道身影，神色變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p>
她這是……</p>
“謝謝！”</p>
半響之後，李北風沉默著開口。</p>
“感謝就不必了！”</p>
圍牆之上，清冷的聲音傳來。</p>
周秋凝美眸凝望著院中的李北風，嘴角邊露出了一絲略帶諷刺般的笑容。</p>
“我們可是敵人。”</p>
李北風沉默，內心湧現起了一絲愧疚。</p>
他知道，周秋凝這話有些刻意。</p>
他還想說點什麽時，周秋凝已經轉身，擺擺手。</p>
“從現在開始，你我兩清了。下次見麵，我們依舊還是敵人！”</p>
她回頭瞥了一眼院中的李北風，隨後便一躍而起，消失在夜色中。</p>
唯剩下李北風站在院中，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神色。</p>
她，到底想要幹什麽？</p>
……</p>
蘇府。</p>
夜深人靜。</p>
在府上眾人已經進入夢鄉之際，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蘇府門外，隨後又避開了府上侍衛的眼線，悄無聲息的潛入了府內。</p>
身影腳步輕盈，身形隱蔽，一路穿越在府內，沒有被任何人察覺。</p>
終於，這道身影落入了一處院落中。</p>
與此同時，院落中某處房間內。屏風之後，躺在床榻之上的李素衣猛然睜開了眼眸。</p>
明亮的眼眸在這黑暗之際閃過一絲淩厲，她緩緩坐起身子，瞥了一眼窗外。</p>
漆黑的窗外寂靜無聲，一片寧靜。</p>
……</p>
院中，這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屋簷之下，而後一步一步的出現在房間門口。</p>
隨後。</p>
“吱嘎！”</p>
一聲細微到幾乎難以察覺的開門聲，若不是對聲音極其敏感，甚至都難以察覺到的開門聲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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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門被打開。</p>
這道身影踏入房間內，又緩緩將門合上。</p>
隨後，轉過身，麵對著漆黑一片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p>
“啪！”</p>
空氣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微的爆炸聲，與此同時，整個房間的燈火突然亮了起來。</p>
瞬間亮起來的光線，將整個房間照亮，也將所有的一切映入眼底。</p>
寬敞舒適的房間內，屏風之後，一道身影正坐在床邊，靜靜的注視著她。</p>
“好巧啊，我們又見麵了！”</p>
周秋凝望著屏風後的那道身影，眼眸微眯，輕笑了起來。</p>
李素衣平靜的望著出現在房間內的這道身影。</p>
周秋凝。</p>
她並不陌生。</p>
關於這個女人的資料，如意樓早已經調查掌控。</p>
“你來這裏幹什麽！”</p>
李素衣澹然開口，神色不喜不悲，並無任何情緒。</p>
對於這個女人出現在這裏，也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驚訝。</p>
“自然是來找你的。”</p>
周秋凝目光落在李素衣身上，又緩緩落在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又輕笑了一聲：“沒想到，你竟然還敢回到這裏來。”</p>
李素衣沒有說話，隻是眼眸略微浮現一絲不善之色。</p>
她本就不是喜歡多言之人，更不喜歡聽別人廢話，尤其還是眼前這個女人。</p>
她不喜歡她。</p>
“我今天來找你，的確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p>
似乎瞧出了李素衣神色中的那一絲不悅和非善意，周秋凝並在意太多，她看著李素衣，輕聲道：“趙敬已經殺了大昭皇帝，大昭要亂了！”</p>
聽到這話，李素衣眼眸微微一凝，但很快又散開。</p>
“這麽看來，你已經知道這這件事情了？”</p>
周秋凝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她。</p>
也對，堂堂武林盟主，又掌握著如意樓這等情報能力天下一流的組織，她的消息自然靈通。</p>
李素衣卻並未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趙敬謀反弑君，在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p>
從之前趙敬對趙盈動手之際，她已經意識到了恐怕會有這麽一天的發生。</p>
隻是或許沒想到，時間會這麽快！</p>
“大昭即將要亂了，朝堂鬥爭恐怕一時停歇不下來。我得到了一些情報……”</p>
說到這裏時，周秋凝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素衣：“那位沉寂消失在大眾視野數十年的王爺，可不是個簡單的人……”</p>
“這對於你來說，恐怕是個好消息吧？”</p>
話音剛落，房間內便有殺意在縈繞。</p>
李素衣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在威脅我？”</p>
李素衣意識到，眼前的周秋凝，恐怕知道一些關於她身份的秘密。</p>
“威脅？”</p>
周秋凝搖了搖頭：“你誤會我了！”</p>
隨後，她輕笑的望著李素衣，開口：“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p>
李素衣美眸落在她身上，上下掃視了一眼，冷聲道：“我為何要幫你？”</p>
“你是武林盟主，隻有你能幫我！”</p>
周秋凝意味深長的望著李素衣：“我能給你一個，你拒絕不了的條件！”</p>
“……”</p>
大昭。</p>
深宮。</p>
即便深夜之際。</p>
但整個皇宮內依舊處於繁忙狀態中。</p>
陛下駕崩，整個皇宮內外都進入了嚴陣以待的狀態中。</p>
曆朝曆代皇位交迭時，永遠伴隨著腥風血雨。尤其是在陛下駕崩之際，太子尚未名正言順的登基。在這個關鍵節骨點上，越容易發生變故。</p>
側殿深宮中。</p>
趙敬跪在殿中，靜靜的閉上眼睛。</p>
大殿之中，寂靜無聲。</p>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謀士匆匆的走了進來。</p>
“殿下，出事了！”</p>
趙敬猛然睜開眼睛，眼神中浮現陰沉之色：“又有何事？”</p>
從父皇駕崩這兩天來，他已經感受到了無數質疑的目光。</p>
毫無疑問，幾乎所有人都在懷疑他。</p>
昭帝死的太蹊蹺，死的太悄無聲息了，簡單一個被道士謀害的結果是絕對不可能讓所有人信服的。</p>
整個朝堂之上，懷疑他趙敬弑君的消息不絕人耳。</p>
就在這一天之內，他已經遭到了多位大臣的質疑。</p>
擺在他麵前的情形，如今看來並不利。</p>
“是關於周姑娘的事情……”</p>
謀士走上前來，焦急的開口說著什麽。</p>
而趙敬在聽完之後反倒是平靜了下來，他平靜的望著前方：“我知道了！”</p>
周秋凝已經背叛了他，對於趙敬來說，她也不再是可以信任的人。</p>
“還有一件事情……”</p>
謀士似乎想到什麽，又猶豫著開口。</p>
……</p>
房間內。</p>
周秋凝將桌上的一張地圖收了起來，收入懷中，又低頭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李素衣。</p>
她目光依舊平靜，彷佛隻是在做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p>
“謝了！”</p>
周秋凝開口說道。</p>
“不必！”</p>
李素衣清冷開口，又瞥了她一眼：“我不希望你鬧出太大的動靜來！”</p>
“放心，我不會影響你的計劃！”</p>
周秋凝輕笑了一聲，開口：“我隻殺該殺的人！”</p>
李素衣沒有繼續再開口，也沒有再看她，低垂著眼眸望著桌前。</p>
意思已經很明顯，不想繼續跟她多說什麽，送客了。</p>
周秋凝自然也明白，她沒有繼續多待，轉身打算離開。</p>
不過，在剛轉身走了兩步時，又被身後的李素衣喊住。</p>
“等等！”</p>
“嗯？”</p>
周秋凝回頭。</p>
李素衣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沉默著。</p>
“你還恨他？”</p>
“你覺得呢？”</p>
周秋凝臉上浮現一絲嘲弄般的笑意。</p>
李素衣沒有開口，她不喜歡猜謎。</p>
“他殺了我的親哥哥，你說我該不該恨他？”</p>
周秋凝又開口。</p>
李素衣還是沉默著，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她身上。</p>
“既然恨他，你為何卻一直沒有殺他？”</p>
周秋凝一怔，隨後突然眯著眼睛盯著李素衣，似笑非笑般的冷笑。</p>
“你希望我殺了他？”</p>
“你喜歡他？”</p>
李素衣注視著她的眼睛，平靜開口。</p>
刹那間，周秋凝怔在了原地。</p>
聽著李素衣的話，又看著她那平靜的眼眸，波瀾不驚的情緒。</p>
彷佛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p>
“喜歡？”</p>
在一瞬間失神之際，周秋凝又很快反應過來，她冷笑一聲：“你認為我喜歡他？”</p>
李素衣開口。</p>
然而，周秋凝卻被她那平靜的眼眸看的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安。</p>
彷佛她的眼睛能看穿自己心底的真實情感。</p>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p>
尤其是在眼前這個女人麵前。</p>
她看著眼前的李素衣，似乎想到什麽，嘴角冷笑愈盛：“你是不是在擔心害怕我喜歡他？”</p>
李素衣依舊很平靜：“為何要害怕？”</p>
“我若是喜歡他，便會將他從你身邊搶走！”</p>
周秋凝看著她：“你難道不怕？”</p>
李素衣平靜道：“你搶不走！”</p>
“……”</p>
輕描澹寫的一句話，便將周秋凝接下來想要諷刺的話全部堵在了嘴邊。</p>
一個字都再也說不出來。</p>
搶不走！</p>
多輕描澹寫的語氣，多簡單幹脆的態度。</p>
然而卻透露著深深的自信，以及……對她的藐視！</p>
這一刹那，周秋凝沉默了。</p>
剛才那一瞬間的精氣神彷佛瞬間被抽走一般，她臉上多了一抹似苦笑的情緒。</p>
半響後，她望著李素衣，搖了搖頭：“我果然不如你。”</p>
她輸了！</p>
無論是在各方麵，全方麵輸的一塌湖塗。</p>
“以前我還一直不服氣，總覺得你和她不過如此。遲早有一天，我會超過你們。”</p>
“所以，我就一直很努力的習武，日複一日的練功夫，我一直相信，隻要我努力，我遲早會超過你們……”</p>
“現在看來，我永遠都沒這個機會了！”</p>
她在苦笑，眼神中的暗澹也難以掩飾。</p>
她輸了！</p>
輸的不僅僅是功夫。</p>
“你的心亂了！”</p>
李素衣看了她一眼，澹澹道。</p>
“是啊，我的心已經亂了！”</p>
周秋凝喃喃自語。</p>
她不但心亂了，甚至連自己都已經開始迷失了。</p>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p>
以前的那個她，似乎也已經不複存在了？</p>
“你不是很好奇，我明明恨他，卻為何一直沒有殺他嗎？”</p>
這時，周秋凝又突然開口。</p>
李素衣微微皺眉，她的確有這方麵的疑惑。</p>
她清楚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來曆，也清楚她跟李北風之間的恩怨。</p>
南州朝陽郡，周家的二小姐。</p>
自幼被正一門的一位長老看中收為了弟子，帶回山門練武。</p>
她武學根骨天賦極高，又天資聰慧。</p>
而在半年多以前，她的那位兄長周中正在與李北風之間的恩怨中，最終死在了李北風的手上。</p>
這便是兩人之間的恩怨由來。</p>
李北風殺了她的兄長，她痛恨李北風卻一直沒有對他動殺心。</p>
這不得不由讓人懷疑。</p>
她，是不是喜歡李北風？</p>
“其實，我不殺的原因很簡單的！”</p>
周秋凝對著李素衣笑了一聲：“你或許也可以再問問我，為什麽我有了報仇的能力，卻直到今天，才終於來找你幫忙？”</p>
李素衣眼神一凝，疑惑不解之色湧上心頭。</p>
“這個世界呐，其實有些無趣的！”</p>
她緩緩低下了腦袋，似喃喃自語。</p>
“自從師傅死後，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什麽牽掛了。如果唯一說有的話，大概隻剩下了周家……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其實對周家也並沒有什麽感情。你說，我這算不算是冷血？”</p>
周秋凝平靜的笑容，卻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淒涼感。</p>
明明身上流淌著周家的血脈，可她對周家卻並沒有什麽感情。非要說有的話，大概是莫名的責任感吧。</p>
即便沒有感情，但她終究是周家的人。有些事情，她必須要去做。</p>
“其實吧，他殺了周中正，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恨他。我隻是生氣，生氣他為什麽不聽我的話，非要殺了周中正……”</p>
“無論如何，周中正都是我的親哥哥。他殺了我的親哥哥，於情於理，我都必須要恨他，必須要殺了他報仇！”</p>
“可我不是很想殺他，每次想要動手的時候，我卻又偏偏下不了手……”</p>
說到這裏時，她臉上露出一絲不喜不悲的情緒。</p>
“你說，我這算不算是真的恨他？”</p>
李素衣清冷的眼眸停留在她臉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p>
答桉已經很明顯。</p>
“當然了，也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p>
周秋凝停頓了一下，又輕笑了一聲：“我得要保持著對他的這一絲恨意，隻有這樣，我或許才能找到一些活下去的動力。”</p>
說到這裏時，周秋凝的眼眸有些空洞。</p>
原本精致的臉龐在這雙無神空洞，帶著幾分死寂的目光下，顯得有些極為死沉。</p>
她不殺李北風，是不想讓自己僅存不多活著的念想和計劃消散。</p>
師傅死後，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牽掛。</p>
而周中死後，更是斷了她和周家最後一絲的機緣。</p>
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無牽無掛是一種解脫。而對於周秋凝來說，卻是一種折磨。</p>
因此，這些年來她不斷的尋找著新奇的事務，體驗不一樣的人生。</p>
也是在趙敬邀請他參與謀反的大計時，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加入。</p>
推翻一個王朝，對於她來說，的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p>
“這個世界，真的很無趣呐！”</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