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魈鬼的形象倒跟王五描述的很像。但是這山魈鬼身上長的是綠毛。王五看到的卻是紅毛怪物,這是何解啊?


    胡周周說:“不同地區的山魈鬼顏色也不一樣。主要有綠、紫、紅、黑四種顏色。”


    我點頭。這就通了。但是這隻是愛惡作劇的山魈鬼怎麽會突然把兩萬多畝土地搞成這樣?


    我覺得自己已經大概了解情況了,叫胡周周和玉鏡跟我一起出去逛逛。


    種植基地的七個分場並不是連在一起的。它們有的在斜坡上,有的在穀底。中間生長著許多野生的雜草。奇怪的是隻有七個分場草枯地裂。


    “這是為什麽?難道那些山魈鬼隻對林翳藥材種植基地的植物感興趣?這年頭,連鬼都隻選名牌啊。”我憤憤不平。切,它們憑什麽看不起旁邊的野草?


    玉鏡突然說這些煉丹藥材跟別的植物不一樣。它們本身是有靈氣的。雖然少,但是有。


    我恍然大悟:“那些山魈鬼其實並不是存心要跟種植基地過不去的!它們隻是想汲取藥材靈氣。草枯地裂是客觀傷害。”


    玉鏡說有可能。但有一點說不通。山魈鬼雖然長得猙獰,但是個性跟小孩子一樣一樣的。它們貪玩胡鬧,愛打群架,絲毫沒有上進心。它們既不想化人形,又不想得道升仙。所以從來不會主動修煉。


    試問這樣的鬼怪怎麽會突然積極出動汲取靈氣呢?


    我也覺得想不通。弄明白這個問題的最快的方法是抓一兩隻山魈鬼回來直接問它。我打算晚上出來守株待兔,便讓玉鏡先到別的地方晃晃,等天黑了再回來。


    世界很快就暗下來了。就像一個巨大的關了燈的房間。


    窗外一絲風都沒有。


    我和胡周周坐在黑漆漆的窗後,目光如電,堅定地注視著那片已經被黑暗吞噬的土地。


    沒過多久,近處,遠處便逐漸亮起黃的,白的光芒。光芒在夜的黑綢中照出一團團毛茸茸的光暈。


    誰知道那近在咫尺的光芒中包裹著怎樣的故事?


    不知過了多久,這些黃的,白的光芒又一一熄滅。世界再次沉淪於黑暗。


    玉鏡回來了。


    “尚未有異?”


    我站起來活動僵硬的四肢,說:“可不是嗎?我都快坐成蠟像了。”


    胡周周嗤之以鼻:“拉倒吧。你以為誰都能有蠟像啊?你頂多就是一泥人。”我正要跟他鬥嘴,忽然聽見窗外窸窣聲響。我慌忙貓下腰,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借著微弱的星光,我看見數十個矮小的身影三三兩兩在地裏徘徊。


    它們腳步細碎,似乎焦急地尋找著什麽。胡周周在我耳邊說:“藥材都死得差不多了。它們吸不到靈氣了。”


    要怎麽才能使山魈鬼落單呢?我絞盡腦汁都想不到方法。這時,這數十個身影開始逐漸向西方移動。看來它們在這個分場找不到藥材,想要一起到西邊的分場試運氣。


    我心中暗喜,機會來了!


    我輕輕將門打開一條縫,側身而出。在夜的庇護下,我悄悄上前,抬起左手,迅速伸直中指,用食指尖掐在中指第一節橫紋背部。拇指尖裏側掐在中指第一節橫紋。拇指尖與食指尖相對,無名指和小指屈於掌心。


    靈官訣所指的目標正是隊伍最末的身影。


    身影無聲倒下,而它前麵的山魈鬼們完全沒有發現。我大喜,耐著性子等大部隊走遠了才大步流星朝倒下的山魈鬼走去。


    我伸手抱起它,想將它帶到屋裏救醒。哪知一碰到它的身軀,我就覺得一股寒意侵體,那感覺,就像什麽人往我頭上澆了一桶冰水一樣。


    我摸到它的身上有一層黏黏的液體。山魈鬼身上怎麽會有粘液?更重要的是,我將它抱起的時候,清清楚楚地看見它四肢均是墨綠色的,五趾相連,趾間居然有蹼!


    蹼!


    胡周周和玉鏡顯然也看見了。胡周周本能地退開一段距離,大叫:“這不是山魈鬼!而是……而是……但是……不可能啊!”


    我沒有追問我抱著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不是我不好奇,而是此時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擔心。


    紅影閃動,那群矮小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聚在我的四周。它們“吱吱”大叫,張牙舞爪,無比憤怒地瞪著我!


    我在此起彼伏的“吱吱”聲中徹底懵了。老天爺同誌!我隻是一枚嶄新的道士!您老人家怎麽一上來就給我這麽大的考驗啊!


    玉鏡淡定地讓我把它們的同伴放下。


    我僵硬地笑了一下,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將手上的小東西放下。


    它們一擁而上查看同伴的傷勢,半分鍾後,它們再次衝我怒目而視。這次它們的眼中除了憤怒還帶有濃濃的恨意!我急忙大叫:“它沒死,它隻是……”這些家夥不知道是被仇恨和傷痛捂了耳朵還是原本就聽不懂人類的語言,它們對我的話毫不理會,爭先恐後齜牙咧嘴地朝我和胡周周撲來!


    我身上瞬間掛了好幾個怪物。胡周周也好不到哪去。


    它們對我們又抓又咬,我能清楚地聽見尖利的爪牙將我的皮肉撕破的聲音!我痛得嗷嗷大叫。我跳起來拚命狂甩,哪知它們像是長在我身上似的,根本就甩不掉。情急之下我重重往地上摔倒,之前掛在我身前的幾個怪物吃痛,一下把手鬆開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躺在地上一通翻滾。與此同時,我十指亂動,閉著眼睛將此時能記起的指訣都掐了一遍。


    突然,周遭倏地安靜下來。震耳欲聾的“吱吱”聲沒有了,靜夜中隻剩我和胡周周的慘叫。我睜開眼睛,發現那些怪物像一撮剛被殺蟲劑噴了的蚊子一樣,跌落在地奄奄一息。


    我氣喘籲籲地坐起來,抬手擦了一下被血糊了的左眼。


    這個時候老六,趙南,趙北和幾個員工聽到聲響紛紛抄家夥跑了出來。他們見到這幅景象都驚呆了。過了老半天老六才顫巍巍地指著那些怪物說:“那,那是些什麽,什麽玩意兒啊!”


    我看了一下玉鏡,他皺著眉頭,說出一句連我都無法相信的話——他說地上那些東西,是水鬼。


    水鬼俗稱水猴,是一種潛伏在水中的鬼怪。遍體紅毛,麵如鍋底,眼紅似血。水鬼是溺死的怨魂所化。


    它們不是應該待在水裏引誘人溺水當替死鬼的嗎?怎麽成群結隊地跑到岸上來了?


    趙南趙北兩兄弟看見我和胡周周渾身是血,忙扶我們進屋包紮。我說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處置地上那些水猴,讓老六先找人把它們都弄到我房間關起來。


    趙南趙北說要送我去醫院。我仔細看了一下身上的傷口,發現雖然流了不少血,但身上的傷隻到肉,並不傷筋動骨。便拒絕了。免得到醫院解釋麻煩。


    我心中納悶,這些水猴明明殺氣騰騰,拚盡全力,弄出的傷口怎麽會這麽淺?


    傷口雖然不算深,但是數量多。他們手忙腳亂地弄了二十多分鍾才幫我們包好。地上滿是帶血的棉簽、繃帶,乍一看還挺嚇人的。


    老六過來說他讓人把水猴都弄到我房裏去了。我過去一看,發現他們做事還挺靠譜。他們用粗麻繩將水猴一個一個綁得結結實實的,看起來跟陽澄湖的大閘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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