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們進不去那個房間也幫不了她啊。”胡周周說:“那也不能把生意推了。”我正想說什麽,目光突然落到正在認真打坐的玉鏡身上。


    我說:“好吧。這單生意我接了。”楊鵑大喜。我讓她留下電話號碼,回去等消息。


    她一走,我就貼到玉鏡耳邊,無比諂媚地說:“老玉筒子啊,這事兒就靠你了!”


    胡周周一臉茫然,說:“師父,你跟誰說話呐?”


    我奇了,說:“你之前不是能看到別墅裏女管家的鬼魂嗎?你看不到他?”我指著玉鏡。


    胡周周說他隻能看到一些低級的遊魂野鬼。我正要把天道印遞給他,玉鏡就自動現形了。


    胡周周脫口罵了句髒話,說:“師父,你居然在道堂養鬼?”


    玉鏡怒了,說:“貧道非鬼。貧道自始至終未曾死去。”


    胡周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從古代穿越來的啊?”


    我把玉鏡的遭遇簡要說了一遍。胡周周笑得前俯後仰,指著玉鏡說世界上竟然有這麽蠢的事。


    玉鏡呲牙咧嘴,張牙舞爪地想要揍他,無奈每次都隻是從胡周周身上穿過。


    我萬分無奈,說:“乖,別鬧了,咱們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吧。”


    我說可能有歹人在超市作怪,禍害無辜。玉鏡一下子嚴肅起來,正義凜然地說:“待貧道前去查看!”


    話音未落他已經“咻”的一聲從牆上衝出去了。


    我喜滋滋地翹起二郎腿和胡周周一起喝茶,心想以玉鏡的飛行速度,一兩分鍾就可以回來了。沒想到坐了半天都不見他的影子。


    那家夥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這個念頭剛從我腦海中冒起,玉鏡就回來了。


    “怎麽這麽久?”我馬上迎了過去。


    玉鏡一臉疑惑,說:“怪哉!怪哉!”玉鏡到超市轉了一圈,一點鬼氣都感受不到。他進到楊鵑描述的那個房間。依然感覺不到任何陰靈的存在。但是……


    但是房中央的桌子上東西南北中五方位各擺了一塊竹片。竹片上都貼著一張用黃紙剪的紙人。


    他說這很顯然是某種馭鬼陣法。但是超市範圍內怎麽會半點陰氣都沒有?那個保潔員又為什麽會聽到兩種不同的聲音?他各種想不明白,於是決定到這家超市的分店瞧瞧。


    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他這麽久才回來,他居然跑到另外五個城市去了。


    玉鏡發現這家超市的分店也都有這樣一個不允許別人進入的小房間。房間裏都隻有一張桌子。桌上五方位各擺一塊貼著黃紙紙人的竹片。同樣,他在五家分店都感覺不到任何陰氣。


    我本來想說是超市找了神棍騙子回來布陣,所以自然沒陰氣。但轉念一想,不對啊,如果小房間裏擺的是無用的假陣法,楊鵑就不可能聽到怪聲啊!


    我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來了。


    楊鵑兩次聽到聲響都在晚上十二點。這肯定不是巧合。


    好奇心作祟,這下我可沉不下心在家等著了。


    晚上十一點五十左右,我、胡周周和玉鏡一起來到超市樓下。這時候超市和旁邊的商家都已經關門了。路燈孤獨佇立街頭。刺眼的亮光讓附近看起來更加冷清。


    玉鏡一到門口就說他感覺到裏麵有五個鬼魂。


    我無法進門,便想把鬼魂召出來。《天道圖誌》上載有一個召鬼指訣——追魂訣。


    我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大拇指掐中指指根。掐的正是追魂訣。出乎意料的是,我重複了好幾次指訣都沒有鬼魂出現。


    怎麽回事?我和胡周周麵麵相覷。難道是玉鏡感應錯了?


    玉鏡二話不說立馬飛進超市。出來之後他麵色複雜。我沒能辨清這表情背後的意思,問道:“裏麵沒有鬼魂?”


    玉鏡搖頭說有。而且真的是五個。但是它們都被鎖起來了。


    鎖起來了?怪不得我用追魂訣竟無法召魂。但是它們怎麽會被鎖?既然它們被鎖住了,那麽白天玉鏡為什麽看不到它們?


    玉鏡似乎於心不忍,說其中兩個鬼魂被施虐鬼法咒,被折磨得慘不忍睹。


    人都死了還要被鎖被虐?這是有多大的仇啊?總店加五家分店一共三十個鬼魂。超市老板的仇人也太多了吧?但是他的仇人也不可能都死了啊。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這麽巧,他又為什麽要將這三十個鬼魂分別鎖在六個地方?


    玉鏡接下來說的話一下解開了我的疑問。


    他說他記得以前聽師父提過一種五鬼招財陣法。這種陣法用法力施壓,召來東西南北中五方生財鬼及三界內陰氣亡魂行事。在法旨下聽令調運財寶。


    這種招財法分兩種,一種比較溫和,是用契約的方式約定的。這種方式一般不用擺陣,而是直接由法師開壇請鬼,完成契約後書下五張招財符籙。這種方法戾氣比較輕,受者被反噬的可能性相對小很多。但是也有弱點,就是契約方式的五鬼比較沒有積極性,運來的財物較少。


    玉鏡說第二種則硬性用法旨逼壓五方鬼魅亡靈行事。這家超市選用的方法簡直可以說是第二種方法的升級版。他們不但硬性壓迫陰靈招財,還設下懲罰機製!


    據玉鏡觀察,五鬼招財陣中的鬼魂都被施了某種控製類的法咒,它們白天出外運財,晚上要回到超市,否則法咒發作,苦不堪言。這就是玉鏡白天來的時候感覺不到半分陰氣的原因。那個時候人家正在外忙著呢。


    除此之外,它們還被分派沉重任務。它們每天都被要求運回固定的錢財(這裏的運財並不是說讓鬼魂運回真的錢,而是催生財運,使財源滾滾而來),哪一個鬼魂當天任務不達標就會被施虐鬼法咒,承受噬魂之苦。


    楊鵑聽到的就是鬼魂受罰時發出的痛苦哀嚎。


    我一陣惡心,這不是跟那些拐賣兒童,將兒童弄成殘廢,硬逼這些可憐的孩子上街乞討的惡行一樣嗎?這些孩子討不到錢會被打被罵,那些鬼魂運不夠財則被施虐鬼法咒。


    人非草木,有些人是怎麽做到毫無心肝的?這是個問題。


    我說:“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幫它們?”


    玉鏡搖頭。


    我又轉向胡周周,他說:“恐怕不行。用來逼迫鬼魂的方法有很多種,我們不知道施法者用的是哪種方法,所以就不可能解除。同樣的原因,別說還它們自由,就連想幫它們解開控製咒和虐鬼咒,我們也無能為力。”


    我心頭火起,說:“難道我們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作惡嗎?”


    胡周周冷笑一聲,說:“這個世界是有報應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鬼魂的力量來源於它們自身的怨氣。怨氣越大,它們的力量就越大。當它們的力量強大到能掙破牢籠的時候,你以為它們不會報複嗎?那些不擇手段想要投機取財的人,終究都會遭到反噬的。到時候他們就會知道,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他們遲早是要還的。有的時候甚至要雙倍償還。”


    我們無功而返,一路都愀然不樂。我覺得頭頂上的黑雲沉甸甸的,周遭的空氣沉甸甸的。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持續擠壓著我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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