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麽?”玄之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一次確實非同尋常,除去他和淩皓外,攸灼、攸揚、攸輝三兄弟和蒟蒻竟然也來到了這裏,翾翎家族一共七子,除去已故的第三子攸昀,竟然來了三分之二。


    “傳說中的‘水猴’真的出現了!”淩皓擺出一副神秘的架勢:“不是像之前那樣僅存於猜測中,有人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它的存在!”


    玄之很想繼續聽下去,但淩皓卻隻說了這麽一句,然後馬上轉移了話題。


    “不過這些你現在都別管,還是好好養你的傷吧!對了,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說一聲,安晴也來了,這兩天都是她請人來為你療傷的!”


    安晴也來了,,玄之內心一震。


    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麽去麵對她,這個消息令他猝不及防,淡定如他,一時間也亂了陣腳。


    他本想就此在她麵前消失,但是這一次他卻避無可避。


    “她……為什麽會來這裏!”盡管他已經竭盡全力去讓自己表現得稍微若無其事一些,但卻無法掩飾語氣中的那麽一絲不自然。


    “其實這座城中也有她家的產業,她是來散心的,不巧正好和我們遇到了一起!”淩皓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由得暗歎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哥們,其實有的時候,記憶中的美好總比永遠的遺憾要強,沒有必要刻意去改變什麽?順其自然反而比較好,車到山前必有路,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我知道,但是……”玄之知道無論怎樣,自己都是瞞不過眼前這個多年的好兄弟的,於是索性也就沒有隱瞞,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馬上被淩皓打斷了。


    “玄之,你知道嗎?你是會成為靈異家族之主的人,將來是要獨自統領五大家族的,作為一個上位者,優柔寡斷可不是一個好習慣!”淩皓說著,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嚴肅神情。


    這是他第一次以這種說教的語氣來與玄之說話,一直以來,他們之間的談話都是比較隨意的,所以突然聽到淩皓這樣的口氣,玄之有點不太習慣。


    不過,他卻沒有在意這些,隻是沉默了下來。


    “你自己好好考慮吧!還有,你的決定所影響的,可不單單是你一個人!”淩皓站起身,散去了嚴肅的表情,最後向他笑笑,然後推門離去。


    房間中隻剩下了他一個人,人類的思維總會在安靜的時候變得活躍,此時各種各樣的念頭忽然一齊湧現出來,攪得他心亂如麻。


    他忽然想到了那個叫做夕晴的天城少女,老實說,開始的時候,正因為她的名字中有一個和安晴一樣的“晴”字,所以他才會記住她,隻是他沒有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那個樣子。


    其實有那麽一瞬間,自己是真的把她當成了安晴的吧!在金色的晨曦下,那個火紅的身影,曼妙的舞姿,盡管那與安晴的氣質並不是很相符,但那種震撼人心的美感卻是出奇的一致。


    他仰麵看著雕花的天花板,再一次地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安晴的場麵,在大魔王的小空間中,光線模糊了視野,隻餘一雙翡翠般的碧色雙眸,壓抑了無盡的哀傷與思念。


    那無疑是一個悲劇的開頭,同時又是一個悲劇的結束。


    難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嗎?


    他真切地感到了宿命的存在,無形無質,卻令人飲恨其中。


    還有那個神秘的大魔王……


    兩個時空的大魔王,到底是同一個人,還是……


    這樣想著,他不禁有些出神。


    忽然,一股陌生的氣息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有人,,異能者,。


    還是一個陌生人,。


    他悚然一驚,渾身汗毛幾乎都要倒豎了起來,所有的靈力飛快地運轉,蓄勢待發,無形的氣場瞬間展開,填補了周圍的每一寸角落。


    同一時間,他看到了一個紫色的魅影,紫色的麵紗遮麵,一頭烏亮的長發幾乎垂到了腳踝。


    那是一個陌生的少女,纖細的腰肢裹在雲霧般的紫色紗衣內,渾身上下僅露出一雙黝黑深邃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在傾斜的光線下投射出濃重的陰影。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眼前的少女有一種神秘出塵的氣質,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機。


    她就那樣突兀地站在那裏,與這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散!”從少女的麵紗下吐出了梵音般的一個音節。


    這聲音清冽得出奇,聲如裂帛,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銀瓶乍破水漿迸”,宛如月光下的刀光劍影。


    與此同時,周圍的一切超自然影響迅速翻轉、湮滅,玄之隻覺得周圍空氣中所有的靈力盡數消失,就像是被無形的黑洞吞噬得一幹二淨。


    這是什麽異能,,他大吃一驚,內心受到了無比的震動,同時每一處感官都警鈴大作。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過於詭異,那少女不過是說了一個字,瞬息間就剝奪了他目前所有的防禦措施。


    這種手段簡直是聞所未聞,強勢得令人內心發怵。


    且不說他目前重傷未愈、被包成木乃伊在床上挺屍中,就算是在他完好無損的時候,他都沒有信心去對抗這種能力。


    如此強大的少女,會是敵人嗎?


    在剝奪了他的防禦措施之後,少女並沒有做出下一步的攻擊,隻是輕移蓮步,緩緩地向這邊走了過來,幽深的目光宛若一潭死水,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一步,兩步,三步……


    她一直走到了玄之的身邊,然後毫不拖泥帶水地撕開他手上的紗布,十指翻轉間,三根粗得嚇人的銀針呈三角形“嗖”地沒入他的手腕。


    “……”玄之忽然有種爆粗口的衝動。


    那三根銀針最細的都有筷子那麽粗,看著就嚇人,他現在隻覺得手腕都要斷掉了,好在從銀針上傳來一股股奇異的吞噬力,就好像所有的傷勢都化為了特殊的能量,沿著特定的軌跡流淌到手腕中,然後被銀針吞噬殆盡。


    這是在為他療傷嗎?但是,也用不著這麽粗的銀針吧!。


    “你是誰!”他出聲問道。


    “……”少女就像沒聽見似的,眼神平靜,沉默不語。


    “你是醫師!”他等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再次問道。


    “……”少女依舊一言不發。


    “……你是聾啞人嗎?”天地良心,他說這話真的沒有任何諷刺的意思,隻是這少女對他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連眼神都不曾波動一下,讓他心生疑惑。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那就在他剛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那少女忽然瞥了他一眼,緊接著猛地拔出了銀針,鮮紅的血濺得老高,就像一個案發現場,簡直是慘不忍睹。


    “閉嘴!”他再一次聽到了她的聲音,依舊如碎瓷般,但此時聽到他耳朵裏卻跟魔鬼沒有什麽區別。


    說罷,她又隨手一揮,三根銀針再次順著那三個血洞紮進了他的手腕,依舊是原來的地方,恰好堵住了流血的傷口,也不知她是怎麽做到的,就連深度也分毫不差。


    玄之眼角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這還是療傷嗎?這簡直就是謀殺啊!


    “紫姐姐……玄之他怎麽樣了!”就在這時,門被人推開了一道縫隙,一片白色的裙角飄了進來,玄之循聲望去,卻恰好和一雙碧色清潭般的雙眸對上,雙方都是一楞。


    有風掀起純白色的紗簾,那個白衣翻飛的少女逆光而立,碧色雙眸如波光瀲灩,宛如記憶中的一抹刻痕,直達心底。


    安晴怔了怔,忽然展顏一笑,快步奔了過來。


    “太好了……”她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肩上,聲音竟有些哽咽。


    玄之一時呆滯了,她的長發散落在他的胸口,有一部分拂過他的臉頰,散發著清淡的馨香。


    有微涼的水滴浸透了他脖子上的紗布,絲絲微微的刺痛慢慢地蔓延開來,不經意間流淌進了他的心中。


    他忽然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寧靜,自己喜歡的女孩此刻就在懷中,她的青絲柔軟光滑,根根繞指柔,不遠處就是細碎的陽光,略帶憂鬱地灑向世界。


    這就是愛的感覺嗎?


    他再無法維持疏遠的麵具,忍不住緩緩地抬手撫向她的秀發,眼中是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溫柔,衝淡了眉目間的銳利,就連刀鋒般微微上揚的眼角也變得柔和了下來。


    就在他的手即將接觸到她之時,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臉色一變。


    不對,不能這樣,你們是沒有未來的,有一個聲音如是在他的心中叫囂道,刹那間,一顆即將沉淪的心被冷水淋了個通透。


    溫柔的神色迅速從他的眼中褪去,就連本已抬起的手都遲疑了一下,然後放了下來。


    他的臉色變幻不定,腦海中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激烈地爭吵。


    [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這樣下去隻會害了她,]其中一個如是說道。


    [為什麽不可能,既然你可以穿越時空來到這裏,那麽她為什麽不能穿越時空跟你回去,]另一個馬上反駁道。


    [那樣對她來說真的好嗎?而且,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穿越時空的,她不過是個普通人,一定要穿越時空的話,隻會被時空亂流絞碎,]


    [那你留在這裏便是,什麽責任,什麽義務,什麽翾翎家族唯一繼承人,那些與你何幹,]


    [在其位,謀其事,這麽淺顯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如果你就這樣拋下一切,隻為了自己的私心,你還有什麽顏麵去麵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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